第39章 單純的可笑
馮姨娘本想說粉身碎骨,但是害怕會應驗,幹脆發了個毀容的誓言。
她平時一直小心保護著容貌,肯定不會毀容的。
馮姨娘想著又在心底嘲笑自己,也嘲笑雲舒。
誓言這種東西,怎麽能當真呢?她剛才竟有一瞬間害怕誓言成真,也夠離譜的。
這個雲格格真是的,先前她步步緊逼,本以為是個厲害角色,這會兒竟然因為她發誓,就態度鬆弛了。
果然還是太年輕,單純的可笑。
這樣的女人,就算得寵,也是暫時的。
四爺那種高高在上的天潢貴胄,根本不可能喜歡會把誓言當真的丫頭片子。
馮姨娘在心底還沒笑話完,就聽著雲舒又問:“我額娘在園子裏跌跤也和你沒關係?”
“沒有,絕對沒有!”馮姨娘彎著手臂,鄭重其事做出發誓的標準姿勢來:“妾身發誓,如果和妾身有半分關係,便叫妾身也跌跤重摔!”
瞧她的神色,極其真誠。
雲舒親手把馮姨娘扶起來:“姨娘又何苦發這樣重的誓言。要是萬一應驗了,您這輩子不就毀了嗎?”
“不會的,絕不會應驗的,”馮姨娘麵上極其鄭重:“原就是我沒做過的事,我是不怕發誓的。這些誓言,絕不會應驗。”
她在心底祈禱著千萬別應驗,同時在心裏罵了雲舒一句:死丫頭片子,竟這樣咒我。
雲舒微微點頭,扭頭看淩柱:“阿瑪,既然姨娘敢發這樣的誓言,看來姨娘真的隻是想撈點銀子,沒有別的心思。不然,如果心裏有鬼還發這種毒誓,真是讓人擔心萬一成真了怎麽辦。”
馮姨娘不知道雲舒話裏的玄機,以為雲舒是在幫她說話,連忙又可憐兮兮、淚眼朦朧的看著淩柱:“老爺,求您原諒妾身這一回吧。妾身再也不會做這種糊塗事了。”
淩柱板著臉,嗬斥道:“你做出這等有辱家門的事,還敢讓我饒你?滾回你的院子禁足一個月,好好反思你做的蠢事去吧。”
得虧雲舒定力不錯,不然真要當場氣笑。
淩柱這和稀泥的本事,高!
佩服!
夠渣!
夠偏心!
等著吧,馬上這個渣爹就會知道偏袒馮姨娘的下場了。
馮姨娘一聽淩柱隻是罰她禁足一個月,而雲舒又沒有絲毫阻攔的意思,連忙福身行禮:“妾身知錯,妾身現在就回去,好好禁足反省。”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難道要等雲舒反應過來找她麻煩嗎?
旁邊跪著的產婆下巴都快要驚掉了。
沒想到淩柱會這麽偏心妾室,不禁慶幸沒說什麽不可挽回的話來。
看來瓜爾佳氏、雲舒這母女二人,綁在一起也鬥不過馮姨娘,哪怕生了龍鳳胎,依然不行。
她連忙開口:“那些酬金老婆子不要了,求大人饒恕老婆子。”
淩柱厭惡地看了一眼產婆,嗬斥:“去賬房拿了你的五十兩酬金快滾。”
產婆連聲道“是,是,是。老婆子這就滾。”
起身後,產婆有些同情又有些無奈地看了一眼雲舒,然後扭頭就走。
但,還沒走出產房呢,產婆一屁股摔坐到地上。
同時前方傳出一聲痛苦的慘叫。
產婆顫抖著伸手朝前麵指了指:“這,這這這……這是怎麽回事?”
淩柱連忙起身,快步走出來,就瞧見馮姨娘摔倒在瓜爾佳氏院子垂花門裏側的台階上,看不清表情。
因為,她的半張臉,滿是血汙。
“怎麽回事!”淩柱心頭一驚:“這垂花門下,統共就一個台階,怎麽會摔成這樣?你們是怎麽伺候的?”
“方才還沒走到台階處,姨娘忽然身子一個趔趄,當時就摔倒了。奴婢趕緊扶姨娘起來,姨娘摸了一下臉,發現流血了,就讓奴婢去請太醫。可奴婢剛一撒開手,姨娘又跌倒了。”伺候的嬤嬤提醒:“老爺,還是趕緊請太醫給姨娘看看吧。”
太醫和蘇培盛,以及蘇培盛帶來的兩個人,都在瓜爾佳氏院子的偏廳,極近。
直線距離不超過十五米。
甚至,兩人喝茶的時候,眼睜睜從窗戶直接瞧見了馮姨娘摔跤的過程。
這兩人都是明白人,瞧見馮姨娘全身而退,心底意外,自然忍不住多瞧她幾眼。
這女人當時走路看起來很正常,步子是尋常速度,就是不知為何,距離垂花門還有大概三步距離時,忽然腳底一個趔趄摔倒了。
不僅摔倒,她的腦袋磕到青石台階的棱線上,一瞬間,就把台階染紅了一片。
被嬤嬤扶起之後,他們倆還聽到馮姨娘讓嬤嬤來請徐太醫過去的說話聲。那嬤嬤才走開一步,馮姨娘不知怎的,身子一晃,又跌倒了。這一次是膝蓋撞到台階上。
她沒流血的那半張臉,瞬間慘白,而慘叫聲沒有響起。
大約是痛到極致,連叫喊的力氣都沒了。
蘇培盛皺眉,看到他派過去產房門口聽牆角的小太監回來了,連忙問:“怎麽回事?”
小太監撓撓頭:“奇怪,剛才馮姨娘在產房發誓說沒有害太太的心思,若有便粉身毀容,跌跤重摔。雲格格和淩柱大人都相信了。怎麽這一轉眼,倒應驗了?”
“應驗?”
“應驗?”
蘇培盛和徐太醫同時脫口而出,不約而同朝外麵看了一眼,然後目光越過眾人,同時落到院子中不緊不慢跟在大家後麵走向門口的雲舒身上。
應驗這個詞,今天出現的頻率可有些太高了。
自打進了瓜爾佳氏的產房開始,有多少句雲舒說的話都應驗了?現在馮姨娘的誓言又應驗了?
這鈕祜祿府到底是怎麽回事?
蘇培盛想的比徐太醫還要多些。
他忽然想起來,前段時間四皇子府後院,李氏的誓言也多次應驗。
而誓言應驗,實在是稀罕事。
最近出現的頻率太高了,高到讓人害怕。
兩人都在思考著呢,馮姨娘身邊的人來請徐太醫過去幫馮姨娘瞧瞧。
徐太醫畢竟是個大夫,有人受傷,不過去不好。
簡單看了一下後,徐太醫直接了當吐出五個字:“傷得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