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懷疑一切
呂烈本性多疑,此刻他靜下心來,越是回憶這一個月來發生的種種細枝末節,越是覺得種種不合邏輯、荒謬絕倫之處,顯現出來組成在了一起,虛幻的仿佛不像是真實的事件。
難道……從頭到尾,從自己向是那巨樹頂端的時空機器許下願望的那一刻,自己就被拖入了一個全然虛假的幻覺之中麽?
七年之夢,自己從家中醒過來,一開始就是假的……
他以為自己醒了過來,而他卻不知道,自己卻是墜入了一個真正的夢境之中。
呂烈越想越是冷汗淋漓,雖然不知道為何會變成這樣,但是關於眼前一切反倒是一個夢境,他心中已經信了七八成。可,現在的問題是,又如何脫離這夢境?
反手扇自己十七八掌,活生生將自己打醒?這是斷然不可能的。在鐵匠鋪的時候,蘇文用石片剜開自己的手腕尚能感受到痛苦,一個夢境中虛幻出來的人物都能對自己造成真實的痛覺,自己又怎麽可能被活活痛醒?
選擇立刻自殺,死亡的同時也意味著從夢中解脫?
這更加萬萬不可能。就算七成把握懷疑這眼前一切皆是虛空,可是還剩下兩成呢?若是好死不活,偏偏這兩成真的成真了。自己在巨樹世界這麽可怖的環境中都生存了下來,就這般傻乎乎、莫名其妙死在了這裏,傳出去,豈不是成了千古笑談?
就算這一切真的隻是南柯一夢,呂烈也是絕對不可能選擇自殺。從來沒有證據證明,一個人死亡之後夢境就真的消除了。說不定,在夢中死了自己在現實中也就真的死了呢。自己在這個世界活著,雖然遇到無數奇詭莫測的事情,但是至少他的人身安全是受到保證的。還沒有到,要用這種極端訣烈的方式測試這裏是夢境、還是現實的程度。
他再次陷入了一個兩難的選擇境地。
在呂烈被反鎖在牛棚的這幾天,父母倒是按時給他供應飯菜。母親送完飯之後,也經常坐在牛棚外麵,和他聊聊天,說說小時候的趣事,一聊就是一個下午。
事實上,將自己的兒子鎖入牛棚之中,也並非是這對夫婦的意思,而是呂烈自己主動要求的。這一個月來接踵而至發生的事情委實太多、太詭、太奇了。呂烈需要一個人,一個地方,強迫自己靜一靜心。若是再不靜心,恐怕再確認這是否是一場大夢之前,他就要瘋了。
可是這就算是夢境,也是一個完美無缺,和現實世界截然相同的夢境。呂烈在牛棚中足足呆了十一天,也一個人思考了十一天。但是他找不出,這個世界和真正世界有一絲不同的地方,也想不出,如果離開這個世界的方法。
可若說這是現實世界的話,又如何解釋死人複活、活人失蹤、半夜開店、血佛供奉等,一係列不可能發生在現實世界的事情?
這是一道無解的證明題。
若是放任呂烈這般獨自沉思下去,恐怕,就算他想到世界毀滅,現實世界和夢境一起消亡,他都想不出一個答案來。
幸好,事情在呂烈於牛棚中獨處的第十二天深夜,出現了轉機。
一個人,在萬物熟睡的深夜,悄無聲息爬進了牛棚,站在了大字扒開、躺在草堆上呼呼大睡的呂烈麵前。
黎遠。
他依舊背著那一筐五顏六色、大的出奇的果實。低下頭,看著呂烈的眼神,無喜也無悲,就像是看著一攤會打呼嚕、會說夢話、會無意識翻滾的肉一般。
黎遠一動不動,就這麽看著呂烈。時間過去了很久,直到他幾乎變成了一具永恒的石雕,和整個夜色融為了一體。他才用腳輕輕踢了踢睡得爛熟的呂烈:“呂兄,醒一醒,起床了。”
呂烈還在夢中啃著大雞腿呢,忽地覺得臉上有一絲瘙癢。他下意識伸出手抓了抓自己的臉皮,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麵前,迷迷糊糊,隻見一個身材樣貌形似黎遠的*在自己麵前。呂烈此刻仍然處於半夢半醒之後,流著哈喇子含糊道:“嗯?……黎遠……你來找我,又是幹什麽?……我可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是不是還在做夢……
“等……等一下,黎遠?真的是你?……奇了怪了,你怎麽會在這裏?”
呂烈忽地憑空打了一個激靈,等他再次反應過來時,他迷迷糊糊的雙目清靈了許多。驚訝的呂烈困意全無,索性從草堆中站了起來,睜開眼睛再次確認了一遍:“黎遠,真的是你?”
黎遠依舊處之泰然地看著他:“呂兄,已經好久不見。”
“什麽好久不見,半個月前才剛見過。”呂烈輕輕給黎遠的胸口捶了一拳。無論是在巨樹世界,還是這個世界,黎遠總給與人一種神秘的感覺。在呂烈眼中,黎遠從一開始,仿佛就洞察了許多別人所不知道的秘密。
他的心隱隱作熱。呂烈有預感,黎遠不會平白無故出現在這裏。他之所以會選擇在這個時間叫醒自己,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
黎遠露出兩排白齒,微微一笑:“是啊。對於你來說,我們的確是半個月前剛見過麵。”
他看上去氣定神閑,索性蹲了下來,雙目掃蕩了一遍這陰暗的牛棚:“這些天你就住在這裏?看上去,這最近幾天,你遇到了不小的麻煩。”
“嗬。”呂烈冷笑了一聲,“別提了。黎遠。我們明人不說暗話,自從你上次在鐵匠鋪給了我提示之後,我就一直在咀嚼你留下的那句話的意思……我想,你一定掌握這個世上許多別人不知道的奧秘吧。”
“哦?”黎遠挑了挑眉毛,“我有對你說過什麽麽。”
“這是一個夢境,對吧。”事到如今,呂烈也不著急了,斜靠在牆壁上懶洋洋地看著黎遠,“如果我沒有推測錯的話,我們所處的這個世界,除了你之外,皆是我的幻覺。”
麵對著呂烈審問的目光,黎遠不置可否,蹲在地上撿起一根稻草,把玩了一番,才微笑回應道:“為什麽不去寫小說?”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