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噬人魔之念
當食人梟選擇從噬人魔背後的西南方向離開黑幕時,呂烈就知道某個環節出了問題。新的船支分明停泊在東南方向,食人梟又怎麽會選擇向著反方向走?走錯了出口,狡猾老辣的食人梟不可能在這生死時刻犯這麽低級的錯誤,江湖經驗同樣豐富的呂烈也不可能忽視這一點。那麽真相隻有一個,便是食人梟想要暗示自己什麽東西。
兩個老江湖根本就不要說一句話,也不需要用眼神交流這麽低級的手段,就已經於無形無影之間完成重要信息的傳遞了。
呂烈從頭至尾都沒有放鬆過警惕。
當噬人魔在背後對他發動攻擊的一瞬間,所有的變故都在他的預料範圍之內。當食人梟同時揮出流星錘的同時,呂烈也有六成把握那道致命的流星錘不是攻向自己的。
六成把握,足夠他賭上一波了。
他賭贏了。
此刻的噬人魔渾身上下燃燒在熊熊烈火之中,胸膛處也滋滋流著鮮血,紅色的血液很快轉黑。饒是噬人魔的身體回複能力遠遠超越常人,也眼看吃不住了。
他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腦袋蜷縮成一團,在黑色的甲板之上滾來滾去,力圖撲滅自己身上的火焰。可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薔薇虎所吐出的火焰他越是翻滾,燃燒得越是旺盛。並且,劇烈的運動也在不斷撕扯著他胸膛中的傷口,鮮血流淌的越來越厲害了。
“我不會繞過你的!……上天……諸神……黃泉……這世間所有的神明……都在看著!……都在看著!……我不會繞過你們的!欺瞞我,愚弄我的家夥,我就是變成惡鬼,也要將你們一起拖入地獄!”
此時的噬人魔已經徹底瘋了,不僅瘋狂在地上橫衝直撞,嘴中還不斷咆哮出意義不明的話語。鑲嵌在他臉孔上的一粒粒複眼膨脹出來,爆了出來,一顆一顆落在地上,像是腐爛的珍珠一般灑滿了一地。
“我不會……變成惡鬼……繞過你們……諸神!諸神!”
噬人魔的下半身已經完全被烤焦了,六條手臂隻剩下六根黑色的骨頭,上麵鏽跡般般,就像是被野獸啃咬過一般。他的臉上所有的眼睛全部脫落了下來,隻剩下一個個沒有意義的血紅色的眼眶,血流滿了大地。
他背上的幻影像是不受控製了一般瘋狂地發生變化,在呂烈眼中一會兒變成了三頭、一會兒變成了黎遠、一會兒變成了慕小白、一會兒又變成了族長的臉。
最後,變成了唐演。
唐演在噬人魔背上停留的時間最長。任由下半身的噬人魔如何瘋狂地撕咬、怒吼,唐演隻是平靜地立於其上,靜靜看著對麵的呂烈。
呂烈亦看著他。
唐演說出了最後一句話:“謝謝你,幫我解脫了。”
他像是夏日裏最後的螢火蟲一般,消失在了噬人魔的背上。
那一瞬間,呂烈恍然覺得那不是噬人魔製造出來的幻覺,而是真正存在的唐演。
他轉過頭。食人梟也全神貫注看著噬人魔背上瘋狂的變化,一種異常複雜、無法用語言去觸及的表情浮現在食人梟的臉上。呂烈不知道食人梟在噬人魔的背上究竟看見了什麽,畢竟每個人看到的幻覺都是不一樣的。
想必,也是什麽對他很重要的人吧。
噬人魔製造的包裹住一切的黑幕逐漸消失了。
“我們走吧。”食人梟轉過頭,“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如果不能盡快突破外麵僵屍的狂潮,我們的下場不會比噬人魔好多少。”
呂烈點了點頭,剛想說什麽。驟地背後方向一切怨毒到極致的聲音狂嘯起來:“走?要去哪裏?你們永遠也走不了!你們要留在這裏,一直陪著我和我的死亡,直到世界的盡頭和諸神的黃昏!”
“不好,是噬人魔!
“怎麽可能,這個家夥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兩個念頭同時在呂烈腦中一閃而過,他邁出腳的步伐也不由滯了一滯。再次回過頭之後,呂烈驚訝地看著,此刻的噬人魔隻剩了一個坑坑窪窪的腦袋,可就是這個腦袋,竟然騰空飛上了天空,已經達到了食人梟和呂烈不得不仰視的高度。
噬人魔的腦袋在半空中滴溜溜轉了一起。它驟地散發出了刺眼的金光,像是陽光一般照耀整個大地。那金光是如此之耀眼,以至於不止下方的食人梟和呂烈,就連黑幕之外的僵屍們都做出了眯起眼睛,或是低下頭的動作,各個痛苦不堪。
在這片普照大地的金光之中,呂烈勉強睜開眼睛,他看見那噬人魔的人頭之下的皮膚,像是龜裂一般慢慢裂開了一道血口子。
血口子中又是露出了一隻拳頭大小的眼睛,像是新生的嬰兒一般,探了出來俯視了一下大地。
“這是什麽東西?怎麽感覺比之前的噬人魔還要厲害?”呂烈又驚又怒。這個鬼一般醜陋的東西,他心中已經隱隱有了什麽不好的預感。
食人梟當機立斷一揮手:“別管這個東西了,趁著外麵那些僵屍都睜不開眼睛的同時,我們趕緊離開這裏!”
“想走?”旋轉於天空的頭顱嘎嘎怪笑了三聲,“我好想說過吧,我要你們留下來陪我,我要你們為今天所做的所有事情付出代價!”
無數血絲像是雨水一般從它的眼眸之中滴落下來,像是爪子一般將整個飛船牢牢包裹在了其中。與此同時,這顆頭顱也在不斷向下降落,每下降一分,它噴出的血絲就更加濃厚一分,也便將這艘飛船困的更加嚴密。
食人梟一個縱身,想要在這怪物的血絲徹底堵死整艘小船之前離開這裏。
可是他裸露在外麵的皮膚稍稍接觸一點這些血絲,皮膚就像是炸了一般瘋狂地燃燒起來,露出下麵的白骨森森,看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若是食人梟再試圖這般衝出這裏,他整個人都將變成一具白骨。
他不得不退了回來。
整個小船都被這枚頭顱包裹成了一個血色的巨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