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最大的阿古斯通
“一開始我們並沒有把這些鬼麵當作一回事”……
“可是我們很快就發現事情不太對勁了,如果不處理這些櫃麵的話,虛無獸肚子中的屍體越來越多”……
“原本十個異族進入肚子,能夠帶出來七八個。但是死亡的人數越來越多,從兩三個上升到了七八個,甚是十個旅人進入虛無獸肚子全部死亡的例子也比比皆是”……
想到這裏,呂烈的眉頭緊縮了起來。他像是一個快要溺死在了黑水中的旅人一般,忽然找到了前方的一絲絲光亮。他想要伸手抓住那絲光線,可是光終究是光,無論呂烈努力努力地張開五指試圖握攏它,那光卻在呂烈的指間悄悄溜走了。
呂烈還記得,據阿布達思辨所說,牛角一族為絕望之塔的主人守護虛無獸,已經盡千年之久。
那麽問題來了,阿布達思辨的年齡有多大?
讓呂烈來判斷一個第一次見麵的異族年齡有多大,還真是有點難為他了。這個宇宙之中任何匪夷所思的生物都可能存在,不能以人類的標準來評判一個異族。對方可能外貌如同嬰兒一般稚嫩,但是是一個已經活了千年的老妖怪。也可能留著一把白胡子一臉皺紋,但是實際上對方的年齡不足一周年。
當然,這些都是極端的情況。呂烈想象,在邏輯和事實的推論下,就算是無法徹底地還原真相,那真相的模樣也必定和自己想象出的偏差不多。
在阿布達思辨準備和那個綠佛怪拚命的時候,它曾經說過一句老族長。其他牛角人勸誡阿布達思辨離開之時,也無意中提到過老族長三個字。
已知,阿布達思辨是牛角族的現任族長,但是從那些牛角族動不動就下意識說出老族長三個字來看——推測,阿布達思辨的年齡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大。起碼,它掌握牛角族坐上族長的時間並沒有很長。
那麽條件來了,阿布達思辨在向自己介紹鬼麵的時候,曾反反複複提到過,“一開始”、“最近”、“原本”、“變少了”……
鬼麵是在阿布達思辨上任之後出現的麽?
在阿布達思辨之前的牛角族老族長統治時期,碰到過鬼麵這個問題麽?
答案幾乎無限接近於否定的。因為呂烈根據常理推測,對方無論是怎麽樣的意識形態,畢竟是一個以部落為基本單位的群居動物。如果阿布達思辨之前的老族長碰到過鬼麵這種情況,一定會將這個訊息傳遞下來。而且以牛角族守護虛無獸千年的時間積累來看,要是阿布達思辨之前的牛角族先輩碰到過這種情況,在漫長的時光長河之中,要麽牛角族找到了解決問題的方法,要麽牛角族在解決問題之前就已經被問題給解決了。不會出現第三個情況。
以上所有推測全部成立的話,呂烈將它們疊加在一起,得出了一個新的結論——虛無獸並不是一開始就是阿古斯通,起碼在近千年的牛角族和虛無獸的共生狀態下,它是正常的。隻不過近數十年來——尤其是在阿布達思辨作為族長的統治時期,虛無獸的腦子發生了異變。牛角族並沒有注意到虛無獸的異變,於是,虛無獸最終變成了第一個阿古斯通,也是最為龐大的阿古斯通。
虛無獸並不是原本就是阿古斯通。
呂烈再次抬首看著眼前的銀光脈絡,於風中輕輕搖曳的時候,他不禁覺得不寒而栗的感覺像是觸電一般爬滿了自己的全身。
誰說虛無獸原來就是阿古斯通了?
畢竟虛無獸實在是太大、太大了,它身上的每一個部分單獨拿出來,對於自己這種螻蟻般的生物來說都是龐然大物。現在看來,虛無獸隻是大腦部分被阿古斯通化了,而它身體的其他部分還保持著正常。這樣一個腦異常的虛無獸,能當作阿古斯通麽?
呂烈不知道。他試圖站在虛無獸的角度思考,可是他仍然想不出來。
舉個例子,就像是如果自己的腦子中有一天長了一個瘤,但是自己作為一個大忙人一直沒空去管它。有一天瘤子越長越大,最後竟然占據了自己的整個大腦,代替自己原本的腦子來控製自己的身體了。
那麽問題來了,呂烈自己身上的所有器官都沒有發生改變,他的手還是他的手,他的腳也是他的腳,他的脖子、胸腔、肚子、乃至身上的每一根毛孔都沒有發生任何變化。變化的僅僅是他天靈蓋下麵的那個肉球變成了一個大瘤子。
用瘤子思考問題的呂烈,還算不算原本那個呂烈了?
同樣現在,用阿古斯通作為大腦思考的虛無獸,算是虛無獸,還是阿古斯通,還是擁有阿古斯通能力的虛無獸?
……
另外,虛無獸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阿古斯通的?
呂烈不知道,他也沒有精力去思考這麽一個問題了。
十字架幹屍慢慢飄到了呂烈身邊。它一張口,那股臭魚爛蝦海嘯山崩的感覺就讓呂烈想哭:“我知道。就算我在虛無獸十二指腸的地方告訴你,虛無獸已經變成了一個阿古斯通,你也不會相信我的話。現在我將這個宇宙最偉大的神跡之一親自展現在你麵前,你總該相信了吧。”
仿佛是為了回應十字架幹屍的話語。那漫天的銀色脈絡開始微微顫抖起來,從呂烈這個角度來看,像是在向他們歡呼,又像是在歡迎呂烈這個新成員的加入。
就算閉上眼睛,呂烈都可以想像得到,那銀色脈絡之下細膩而又精密的黑肉。那些本來是虛無獸的大腦,但是現在都已經變成了阿古斯通的寄宿品。
就像是一群惡心的寄生蟲一樣。
這樣的感覺一浮現在呂烈的腦海之中,他原本就對這些自戀的異生命體厭惡至極,現在,更加厭惡到了極致。而目前,就有這麽一個最大的寄生蟲站在自己麵前,仍然徒勞地勸說著自己,變成“光榮而又榮耀的寄生蟲”中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