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步步緊逼
沈家大廳，除了老祖宗之外，幾乎所有人都到了。
大夫人坐在上首，劉氏與並排坐著，可見劉氏在沈家的地位。三夫人坐在下首，隻是不見沈東雲。兩旁站著許多人，有韓素馨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
她目光掃過，不見劉晴芝。
劉氏緊繃著臉，見韓素馨和沈星進來，立即喝道：“跪下！”
韓素馨一愣，然後跟著沈星走了進來，站在大夫人一側。
劉氏見韓素馨和沈星居然沒有理睬自己，目光陰沉的盯著韓素馨問道：“沒聽到我的話麽？”
韓素馨恍然大悟的看向劉氏，問道：“二嬸娘是要我跪下？”
劉氏被氣笑了，怒聲說道：“莫非還有別人不成？”
大夫人瞥了一眼韓素馨，然後問道：“二弟妹，有何道理讓我兒媳下跪？”
冷哼一聲，劉氏陰冷的說道：“大嫂，你這兒媳，在半個時辰前，將我侄女打了。如此毒婦，莫非你還要包庇不成？”
“哦？二弟妹，你這話可就算的不對了。”大夫人麵無表情，問道：“素馨膽子再大，也沒道理打人，還留下證據？二弟妹，劉晴芝在什麽地方挨打的？”
劉氏一愣，臉色微微一緊，說道：“就是在她的院子裏。大嫂……你可莫要偏幫才好。”
大夫人冷笑一聲：“既然你知道在我兒媳的院子裏，說不得我要問問，素馨，她何故去了你的院子？”
韓素馨急忙走出來，矮身一拜，委屈的說道：“娘，媳婦也不知道，一早上，她便與青青妹妹來找我。進門踢門，又打人，此事青青妹妹可以作證。”
沈青青因有身孕，坐在劉氏的一旁。聽到韓素馨點了自己的名字，臉色微微一驚，然後笑道：“確實如此，但表妹進去之後，我因身體不適，所以出來了，後麵的事不曾知道。”
她暗暗慶幸自己沒跟進去，否則此事可不容易解決。
見沈青青承認，劉氏臉色微微一黑，此事怎麽沒人告訴自己？劉晴芝沒說，連自己的女兒也沒說。她瞪了沈青青一眼。
沈青青見娘對自己不滿，急忙說道：“娘，院子裏那兩個不長眼的婆子丫頭說了混話，惹得表妹不快，才動手打的。”
劉氏這才滿意，然後看向韓素馨，問道：“既然如此，打了兩個下人罷了。”
韓素馨臉色一沉，冷笑著問道：“二嬸娘，雖然是兩個下人，可也是我院子裏的。雖然我隻是新進門的媳婦，莫非就要被人欺負到院子來？”
“我那兩個下人從沒失過分寸，怎的劉晴芝一來就被打了？其中緣由您難道不想聽麽？”
韓素馨一改往常的小女兒姿態，嚴肅起來。
她是沈家的長孫媳婦，若是以前，抱著離開沈家的念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既然要借助沈家的力量，就一定要站隊，更要緊的是，劉家就是自己的仇人。
劉雄太遠，她鞭長莫及。但近在眼前的劉氏和劉晴芝，她可沒打算輕易放過，也沒打算巴結。
既然遲早要翻臉，不如在她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開始行動。
當然，她確定，要想搬倒劉氏，短時間內幾乎是不可能的。她要做的就是讓婆婆看到，自己堅定的與她一個戰線。
“一派胡言，幾個下人罷了，莫非還打不得？”劉氏撇開韓素馨所謂的緣由，直接喝道。
既然胡攪蠻纏，韓素馨也不怕。
“二嬸娘說的是，下人命賤，打就打了。可咱沈家的下人，什麽時候輪到劉家的人教訓了？我沈家莫非自己不會管？”韓素淡淡問道。
劉氏臉色一沉，這丫頭說話如此的霸道，而且直擊要害。她沒想這麽多，本以為劉晴芝教訓幾個下人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但韓素馨如此一說，立即就變了味，讓人誤認為劉家在沈家囂張跋扈，將沈家置於何地？
劉氏暗恨韓素馨將小事提升到沈劉兩家的高度。若是自己一個處理不慎，就被大房抓住把柄，到時候老祖宗出麵，自己可不好交代。
她更生氣的是侄女對自己隱瞞了事實，讓自己被動。
“是了，我沈家什麽時候變成劉家的地方了，教訓個下人還要劉家人出手。哎……你們這些小輩可是要記住了，咱沈家就算是下人，也不能讓別人欺負。”大夫人眉頭略略一抬，冷哼一聲。
三夫人笑笑，說道：“大嫂說的是，下人也是人，被傳出去，還以為我沈家虐待下人。這黑鍋咱可背的難聽。”
沒想到三夫人此時出來說話，韓素馨微微一笑。大夫人滿意的點點頭。
劉氏臉色更陰沉了，還沒找出韓素馨的麻煩，就被落了麵皮。身後的三個子女都沉默不語，讓她更加生氣。
見母親的臉色極其難看，沈青青沉吟一下，說道：“此事也怪表妹魯莽，但大嫂也不該出手打她，若有什麽不妥，也自由她劉家人教訓。”
韓素馨眼神淡淡的一收，沈青青竟然用自己的話反擊回來。
劉氏臉色一喜，這話說的極對，立即說道：“下人做錯了事，本就該主子責罰。素馨既然沒有責罰，我侄女看不過才動手，也說得過去。但總不該你動手打晴芝。”
大夫人眉頭一皺，如此扯皮下去沒完沒了了。
“弟妹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但不知素馨，你何故打了劉晴芝？”大夫人問道。
劉氏冷哼一聲，侄女說自己沒動手，那麽就是這個女人無禮，她就是再狡辯也脫不了打人的事實。
韓素馨聽聞婆婆問話，忽然眼眶一紅，眼淚不住的流下來。
沈星眉頭一黑，這丫頭……
“婆婆，媳婦委屈。當時劉晴芝進來，出言諷刺我為何不病死，為何不去死。又說我是狐狸精，勾引我家相公。可我這媒是老祖宗欽定的，莫非我就成了妖精？昨夜相公宿在我屋裏，她又罵我勾搭不三不四的男人在屋裏……難道沈家就是男dao女chang不成？”
“住口！”不等韓素馨說完，大夫人喝道，臉色極其難看。
韓素馨抹著眼淚，乖乖的低頭，卻不管不顧的說道：“我一個官家清白女子，被說的如此不堪，哪裏還有我的活路，求老祖宗放了素馨，讓我與相公和離，也不用被人如此侮辱。”
“你說的什麽話！”大夫人氣的站了起來，然後緊緊看著劉氏，問道：“二弟妹，你聽聽，這就是你那好侄女說的話，哪裏像相府的千金？你若不給個交代，我就是豁出這條命，也要你給我個交代。”
大夫人是真的動氣了，韓素馨句句說的誅心，都讓她無比惱怒。
劉氏聽得也是目瞪口呆，她沒想到劉晴芝說出這樣無恥的話來。她怎能如此行事？更重要的是……韓素馨說的太毒，用男dao女chang這個詞，誰聽了都會發怒。
韓素馨根本不用自己編，按照劉晴芝憤怒之時的言語，也夠她喝一壺。
“這樣的女子不該打？就算劉府的千金又如何，莫非以為我沈家好欺負不成？”大夫人喝道。
韓素馨將二人爭端上升到整個沈家，也是刻意為之。她就是要讓整個沈家對劉府生恨，為報複劉府做點鋪墊。
三夫人和她的兩個子女，也滿臉的憤慨。若是傳出去，誰還敢嫁娶沈家兒女。
劉氏心中大恨，這個侄女簡直愚蠢至極，這些話是隨便說出來的麽？她可以不信韓素馨說的話，可在場的人誰能不信？看看這女人說的有鼻子有眼，加上兩把淚水，早就讓人相信了。
她有心讓侄女上前對峙，可侄女的脾性，她更加了解。這種話……她說的出來！
偷雞不成蝕把米，劉氏懊悔，不該這麽容易答應侄女的請求，弄得自己在沈家和劉家裏外不是人。
若強硬的處罰韓素馨，必然引起沈家人的不滿，老祖宗知道原委，自己這個管家的地位可就不保。若是不處理，哥哥那邊一定會對自己大不滿。
她積極的思索，想個萬全之策。
“哼，就算如此，你一個女子，怎能動手打人？既然晴芝有錯在先，罰她禁足一個月。你打人更加惡毒，不為我沈家良媳，依我看，不如逐出沈家。”韓夫人想了想，怎麽想都覺得如今娘家勢大，沈家奈何不了自己。
隻要自己不犯錯，沈家能耐我何？稍微等等時間，等那老婆子去了，沈家就是自己的。其次，將二人都處罰，加上侄女受的傷更重，任憑誰來也說不出話。
見二嬸最終還是要處理自己，而且是要逐出家門，韓素馨眼神微微一縮。早先聽到被逐出家門，她或許高興，但如今，她已經不打算離開。
若二嬸娘欲豁出臉皮，自己還真拿她沒辦法。隻有婆婆和沈星才能攔得住。她淚眼朦朧的看向黃氏和沈星，萬般的委屈。
沈星挑著眉毛，這丫頭打人時候眉飛色舞的，現在又楚楚可憐，還真是讓人頭疼。
黃氏臉色一凜，雖說打人比罵人更加要不得，但若真的處理了韓素馨，大房的顏麵何存？何況起因不在兒媳。
沈星看了一眼韓素馨，目無表情的走了出來，朗聲說道：“二嬸娘，當我不存在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