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遼國公主
馬上的人看著女人發愣，聽到她低聲的話語，臉色頓時變了。
“你可知道，私自潛逃是死罪？”男人低聲說道，那聲音比女子陰柔好聽，但透出濃濃的怒氣。
“啊……”韓素馨被驚醒，嚇得臉色發白。
看她呆立，男子忽然不知道說什麽了。莫非被嚇傻了？
“你是誰？”韓素馨硬著頭皮問道。雖然她猜出了一些，但不敢確定。右將軍耶律石是個吃人的惡魔，應該不是他吧。
“我救了你，你連謝謝都未曾說，就這樣逃掉，宋人真的不懂禮數了麽？”男人咄咄逼人的問道。
他沒有打算殺我，還有生機。不管怎樣，都不能讓他殺我或者吃了我。
“大人，小女子不是逃，聽說山裏有很名貴的藥材，我就是想進去看看，就是的，是看看……”韓素馨言不由衷的說道，頭搖的像個撥浪鼓。
耶律石嘴角挑起笑意，匍匐在馬背上，眉頭一挑，兩條細眉更如柳梢，嫵媚之色更濃，看的韓素馨都心驚肉跳。
沈星和三殿下妖孽也就罷了，連遼國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都有如此妖孽的男人？我到底怎麽了，一直都碰上不是人的男人。
“你確定這山上有草藥？”耶律石輕笑道。
韓素馨心頭跳個不停，心中略略思索，不管怎樣，命是自己的，先厚著臉皮搪塞過去再說。
她抬起頭，露出淡淡的笑容，麵不改色的說道：“是啊，我隻是聽說，但從沒見過。我就是碰碰勇氣，沒有別的想法。”
見這小娘子還嘴硬，耶律石本來的心思升起淡淡的奇異。
“哼，當我是笨蛋麽？”耶律石冷笑道。
韓素馨心頭一冷，若他真的生氣，自己就算有萬千理由，恐怕也逃不過一個“死”字。但她不甘心，緊張的說道：“您怎麽會是笨蛋，小女子才是笨蛋，兩次都碰上您，就快笨死了。”
耶律石一愣，還沒見過如此和自己說話的。就是整個遼國，敢跟他揶揄說笑的也沒幾人。可這個宋人小娘子雖然緊張，卻還能說出這番話來，而不是哭著求饒。
他見過太過的宋人，隻要抓來，哪一個見了他不是跪地低頭，哪一個不是戰戰兢兢，哪一個不是在關鍵時候，哭著求罪。
但是眼前的女子，從始至終，雖然害怕，但卻沒有求饒。
好個宋人小娘子，耶律石神色凝起，然後說道：“從今日開始，你便是我貼身丫頭。我的一應起居都由你來照顧。”
韓素馨愕然的看著他，然後驚喜的問道：“你不殺我，也不會吃我了？”
耶律石臉色頓時鐵青，黑著臉問道：“我會吃人？”
韓素馨臉色一顫，該死的，自己沒事找事啊，這不是逼著他翻臉麽？
說不得趕緊露出小臉，亮晶晶的眸子閃動，說道：“大人是遼國一等一的大人物，怎會吃人？是小女聽差了，絕對沒有的事。”
“你就肯定我不吃人？”耶律石又問道。前後兩個問題正好相反。
韓素馨快要哭了，你說便說吧，哪裏有這樣折磨人的。
“我相信你不會吃我。”韓素馨鼓起勇氣，她的頭皮發麻，遇上這麽一個刁鑽的遼人將軍，以後有的苦吃了。
“哼，那你就自求多福，別惹惱了我。現在跟我回去。”耶律石冷哼一聲，策馬回轉。韓素馨隻好跟在後麵。
好小氣，大男人騎馬，讓女人走路!耶律石居然長的這副模樣，誰能相信啊。
之前還想著耶律石一定是濃眉大眼，血口獠牙，可一轉眼就變成了一個像女人的男人。
韓素馨都覺得自己感官出現了問題，神智是不是恍惚了。
“你叫什麽名字？”馬悠悠的前行，耶律石轉頭問道。
“韓素馨。”
“不錯。”耶律石柔柔的說道，然後轉回頭，不理睬韓素馨。
什麽不錯，名字就是名字，有什麽好評價的。韓素馨嘟囔著，但內心有些激蕩，讓我做他的貼身婢女，是不是就更沒機會回到大宋了？
想到這裏，她的心不斷的失落，升起淡淡的恐懼。
剛剛到了牛圈範圍，就看到一個胖女人連滾帶爬的向這邊跑來。當她看到耶律石的時候，噗通跪下，喊道：“大人安祥。”然後目光陰沉沉的看向韓素馨，恨不得將她撕裂。
韓素馨明白，她的逃跑，必然給這個胖女人帶來了災禍。
“你們認識？”耶律石問道。這也不奇怪，作為一軍統帥，哪裏會注意這些小問題。
胖女人顫顫巍巍的將頭磕在地上說道：“大人在上，這個不知輕重的漢人女子，昨日逃跑，哈日沒有追上，還請大人責罰。”
耶律石陰陽怪氣的看向韓素馨。韓素馨臉色微微一紅，剛才的謊言立即被揭穿。不過她也沒什麽好怕的，若人家要殺，殺了便是。現在想逃，也沒用。
她幹脆閉上眼睛，伸長脖子，該來的還是來的吧。
“算了，這個女子以後就調撥給我了。”耶律石見韓素馨一副就義的模樣，心中暗笑。
原來不止大宋的男兒有氣節，連女人都很有氣節。
哈日頓時臉色如黑灰，看向韓素馨的眼神充滿了惡毒與羨慕。同時，她內心的恐懼感也強烈不少。這個女人跟了大人，說不定哪天就變成了妾，那時候自己就該倒黴了。
她暗恨自己早不討好這個女人。
“恭喜大人，這個小娘子聰慧，一定會服侍好大人的。”胖女人擠出難看的笑容說道。這時候，還是盡量和韓素馨拉拉關係，不要讓她秋後算賬。
韓素馨聽到他的話，終於鬆口氣，命算是保住了，就看日後有沒有機會逃跑了。至於胖女人的話，就當做沒聽見。
帶著韓素馨回到氈房，耶律石脫下青衣，說道：“將屋子好好打掃，以後這裏都是你要做的。我可不是好相處的，若是做的不好，就繼續做奶工去吧。”
真當是給我的恩賜麽？韓素馨低著頭翻白眼。不過她明白，這是一個機會，至少不用起早貪黑的做苦工。
耶律石出去之後，她就開始收拾。遼人的住所與漢人不同，裏麵的東西少的可憐。因為常年遊牧打仗，貴重物品都不會隨身攜帶。他們最稀罕的就是管轄的部落有多少，人有多少，牲口有多少。
好不容易收拾妥當，就累得一鼻子灰。
就在此時，一個帶著高皮彩色氈帽的美貌女子走了進來，看到韓素馨時，露出一絲疑惑，然後冷冷問道：“漢家女？”
穿著一件短衫，圍著一條絲質裙衣，臉上還有灰塵，此時看去，韓素馨髒兮兮的就像個丫鬟。
這幾日本來就落魄，她也沒好好收拾自己。早上起來，自己的頭發依舊有些髒亂。她可沒指望耶律石給自己洗頭。當然，她也不信耶律石給自己換了衣裳。
聽到來人輕蔑的神色，她也不生氣。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雖然年紀小，韓素馨到底還是學了一些為人處世的方法，也明白是什麽時候低頭，什麽時候厚臉皮，什麽時候囂張。
這些本領，就是用來活著的。也許以前還單純一些，可自從沈家這個大染缸裏浸泡之後，她逐漸的琢磨出一些道理來。
眼前的女子穿著遼人特有的服飾，身材比宋人女人高挑，身體也豐滿至極。臉如盤月，雙眼納星輝，瓊鼻高挺，白色絨毛氈帽更增添了幾分雍容氣度。
難得一見的美貌女子！
這女子的裝扮顯示出不凡的地位，能自由進出耶律石的氈房，說明與耶律石的關係不簡單。
想通這一關節，韓素馨不打算得罪她。在人生地不熟的遼人之地，能活下去就算運氣了，她還真不指望過的多好。
“民女拜見小姐。”韓素馨不知道她的身份，也不知道如何稱呼，急忙矮身就拜。
說老實話，她就是個囚徒，也沒覺得作踐自己。
“耶律大哥從來都不需要女人服侍，居然收了你，真是想不通。你叫什麽名字？”女人淡淡說道。
韓素馨微微抬眼，看到她眼神中透出一股子冷氣，似乎正在醞釀憤怒。
完了，耶律石又將我架在火爐上了。這個女人的神色在劉晴芝和齊雲兒身上都出現過，就算韓素馨再笨，也察覺出對自己不利。
“奴婢素馨，因驚擾了將軍，被罰來做苦工。若小姐無事，民女退下了。”韓素馨低聲說道。
女人再度看了韓素馨一眼，嬌笑道：“我就說麽，耶律大哥眼光也沒那麽差，會看上一個粗鄙的漢家女。讓你做苦工也是應該的，以後好好幹活，若讓耶律大哥高興了，我便賞你。”
韓素馨暗暗鬆了口氣，總算過了這一關。
“多謝小姐抬愛，民女退下了。”說完，忙不遲疑的退出去。
站在外麵，狠狠的吸了一口氣。看來在遼國，也不得不謹小慎微，稍有不慎，就會屍骨無存。方才那女子顯然對耶律石有情，以後還是多避避風頭，莫要糟了池魚之苦。
但又能去哪裏呢？耶律石也沒給她安排住處。左右張望，正要離開，就看到一個醉洶洶的大漢搖搖晃晃的走過來。
她認得出，大漢正是送她們來遼地的塔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