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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毀容

  “你難道真的要袒護這個女人?她說的你就相信了麽?她有什麽證據說我的女婢參與下毒?”格日勒恨恨的問道,殺人的目光看向韓素馨。


  韓素馨微微抬起頭,毫不畏懼的看向格日勒,說道:“死去的女婢是這樣說的,我隻是實話實說。”


  “你撒謊,她怎麽可能這樣說?”格日勒吼道。


  韓素馨擺擺手:“可能是良心發現了吧,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選擇相信了她。”


  格日勒快瘋了,這個女人居然用莫須有的方式給自己的女婢定罪。她持著金刀走向韓素馨,臉色猙獰的吼道:“我是大遼公主,你竟然敢誣陷我,我要殺了你。”


  “閉嘴!”耶律石站在韓素馨的身前,閃電般的將格日勒手中的刀奪下,仍在地上。


  “耶律石,你難道為了一個卑賤的南朝女人與我翻臉麽?”格日勒吼道。


  “公主,雖然我是南朝女人,可並不低賤。”韓素馨冷色說道。


  “我的氈房不允許任何未經過我同意的人進入。有人看到你的女婢一直呆在我的氈房附近,所以她必須死。”耶律石淡淡說道。


  “好,好,耶律石,我就不信,你能護著這個女人一輩子。”格日勒激動的喊道。


  韓素馨冷笑,隻要有機會,我就會回到大宋,到時候到大宋來找我吧。


  耶律石原本有息事寧人的想法,畢竟格日勒是正經的遼國公主。而且,這個公主睚眥必報,為人不喜。就算是他,也不得不忌憚。不過,他還沒有被嚇倒的程度。


  一張極度扭曲的臉,一雙憤怒的眼睛,殺人的目光,不知道將韓素馨殺死了多少遍。格日勒撿起金刀,忽然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韓素馨目光一收,心下驚駭,沒想到這個女人敢拿自己的命要挾別人。


  “你要做什麽?”耶律石目光一沉,向前逼近一步。格日勒站著不動,流著淚道:“耶律石,我從小喜歡你,我不指望你能喜歡我,但隻要你娶了我,我必定幫你奪取更多的權利。我不要太多,隻要你,你連這點都不給我麽?我知道你要複仇,能幫你的隻有我。這個女人能幫你什麽?她能給你什麽?”


  韓素馨默默的看著,她不敢肯定格日勒的這些話能不能打動耶律石。對男人來說,沒什麽比權利更加吸引人。而格日勒正巧就給了耶律石想要的。她與格日勒相比,真的不算什麽。


  所以,韓素馨的腳步開始移動,向門口移動。若耶律石心動了,她會第一時間從門口摘下那把劍,然後自殺。她絕不能落入格日勒的手裏,認她欺辱。


  她的目光在耶律石與門口之間徘徊,在生與死之間顫抖。


  “我想要的東西,你給不了。”忽然,耶律石淡淡說道,臉色不再是陰沉,而是糾結。


  “我什麽給不了你?我父罕是草原的主人,我是公主。隻要你想要的,我可以全部給你。你要什麽?”格日勒不甘心的吼道。她目光掃向韓素馨,冷笑道:“我給不了的,難道她可以麽?”


  “你放下吧,我還不想與你父罕為敵。”耶律石皺皺眉頭,語重心長的說道。


  “嗬嗬,耶律石,我今天就問你一句話,你到底娶不娶我?若不娶我,我就死在你麵前。你知道我死的後果是什麽。”格日勒昂著頭,一副視死如歸的神色。


  向後退了好幾步,耶律石冷冷一笑,直接坐在床榻上,說道:“你知道,我不喜歡被威脅。”


  見他鐵了心不肯回答,而且仿佛不管自己的生死,格日勒心猛然一寒,淚水落下,喃喃說道:“你不就是喜歡這個女人麽?若這個女人不存在,你又當如何?”


  正忐忑不安的韓素馨眼見耶律石沒有妥協,心下放鬆起來。但是,格日勒的話一說話,她忽然有種莫骨悚然的感覺,心猛然一顫。


  忽然一道閃光,韓素馨緊繃的神經一顫,臉色驚變,在刹那間,好像有種拉扯之力一般,她微微側頭。


  就是這麽一瞬間,也是這麽一個幾乎微不足道的動作。她在生死之間徘徊了一回。她摸著臉頰,熱乎乎的粘液粘在手上。她愣愣的放在眼前,鮮紅的顏色,還散發著濃濃的腥味。


  “你在做什麽?”一聲怒吼,耶律石仿佛瘋了一般衝過來。格日勒咯咯的笑,絲毫沒看到耶律石眼中的怒火。


  站在韓素馨的身旁,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撫摸在她的臉上。


  “疼麽?”耶律石輕聲問道,語言如此的輕柔,充滿疼惜。韓素馨此時還在發愣,她還沒有從驚嚇中醒悟過來。剛才,已經死了一次。


  她從來沒有距離死亡如此近過。她的瞳孔發散,木木的看向耶律石,然後喃喃問道:“這是我的血?”


  耶律石看到韓素馨木然的神色,心隱隱作痛。尤其他看到韓素馨臉上那一道有半指長的傷口,就感到無比心痛。


  “滾!”耶律石睚眥欲裂,衝格日勒吼道。他的目光是如此的讓人膽寒,如寒冬降臨。格日勒身體顫抖,眼淚繼續流下來,轉頭就走。


  一陣眩暈,韓素馨覺得自己身上好冷,好冷。她的身子軟軟的倒下去。耶律石一把抱住她,然後大踏步走到床前,將她輕輕放下。


  “來人,請大夫。”耶律石陰沉的喊道。


  格日勒站在門外,輕輕擦掉眼淚,雙眸之中全是陰毒。自己是遼國公主,竟然比不了一個南朝的女人,她的心在沉淪,在發酵一種令人膽寒的怨念。


  “韓素馨?若不能讓你匍匐在我腳下求饒,我就不是格日勒,就不是大遼的公主。有耶律石護著你,我無法收拾你。但是他總不能護你一輩子。”


  大夫來的很快,仔細的給韓素馨檢查之後,又上了藥,然後在耶律石緊張的目光中說道:“她的傷並不傷及性命,隻是受到驚嚇昏迷。但這臉上的傷疤恐怕要留下了。”


  “你說什麽?”耶律石猛然站起,死死的盯著大夫。


  大夫似乎知道耶律石的脾氣,苦笑道:“將軍,即便你殺了老夫也無用。老夫技藝不行,不若到南朝去找好大夫。”


  “出去吧。”耶律石擺擺手,他知道大夫說的是實話。就算殺了他又頂什麽用。不知道這娘子醒來知道自己麵容被毀,會不會很傷心?他就是一個愛美之人,怎體會不到女人的心思。


  大夫抱拳退了出去。


  撫摸著韓素馨的臉龐,感受她臉的光滑,細嫩的皮膚。耶律石嘴角露出微笑:“既然毀容了,你就回不去了,留下來吧,我照顧你一輩子。”


  “你不用太過美貌,因為有我在,即使你再醜,我也不會介意,你是古古的轉世,誰也不能奪走你。”


  “你也不用惦記你的相公,他隻是一個偽君子,若他真的在意你,就不會扔下你,不來找你。隻要你在我身邊,我就能守護你,就能讓你一輩子都不會受人欺負。”


  說了好久,耶律石將被子蓋好,然後起身。


  睫毛抖動,就像一隻充滿靈動的蝴蝶。


  血,一直在流……一個女子,捂著自己的臉,驚恐萬分。


  “我不要毀容,不能毀容,沈星不會喜歡現在的我,我不能讓他看到,不能!”喃喃的喊著,喃喃的叫著。


  猛然睜開眼睛,看到黑漆漆的夜,寧靜的沒有一絲風聲和蟲鳴。摸摸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她下意識的摸著自己的臉,一層麵布裹著。隻能透過麵布感受到臉上的熱辣和疼痛。


  我真的毀容了?她從來沒發現自己如此在意自己的臉蛋。不,我是一個女人,即使我不靠容貌,但絕對不能留給沈星不完美的我。


  可是現在,我該怎麽辦?沈星會在意我麽?他那麽俊美,全天下的女子都趨之若鶩,而我已經配不上他了。


  默默的想著,默默的流淚,睜著眼到了天亮。她在困倦中又沉睡過去。


  耶律石進來兩次,見她還沒有蘇醒,對著一個女婢說了幾句話,然後快步離去。


  等韓素馨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雖然臉上疼痛,但神色已經恢複。解開被子,女婢立即迎上前來,恭敬的說道:“貴人,將軍吩咐婢子伺候您。”


  為了自己,耶律石竟然打破了他的習慣,讓另外一個女人進了氈房。她有些感動,輕輕問道:“他呢?”


  女婢急忙答道:“將軍說,他去了盛京,一個月後回來,請貴人放心,這裏一切都安排妥當,不會讓您再出任何差錯。”


  他竟然匆匆忙忙就走了,莫非有什麽急事?此時,韓素馨忽然覺得沒有耶律石,就不是很踏實。


  難道他是因為我毀容了,所以不想見到我了?韓素馨忽然又升起另一種想法,這種想法讓她感到害怕,感到恐懼。


  “公主呢?”韓素馨又問道。


  “公主被將軍帶走了。”女婢似乎知道韓素馨與公主之間的事情,聲音小了很多,帶著緊張。


  “帶”走了?這話說的很蹊蹺,卻表達出耶律石的態度。他難道是不惜得罪公主才為自己掃除了後路?


  “貴人,您餓了麽?婢子準備了南朝的飯食。”女婢說道。


  摸摸肚子,饑餓感襲來,她點點頭:“我確實餓了。”


  飯菜果然是南朝的特色,清蒸鯉魚,紅燒辣子肉,清炒竹筍和一小碟醃韭菜。看到熟悉的菜肴,頓時胃口大開。她一邊吃,一邊問道:“將軍可是發生了什麽,走的如此匆忙?”


  “婢子不知。”


  韓素馨嗯了一聲,不再言語。待吃過之後,換了一身衣裳,然後走出氈房。外麵站了不少遼人士兵,將氈房圍得層層疊疊。見韓素馨出來,個個神色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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