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寒冬（九）
金康震動，沒人相信這是真的。居然有十幾家金康的大商行同時抵製一家。這千百年來還從來沒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金康的世家們紛紛打聽司馬家出了什麽事，得罪了什麽人。
司馬康雙眼無神頹然坐在椅子上，到底怎麽回事，是誰要對付我？各個藥房對付他，那是因為方老爺子的關係，可那些商行又是為了什麽？
難道是沈家出手？可沈家不是商戶，就算動用了沈家二老爺的關係，也不可能做的如此徹底。這些商行裏麵，有不少與沈家有仇怨，不可能串通起來。
司馬康越想越不對，立即吩咐人備車，他要搞清楚到底是誰對付他。
而事件的禍首韓素馨對此卻一無所知，她在家裏苦思冥想，最後覺得自己真的好無能。她可以對付那些個千金小姐，也可以對付沈家人對她的陰謀。可對上如司馬家這樣的大富商，居然束手無策。
現在，她終於體會到勢單力薄的弱點。不行，我要建立一個自己的勢力，不管從商場上，還是從官場上，應該都要有自己的力量。
官場上，她可以借助沈星。商場上，自己要靠自己，總不能事事都讓沈星操心。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這個女子，等個二十年，又有何妨？
明確了自己的目標之後，這一夜，她沒有睡著，仔細的想著以後要做什麽。
做生意不是她的強項，但總要去做。酒坊交給了王府，接下來自己就要去做其他的生意，做什麽好呢？想了半天，她都毫無頭緒。暫且將救濟災民這件事做好再說。
第二日一早，韓素馨起來，她不打算再去找那些世家籌措銀兩，她要以自己的能力去做。雖然銀兩少了些，但盡力就好。
她沒去找銀子，但是銀子卻找她來了。
剛剛用過早飯，趙氏正要問她臉上怎麽回事時候，奉香跑來說外麵有人要見大小姐。韓素馨詫異，請了來人進來。
“沈夫人，在下是大一車行的管事，我家主人聽說您要賑災民，也想出一力，所以送來兩千兩，請您過目。”管事恭敬的將銀票送上。
韓素馨嚇了一跳，居然有人送錢，心裏默默一想，估計是方老爺子出麵。她含笑接過，然後道謝。
剛剛將人送走，又來了兩人，自稱是天水閣和天巧糧行的大掌櫃，二人又送來四千兩銀票，所說理由與大一車行相同，接著陸陸續續，韓素馨竟然接到了十五家商行的讚助款，足足有八萬七千兩，看的韓素馨心驚肉跳。她立即覺得不對，攔住四季糧行的掌櫃。
“李掌櫃，你們為何如此？莫非是方老先生所托？”
李掌櫃意味悠長的笑道：“我奉家主之命，不知詳情，恕老朽無法告知，告辭。”
等人都走了，韓素馨看著銀票發呆，隱隱覺得與老先生並無關係。到底是誰幫自己？實在是搞不清楚狀況，將銀票收起來，給娘說了一聲，便回到沈家。
剛剛到了院子，就看到二老爺沈東陵臉色陰沉的站在院子裏，好像就是在等她。
“二伯。”韓素馨施禮。
“你長能耐了啊。”沈東陵冷哼一聲。
韓素馨一頭霧水，知道沈東陵不喜歡自己，不想熱戀貼冷屁股，隨意笑笑，掉頭就向自己院子走去。
“娘，她弄了那麽多錢，我估摸著有幾萬兩，她可不能獨吞。”二夫人的院子裏，沈華對劉氏說道。
劉氏臉上陰晴不定，想到韓素馨擁有那麽一大筆財富，就覺得心驚肉跳。沈家有錢，可幾萬兩絕對是一個大數目，沈家一年的收入也不過三萬兩，若不眼熱才怪。
“她是怎麽做到的，居然有這麽多的商行都去送錢。可打聽清楚了沒有，到底是誰幫她？”劉氏低聲問道。
沈華立即說道：“娘，昨日夜裏，我派人出去打聽，好像司馬家打了她，得罪了方老先生。所以有了各個藥房抵製司馬家。後來那些商行們也開始行動起來，就不知道是誰攛掇的，找不到幕後之人。”
劉氏冷哼一聲：“我沈家好歹也是金康的世家，也沒有這個能力一夜之間讓十幾個商行聽命，看來這背後之人十分了得。你還是莫要伸手，萬一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沈華點點頭，心裏頭卻不以為然。她一個沒有根基的女人，怎麽會讓這麽多商行幫她，一定是她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萬花樓中，錦衣男子負手而立，聽著手下的匯報。
“主人，我們動用關係，才讓五家商行按我們要求去做。沒想到還有十家商行也一樣的動作，是不是有問題？”
錦衣男子擺擺手，笑道：“那是你看的眼界太淺了。你以為沈星就是一個會帶兵打仗的蠢貨？連三殿下都看不透他，別說你我了。沈星到底有多大能量，現在不過是冰山一角，你莫要管，我們能做的就這些，日後好給三殿下回複就好。”
一間密室之中，紅衣男子冷著臉，問道：“你們可查清楚了?還有誰在幫主母？”
“大人，那人做的太過隱秘，很難查清，不過線索指向萬花樓。”
“萬花樓麽？”紅衣男子微微一笑：“看來有貴人相助了，也好，主母就更加安全了。你們派人加強對萬花樓的監視，再多派人手保護主母。”
“哇……這麽多銀子……少奶奶，我長這麽大，都沒見過這麽多錢。”流雲瞪大了眼睛，看著桌子上鋪開的銀票，緊張的吞著口水。
“這些都是用來救濟災民的，嗬嗬，我還得好好算計一下，怎麽好好利用這筆錢，讓災民都能吃上飯。”韓素馨皺著眉頭，錢有了，現在卻的是人手。
流雲出去打聽過，如今因天下大亂，糧價奇高無比。雖然銀子不少，但要真的買糧，隻能支撐兩三個月。她隻能盡力而為。
至於人手，她打算讓沈東雲幫忙，然後從血衣衛中抽出來些人，一方麵可以解決人手，另一方麵可以維持秩序。
另外，就是這些捐贈的商行裏抽一些人，畢竟做善事，讓百姓也要記住這些善心人不是，順便打打廣告。相信他們都會很樂意的。
將其中細節仔細的揣摩之後，韓素馨直接去找沈東雲。
“賑災？”沈東雲睜大了眼睛，聽韓素馨說了來龍去脈之後，才知道這兩日謠傳韓素馨被司馬家打臉的事兒是真的。
“素馨，此事包給我了，你放心吧。”沈東雲立即應下來。他在沈家無所事事，終於有一件正事可以幹了。
“三伯，您負責購買糧食，我這就去招人。”韓素馨高興的說道。
二人分頭行動，韓素馨回到娘家，趙氏眼神不好，文文是個女子不方便，想了想家裏人都不好出麵。不過，九九聽說之後，死皮賴臉的要跟著大姐做善事。
“就讓他跟著，有些東西，書本上學不到的。”趙氏說道。
韓素馨應下來，九九興奮的跟著大姐走家穿巷。韓素馨走了十五家商行，這些商行聽說了她的注意後，都表現出熱情。用賑災的名義，名揚自己的商行，這是好事。
於是眾人紛紛行動，三日後，韓素馨在城外開鋪放粥。因為饑民不少，一共開了十口大鍋。每個鋪子前麵都放著一麵小旗，寫著各個商行的名字。
“快，快去去找她。”司馬康陰沉著臉，騎上馬，恨不得現在就看到沈家大少奶奶。
這幾日，他四方打聽，終於得到確認消息，那些商行確實因為韓素馨才抵製司馬家。可他就是打聽不到，韓素馨到底和這些商行有什麽關係。
這個女人如此厲害，真是太可怕了。司馬康一直覺得自己能量很大，對韓素馨不屑一顧。卻沒想到，一夜之間，他的生意就像被洪水衝擊了一般。外地的貨物調運不進來，人家說遇上山賊了。剛剛從南方調運的糧食還沒上馬頭，居然翻船了，那可是三萬兩銀子啊。
還有布匹、藥材等等，都好像同時遇上了事兒，總是不如意。若再這麽下去，不出一個月，司馬家將從金康除名。
司馬康沒想到打了一個女人，竟然給自己惹來天大的麻煩。
不管如何，必須找到韓素馨，一定要給她道歉，如果道歉不行，就陪銀子，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司馬家折在自己手裏，否則怎麽對得起列祖列宗？
“一個個排隊，不要擁擠，都有飯吃。”
城外賑災的鋪子前，已經排了一裏多地的饑民。好在有血衣衛那些漢子們維持，沒有發生混亂。韓素馨熬著米粥，盡量的濃一點。
九九和沈浪拿著瓢，給饑民們盛。看到這些饑民的模樣，兩個小家夥頓時同情心泛濫，差點掉眼淚。
饑民們紛紛往前擠，都想快點吃到粥，不時的發生小混亂。
“三伯，這一鍋完了，給點米。”如此冷的天氣，韓素馨居然大汗淋漓。
“馬上就送來。”沈東雲一邊說著，一邊指揮人用卸糧。
看到幾大車的糧食，饑民們終於安靜下來。
“韓家娘子！”一聲大喊，韓素馨掉頭看去，隻見司馬老爺氣喘籲籲，紅著臉向她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