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巧婦難做無米之炊
“大少奶奶，現如今就是如此，還請大少奶奶定奪。”外事管家跪在小心翼翼的站在麵前，低著頭，有些緊張。
聽了外事管家的匯報，韓素馨才知道沈家現在是什麽境地。說好聽點沈家還是名門，說難聽點就麵臨破產了。看著放在桌子上數十張催債的便條，都是各個牙行、鋪子及許多債主催債的。
或許看到沈家勢單力薄，都準備牆倒推一推，或者落井下石。又或者給沈家留點情麵，沒有直接上門逼債，反正東西在這裏了，多少給韓素馨解決的機會，他們是給沈家麵子不是給韓素馨麵子。
說到底，韓素馨還沒那麽大的麵子。
“這麽說，咱們家的六十五個鋪麵，三十一個停業，十八個入不敷出，還有十六個勉強充門麵是吧。”韓素馨深深吸了一口氣，問道。
“是的大少奶奶，奴婢通過查詢，其中十八個鋪子裏，有幾位掌櫃的手腳不幹淨，因為這些都是老人手，奴婢不敢專斷，請大少奶奶定奪，還有六個鋪子被幾個世家擠兌，恐怕也經營不下去了。”外事管家期望的看著韓素馨。他在沈家呆了足足二十一年，對沈家的生意比自家還在意，都有他的心血在裏頭。
“哦，劉管事，您老在沈家這麽多年，沈家如何給你們這些掌櫃的發放紅利的？”韓素馨沒有直接回答外事管家的話，而是岔開話題。不是她不管，而是自己對生意也一竅不通，沈家的生意壓根就不知道有哪些，匆忙之中開了口，萬一做錯了，可就得不償失。
外事管家歎息一聲，女人就是女人啊，果然不是主家的料。他失望的說道：“大少奶奶，主家對三等以上的管事極為慈善，每月有三兩定錢，到了年終還有不少於三兩的獎勵，然後逢年過節又有雞鴨魚肉等補償，在各個世家之中算中上的看顧了。”
韓素馨聽著管事的話，想了想，說道：“這麽說來，也不算高，也不算低。劉管事，您老覺得沈家生意經營不好，有哪些方麵的問題？您老照直了說，不必忌諱什麽。”
韓素馨雖然這樣說，但這位劉管事還是不敢放開說，遲疑了半天，搖了搖頭。韓素馨笑笑，知道沈家的變故是最大的原因，這位劉管事還是很顧忌。
“既然如此，劉管事，您就通知還在開張鋪子的一等管事們，明日上午著急來此處。同時您老辛苦一點，將有問題的那些管事事跡一一說來，將證據留在我這裏。”
聽到韓素馨說的後麵那句話，劉管事眼睛忽然一亮。這細微的變化，讓韓素馨心中感動不已，雖然沈家沒落，但還是有忠心耿耿的人。
劉管事離開時沈家，一個時辰後，就送來了一摞子書文。韓素馨細細的看過之後，都驚出了一身汗。沒想到有五個一等管事私通財物，達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
她閉目靠在椅子上，當家難啊。
現在想來，沈家這麽大的攤子，要是靠自己一個人的話，就是累死也管不過來。現在隻有十幾個鋪子正常營業，如果所有鋪子都開了，還不累死？
“流雲，去請四老爺過來。”韓素馨說道。
過了片刻後，沈東英走了進來。韓素馨將那些材料退到他的麵前，苦笑著說道：“四叔，沈家恐怕不保。”
將資料看完之後，沈東英臉色也極其難看，問道：“素馨，你打算怎麽做？”
“四叔，素馨就是一個婦人，又有什麽見識和能耐？如今沈家不穩，求四叔幫幫素馨。”韓素馨低頭便拜。
“素馨，沈家也是我家，沈家有難，我又怎能避開？你且說我如何做就是了。”沈東英堅硬的說道。他很高興，韓素馨終於求他了，而且能夠參與沈家的家務事了。
“四叔，明日您隻需要如此就是了……”韓素馨低聲對沈東英說著話，沈東英不斷的點頭。
第二日上午，就有許多管事來到沈家，陸陸續續的來了二十一個。
“四老爺、大少奶奶，除了停業的，三十四個鋪子，來了二十五位管事。”劉管事低頭說道，臉色有些緋紅。
韓素馨眉頭一挑，問道：“剩下九位為何沒來？”
“有三位身患重疾，於年前過世，一直沒有更換管事。還有五個鋪子管事托病，另外有1位管事去了台州還未回來。”劉管事立即說道。
“五位管事沒來，可是順豐、達英、碧夏、臨浦、先鷓這幾個鋪子的管事沒來？”韓素馨淡淡的問道。
劉管事一愣，不可思議的看向韓素馨。然後在看看閉目養神的四老爺，心中頓時明了。
“正是這五位。”劉管事說話時，不自然的流露出歡喜神色。
“好了，既然剩下的都到了，咱們就出去見見，看看咱們的人是不是已經變心了。”韓素馨起身，讓沈東英走在前麵。
“我說老孫，你們那鋪子還開啥啊，都半死不活的，還不早早關門？”
“就是，就是，咱們這幾家鋪子都快開不下去了，還不如賣了，省的看著心疼。沈家如今不比往日，哪裏還有富貴氣啊。”
“如今沈家就剩下一個不懂生意的大少奶奶，還有一個不太正宗的四老爺，能撐到什麽時候？我看沈家也早點解散最妙，免得被人家擠兌，最後咱們也不落好。”
“哼，都少說兩句！”大廳裏議論紛紛，就聽到劉管事進來，瞪了眾人一眼。
沈東英和韓素馨麵無表情的走進來，目不斜視的走到主位上，二人落座。看著眾人，並沒有讓眾人坐下。但是確有六人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好像自家一樣，剩下的人定定的看著上麵兩人。
韓素馨看向沈東英，點了點頭。沈東英咳嗽一聲，才說道：“請各位管事坐吧，都是自家人，不需要那麽多規矩。”
“四老爺，既然您說這話了，俺們可就有話要說了。”一個胖乎乎的管事捋著嘴邊的翹胡須，斜躺著開了腔。
“楊煥，站起來說話。”劉管事喝道。
楊煥掃了劉管事一樣，懶洋洋的說道：“我說老劉，你就不必拿捏你總管事的架子了吧。四老爺都說了，都是自家人，還用得著客氣麽？”
韓素馨冷眼看著楊煥，今日這些管事們，有很多人不服自己和沈東英。甚至有些人是劉氏的舊部，有些是沈家的老人，沒有一個是她們兩個的嫡係。
“劉管事，楊管事說的對，您老先坐吧，就讓楊管事說說，有什麽好意見。”韓素馨淡淡一笑，笑的很生硬。
“既然大少奶奶說話了，咱也不藏著掖著。大少奶奶，咱那邊的鋪子，都已經快關門了，也掙不了幾個錢，幾個夥計工錢欠了快半年了，已經走了幾個，就這，還留下條子等著要銀子。人手不夠，銀子不夠，還做什麽生意啊。”楊管說道。
韓素馨看他的樣子，怎麽也不像訴苦的，反而覺得像邀功。
“請問您是哪個鋪子的管事？”韓素馨仿佛很茫然的問道。
楊煥齒冷一笑，說道：“大雀號。”
韓素馨哦了一聲，隨即說道：“大雀號，去年盈利一千五百兩三十三兩銀子，今年到現在負債五百四十六兩。其中正月初六，有五批物料消失不見，有人親眼看到進入了疙瘩胡同一個門牌號是三十六的院子，那些物料的價值七百二十三兩。二月初八……一夥水賊打劫，正巧又是你大雀號的物料，水賊居然將物料也送到了三十六號的院子。”
韓素馨說著，笑眯眯的看著楊煥。楊煥豆大的汗水從額頭上掉下來。他驚得目瞪口呆，這些事他做的天衣無縫，怎麽可能被這個不管家事的女人知曉？
別人不知道，難道他還不知道三十六號院子是誰的？為什麽這個女人知道的這麽清楚？
別人的管事都看向楊煥，其中幾個與楊煥關係莫逆的紛紛低下頭。他們原本想著乘著這個機會，狠狠的將韓素馨一軍，然後拿到一些實質性的好處就離開沈家。
但是好像事情有點兒出乎他們的意料。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楊煥握緊了拳頭，手心裏的汗讓他的手指打滑。
“三十六號有一個女人，還有一個孩子，聽說是你的孩子，不如送到你家去，聽說你家夫人很想要個孩子。”韓素馨笑著說道。
楊煥臉色瞬間就變了，這個女人居然連自己那個毒婦都知道。自己的那個老婆不能生育，而且還是一個妒婦，不允許自己養外室和小妾，若讓她知道，那個小妾和孩子就不會有命在。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孩子，不能就這樣沒了。
“放了他們！”楊煥虛胖的身體站了起來，語氣生硬的說道。
韓素馨淡淡一笑，還真怕楊煥與自己拚個魚死網破，那樣的話，剩下的人就更加不好控製了。
“可以，我的財物還出來一半，你可以離開沈家。”韓素馨淡淡說道。
“成交，今日下午，銀子送到。”楊煥說著，甩袖離開。
剩下的人看到楊煥失利，對韓素馨生出幾分懼怕來。誰會想到，就是這位大少奶奶，居然將人稱人扒皮的楊煥逼的低頭。
“各位，我想在座的都對沈家是忠誠的，素馨也不想逼的各位走投無路。所以各位隻要將丟失的東西補回來，咱就既往不咎。並且承諾，各位掌管的鋪子都有兩成的股給你們，時間就限定到三天後。”韓素馨說道。
下麵眾人頓時傻眼了，接著各個麵露歡喜。沈家任何一個鋪子，兩成股份絕對超過百兩銀子，一年下來的紅利就超過二百兩，比過去可就翻了好幾倍啊。
“大少奶奶，此話當真？”幾位掌櫃激動的問道。
“自然當真。”韓素馨看向沈東英。沈東英也笑著點頭，他這才明白韓素馨今日舉動目的所在，這個侄媳婦果真不是一般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