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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得最深的人(二更)

  慕容澈記得,曾有一次,在和章千喏重逢後、和寫意徹底鬧翻前,他們有過一次討論。那個時候是從慕容家往城裏走,兩個人都坐在車裏彼此無話。


  寫意看著窗外流轉的風景,突然說了句,“我記得有人說過,對於男人來說,在你身邊的女人永遠不懂得珍惜,離開了的、永遠得不到的才是最珍貴的……老公,是不是這樣?”


  慕容澈心中微悸又滯住,扭頭去看身邊安靜的女人。當時他心煩氣躁,不知道怎麽和她說話。語氣中刻意透著輕鬆,“其實隻要是人,不都這樣麽?幹嘛要僅限於男人。”


  寫意低著眼做了個微笑的動作,“你說得對。”說話前後,她都不曾轉頭看他一眼,語氣平平的也不知道有沒有生氣或傷心,“所以,你忘不了章千喏。”


  又來了。慕容澈感到頭疼,為什麽她一定要揪著章千喏不放呢?他要和她保證“我不愛她了我隻愛你”,這樣她才能放下心?慕容二少覺得很沒意思,一段感情猜來猜去問來問去,實在很無趣。


  “那麽,是不是我離開了,你才能記住我的好呢?”寫意終於扭頭看她,麵容清麗脫俗,臉上的神情是那種冰玉一樣的皎淡清涼,隻有她的眼睛是漆黑看不到底的,黑的發亮。


  慕容二少失聲笑,排去心中的驚措,伸手撫過她的麵容,敷衍道,“胡說什麽呢。”


  寫意挑眉,看著他的眼神很是意味深長,卻再也沒有說話了。


  當時的流景片段,在風雪中舉步維艱,他又重新想起來。腳步突然重的走不動,他艱難地轉身,往後麵看去。白茫茫的世界中,車水馬龍,那個漠然的女子已經越走越遠。有那麽很奇異的一瞬,這個單薄瘦削的背影,與記憶裏擁有恬淡笑容的女子麵容相重合……


  “二少,要不要上車?”默默跟在他後麵走了一路的車緩緩拉下玻璃,司機在裏麵對他喊,然後便觸上慕容二少平靜到有些陰鬱的神情。


  慕容澈站在風雪中好久,抬頭看著灰沉的天空。雪花落在他眉梢眼角,漂亮到精致的青年,引來了多少人的側目,他依然一動不動。隻是薄唇微動,淡白氣霧散在霧靄中,“你先走吧。”


  寫意寫意……


  書寫誰的情動,又合了誰的意。


  一度我真以為,你我會是金童玉女天生絕配,不會離開不會糾葛,就那麽平平淡淡地過下去,那才是我喜歡的幸福。可你笑容清淡,卻不止為我綻放。我風流多情,又不止為你停留。所以上天覺得不公平,才要這麽懲罰我吧?在身邊的不珍惜,離開的才是珍貴。這話是你親口所說,但我已經開始學著珍惜你了,我已經在努力化解隔閡,你卻依然可以輕易地說出“離婚”,輕易地去另一個男人那裏找安慰……


  寫意寫意,你是怎麽做到的,在眉角眼梢皆為我情動、幾乎就讓我信以為真的時候,去和另一個男人言笑晏晏呢?


  他一個人想的淒涼,渾渾噩噩中聽到有女孩遠遠叫他的聲音,清甜如泉水,“慕容澈!慕容澈!”


  心中升起一絲連自己都覺得不可能的希望,回轉身看去,竟是另一個女孩。甜美嬌俏,如同這所城市裏任何一個美麗青春的女孩,卻不是他心中那個人。


  女孩氣喘籲籲地跑到他跟前站定,對他露出一抹清麗的笑,額上還掛著細密的汗珠,“我可、可算是追上你了。”


  慕容澈隻覺得眼前的女孩很熟悉,他卻想不起來是誰。當然,慕容澈對女子的記憶向來不好,能讓他記住的女人,統共不超過十個手指。隻是疲聲問,“什麽事?”


  “你怎麽了?”女孩驚詫地眨眼,睫毛又卷又長精致得如同娃娃一般,臉上還有著真摯的擔心,“是不是生病了?”


  “我剛和妻子離婚。”慕容澈也不怕被人知道,便平聲答她話,隻是疲憊煩躁的感覺更嚴重了,“你到底有什麽事?”


  他一貫對女子向來是溫柔體貼噓寒問暖的,所以今天這麽反常,便讓眼前這個誠惶誠恐的女孩紅了眼圈,從後麵的大背包裏掏出一張信封遞給他。


  “這是什麽?”慕容澈皺眉,並不接。他最近對一切信封,過敏。


  女孩更加委屈了,但還是回答他,“姐姐還給你的那些照片……這些是底片,就是前兩天我去酒吧打工,以前老和你一起玩的一個女人丟下來的。我聽姐姐說過你的事,然後,”女孩有些無措兼害怕地飛快低了低眼,“偷看了這些底片……我覺得不對勁,就想找你交給你。可我找不到你、也打不通你的電話……你公司的人也不讓我進去,我沒辦法,沒想到會在這裏撞上你……”


  這女孩敘事亂七八糟,但總算慕容澈雖然心煩氣躁、但思維還沒有混亂,腦中神智就那麽顫一下,伸手接過了信封。他翻了翻裏麵的底片,然後擰著眉看女孩,“你是……顏妃的妹妹?”


  女孩眼中閃過一絲失望,笑著仰下巴,“我叫顏靜,你在酒吧裏救過我的。”


  慕容澈笑一下,他要怎麽接話?是說我不記得你叫顏靜,還是說在酒吧救你是因為你側臉很像我老婆?說出來誰信啊。所以他隻是笑,用美男計來誘惑這個剛步入社會的小丫頭片子,“顏靜是吧?你能不能告訴我,那個不小心丟了底片的女人,到底是誰?”


  顏靜被這個慵懶隨和的青年眼中突然閃過的一絲陰霾撼動,大冷天的背上出了一層汗,再看時,慕容澈卻又是笑容親切了。她有些迷惑他的多變,“就是那個平時和你出入酒吧、關係很好的女人啊,我經常看到她坐在你旁邊的。”


  慕容澈回憶了一下,知道是誰了。他微笑到冷笑,嘴角的弧度幾乎要僵硬了。他沒想到,一心想毀掉寫意的人,竟一直在自己身邊。而自己一直以為那個女人一根筋,根本不會是什麽威脅。


  他這樣想著,轉身就走。顏靜追了他幾步,沒有追上,有些沮喪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還是一直跟著慕容澈沒有離開的司機親切道,“小姑娘,我送你回家吧?”


  一晚上,慕容澈就在酒吧裏喝酒。兩杯子在空中互碰,左一杯又一杯,櫃台上已經堆了不下十個酒瓶了。鬧哄哄玩鬧的眾人將他隔離在外,沒有人記得,就是幾天前,慕容二少還是“醉流年”裏的常客。現在啊,他依然是常客,卻成了“借酒消愁”的常客……


  手中的杯子被旁邊的人一把奪走,他不介意,去拿另一個杯子。他發惱,抬頭又模模糊糊看著淡渺的人影,便吃吃笑上前抱上去,輕喃,“寫意……”


  “你就那麽喜歡婁寫意?”對方的聲音淒涼,然後又苦苦含笑,“那好,今晚你就當我是婁寫意……”


  就是這一句話,讓慕容澈的神智全部回籠,皺著眉想寫意不會往身上噴這麽濃的香水。他推開眼前人,踉蹌地往後退幾步,好長時間才看清麵前人是誰,然後笑的厲害,“程敏啊……”


  “酒醒了?”程敏上前想扶他,卻不料慕容澈一步步退,她根本碰不到他,皺著眉道,“二少,你喝多了!”


  “是啊,所以我從來沒有看清,我一直以為的朋友,都是些什麽人。”慕容澈笑的好開懷,眉眼上彎像個初涉情場的大男孩一樣。可他越是笑的開心,程敏越是覺得恐怖。


  這般失常的慕容澈,是她不曾見過的。


  慕容澈摸索著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信封,一把甩在程敏麵上,又從另一邊口袋裏摸出碟片,笑著遞給臉色一點點泛青發白的女人。“你的底片、還有你送給寫意的碟片,我全部還給你……”


  底片的事下午就已經知道了,碟片是寫意離開後、他一個人在家裏找她的東西、無意間翻出來的。碟片上的做 愛卻是是真的,隻是經過了處理,時間不對。在和寫意結婚後,他沒有在和程敏亂搞過了。可是這張碟片已經是半年前的事了啊,寫意沒有和他提起過、他也從來不知道……嗬,那個女人總是什麽事情都不和他說,他也是什麽事情都不告訴她。


  他幾乎能想見,兩人的關係是怎麽一步步疏遠、到了眼下這等地步。


  程敏的麵上閃過各種神情,最後咬唇向他伸手,“澈~我是因為喜歡你才……”


  “喜歡不是借口,”慕容澈笑的像是哭泣,不知是在說程敏,還是在說別人。他低著眉眼,水光在眼下漾著輕波,被旋轉的琉璃燈抽空情感,隻餘他低語近乎囈語的聲音,“喜歡不可以成為借口。”


  可他明白的太晚,寫意已經離開……


  程敏看著慕容澈趴在櫃台上,淡聲,“你走吧……我不會再當你是我朋友了。”


  “……澈,我從來就不想當你的朋友,”程敏看著這個頹廢的青年,突地全然失控淚流滿麵,她衝著他喊,“我隻想要你,隻想做你的妻子!我根本不喜歡酒吧不喜歡喝酒!但為了和你在一起,我什麽沒有忍!婁寫意她算什麽?慕容澈你瞎了眼!婁寫意待你的心,有我待你的十分之一麽!”


  慕容澈從臂彎裏抬眼,目光迷蒙地看著發瘋的程敏,又淡淡地重新閉眼,“她身上,有你一輩子也得不到的東西。”


  塵埃落定,信紀集團的慕容二少和澤宇集團的千金小姐離了婚,真的在A市引起了不少轟動。慕容家對他的行徑滿意之餘,也沒有人對他多加要求。反正慕容澈以前也愛玩,他現在就是整天泡在酒吧裏,也沒多大區別吧?


  隻有慕容家的小女兒,慕容悅,真心的擔心著她二哥。可是聽說她二哥每天都飲酒作樂,她哪裏見得到她二哥的麵?!所以,當慕容悅見到慕容澈的時候,離那兩人的離婚已經過了一星期,晚上淩晨兩點,她聽到樓下大門有輕微的響動,便悄悄下了樓。


  青年渾身散發著酒味,靠著門站在黑暗裏。聽到腳步聲懶懶地抬眸,看了好久才涼涼說話,“小妹啊。”


  “二哥?”慕容悅站在樓梯口,“你……怎麽到家裏來了?”


  慕容澈嘴角笑弧發僵,輕描淡寫,“走錯路了。”他一個人坐在冰冷的家裏心更亂,所以便又開車出來……走著走著出了城,居然到了慕容家。


  “……那二哥,你上樓睡覺吧。”慕容悅說話,“你的房間,阿姨都有每天打掃的。”


  慕容澈點頭,走向樓梯。


  “……二哥,你現在,很喜歡,寫意姐姐麽?”慕容悅小心翼翼問,因那兩人離婚,她已經不能叫寫意為“二嫂”了。


  慕容澈手扶在樓梯上,溫涼的感覺便從手的方向一點點湧上。他試了好幾次,都沒有力氣上樓。就是這樣的姿勢站了好久,才慢慢扯了扯嘴角。


  慕容悅看著她二哥,這個一貫悠漫的青年,笑起來一如既往的清秀,毫不設防,有種天然懵懂的感覺。可就是這樣一貫漂亮的笑,這個時候在他臉上揚起,隻是讓人覺得蒼白。


  “……二哥,你已經很喜歡寫意姐姐了麽?”慕容悅執著地問,她哥哥沒有力氣走上來,她便輕手輕腳地下樓,也不想吵醒這個家裏其他的人。


  慕容澈維持著低眼微笑的姿勢,一口氣哽在喉間,卻是輕輕地咳嗽起來。他蒼白脆弱,像是輕輕一碰便要支離破碎;可是他支撐著沒有倒下去,而是仰著臉,月光在他臉上流動,對著慕容悅淡笑,“你說呢?”


  慕容悅沉默,她已經完全明白了。她這個用情至深的哥哥,第二次為女人失魂落魄。“那二哥……去追回寫意姐姐啊,既然你那麽喜歡她。”


  慕容澈聽著慕容悅的話,一時間思維好像散在空氣中找不到落處,微微地發笑,臉上的月輝哀傷。是啊喜歡,這般的喜歡,想盡辦法的喜歡……可還是到了這種境界。


  咎由自取。在身邊的不珍惜,失去的最珍貴。一語成讖。


  原來,世上真的有所謂的報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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