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珍惜眼前人

  還不到十二點，窗外的鞭炮聲已是此起彼伏，夾著一聲聲“蓬蓬”的煙花衝天的巨大聲響，嘈雜得連電視都聽不見了。


  陸文軒怕驚醒了陸思誠，剛要起身去看看，胳膊卻被戚芊芊抱住，眼神迷離的問他：“陸醫生，你，到去哪？”


  “我去看看思誠。”


  “我，我去，”戚芊芊撐著他的胳膊想站起來：“我是，他媽媽。我，我去。”


  陸文軒知道她醉了，隻好哄她：“好，我不去，我們都不去。”


  “怎麽——不去？”戚芊芊歪著頭，紅豔豔的臉晃在他麵前，笑嘻嘻的說：“要去的呀！”說著腳步踉蹌的往房間裏走，邁了不到兩步，身子一歪就往下滑溜，陸文軒趕緊接住她，半拖半抱的弄回沙發上，“戚老師，你醉了，我扶你回房間休息吧。”


  “誰，說我醉了，我沒醉。”戚芊芊靠在沙發裏，望著他哈哈大笑：“我怎麽可能醉？我，我一點--也沒醉！”


  陸文軒覺得自已都出汗了，這比他做一台手術都累，明明是想看住她，不讓她喝醉，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


  戚芊芊喝了酒，又唱又跳，也拉著他一起跳，一下撲到他懷裏，一下又捏著他的臉笑嘻嘻，象個快活無比的小姑娘。弄得他是一個頭兩個大，強行想把她拖到屋裏去睡，她卻整個人都纏在他身上，可憐兮兮的求他，那雙似小鹿一樣清澈的眼睛哀哀的看著他，陸文軒覺得自已的心都要化了，腳就邁不出去，隻好又把她放在沙發上。


  “戚老師，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泡杯濃茶給你醒醒酒，好吧？”


  戚芊芊拿了個抱枕塞在懷裏，下巴擱在抱枕上，垂著眼仍是笑，卻說：“好，你去。”


  陸文軒愣了一下，她一直在吵鬧，突然安靜下來，還讓他有些不適應，見她看著地麵發呆，陸文軒趕緊悄悄走到房間看了陸思誠一眼，小孩子睡得正香，絲毫沒被外頭的鞭炮聲吵著，陸文軒安了心，幫思誠把被子掖好，輕輕帶上門，又到廚房裏泡了杯茶出來。


  戚芊芊還是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一低頭垂眼的靠坐在那裏，陸文軒以為她睡著了，放下茶杯，準備到房間去拿被子給她蓋上。


  剛轉身，戚芊芊的聲音在他身後低低的響起：“陸醫生，你想聽我的故事嗎？”


  陸文軒坐下來，溫和的看著她：“如果你想說的話，我很樂意聽。”


  戚芊芊嘴角動了動，似乎在笑，眼睛仍是低垂著，長而密的睫毛蓋住那一潭幽水，偶爾有零星的光漏出來，如驚鴻一瞥，讓陸文軒心裏一跳，不禁喟然長歎，美人連憂傷的樣子都這樣動人，實在不是他們這些凡夫俗子可以承受得了的。心裏盤算著，過了年，得盡快找個借口讓她走。


  “我——”剛開了頭，戚芊芊又頓住了，似乎不知道從何說起。


  陸文軒也不催，耐心的看著她。


  “陸醫生，你說要忘了一個人怎麽這麽難呢？”見陸文軒不說話，又問：“陸醫生，思誠媽媽走了幾年了，你為什麽不再找一個？思誠不是一直想要個新媽媽嗎？”


  陸文軒把茶端給她：“趁熱喝點。”看她接過去，小口的唆著，才緩緩的說：“這種事得靠緣份，也許，我心裏一直想著思誠媽媽，所以……”


  “你還愛著她？”


  “當然愛，她一直都在我心裏。”


  戚芊芊抬起頭看他，唇邊牽起一絲微笑：“你真是個好人。”說完，那笑容又一下隱去，顯出幾分茫然來：“我也愛著一個男人，可是，我卻不能愛他。”


  “為什麽呢？”陸文軒知道她說的那個男人是誰，“你可以愛啊，不要象我這樣，人沒了，愛也隻能放在心裏。不是有句話嗎？珍惜眼前人。”


  “你不懂的，”戚芊芊搖了搖頭，“我們分手後，他又找了一個女朋友，是個頂頂可愛的姑娘，是我不小心摻和進去了，我不是有意要破壞他們的，我真的不想當第三者，可是沒辦法，我就是愛他，我不想離開他，後來，那姑娘知道了，一氣之下服了藥，幸虧搶救及時，不然，我這一輩子都不能心安。我沒有辦法，隻能是逃走。陸醫生，我不喜歡麻煩，不想讓自已煩惱，幹脆就躲開，他們怎麽吵怎麽鬧，我都不管了，隻要自已平平靜靜的就好，我是不是很自私？”


  戚芊芊把憋在心裏的話全都說了出來，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她是有些醉，但心裏卻比平時更清醒幾分，這些話她平時提都不想提，卻是借著酒意全倒了出來，她信賴陸文軒，也希望這個成熟穩重象大哥一樣照顧她的男人，可以給她指出一條光明大道來。


  陸文軒的笑容溫暖而幹淨，“愛自已是天性，愛別人是能力，人都是自私的，這無可厚非，不需要自責。其實愛本身就是自私的，你明明愛他，卻選擇離開，我倒覺得你很無私。你是心地善良的人，戚老師，善良的人在情感和道德之間永遠都是選的道德。其實應該讓那個男人來做選擇，把痛苦最小化，一個人傷心總好過三個人都傷心，你說是吧？”


  戚芊芊愣住了，陸文軒的這些話好象對，好象又是歪理，她苦惱的說：“可是他兩個都喜歡啊，他如果選我，肯定心裏還會想那個姑娘。我覺得我接受不了。”


  “那就是他的不對了，愛就愛一個，三兩二意可不行，如果都這樣，世界就亂套了。”


  “你不明白，象他那樣的地位，同時有幾個女人都是很平常的事，我以前還覺得無所謂，可是現在……”戚芊芊的聲音低下去：“我想我會死的。”


  “那你就放自已一條生路，一切從頭開始。有錢人的世界我確實不懂，我隻是希望你可以把煩惱都忘掉，每天都開天心心的。”


  戚芊芊睜大了眼睛：“你怎麽知道是有錢人？”


  陸文軒不給她逃避的機會，“你說的那個男人不是藍井嗎？”


  戚芊芊皺著眉看了他一會，終於笑著承受：“好吧，陸醫生你很聰明。”


  “不是我聰明，傻子都看得出來，”陸文軒說：“雖然我隻見過他一麵，但我也看得出來他很喜歡你。如果你們找個機會再好好談一次，說不定你就不會這樣苦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