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4艾米九十九

  吃完飯，徐智卓把艾米送到秦家院門外，艾米下了車，跟他揮了揮手，剛轉身走兩步，徐智卓又叫住她：“艾米！”


  艾米應了一聲，轉身走回去：“什麽？”


  “如果遇到困難，記得給我打電話。”徐智卓在她頭發上摸了摸，象對一個孩子，溫和的笑著說：“進去吧。”


  艾米也笑了笑，轉身到小側門按了密碼，關上門，她看到徐智卓把車調了頭，呼一下開走了。艾米隔著鐵藝門看著車尾燈象流星一樣劃過黑夜，籲了口氣。一轉身，卻看到秦朗站在草坪裏，雙手插在褲口袋裏，看著她似笑非笑：“回來了？”


  “嗯，回來了，”艾米把手提包從手裏挎到肩膀上，“你在這裏幹嘛？”


  “散步，看到車燈過來，想著是你回來了，本想給你開門，又怕離得太近，不小心聽了你們的悄悄話。”


  艾米卟哧一聲笑出來：“你想多了。”


  “我沒想多，”秦朗一本正經的說：“我看到他又叫你回去說了一句悄悄話，這沒假吧？”


  “沒有，”艾米點頭。“你觀察得還挺仔細。”


  秦朗笑了笑，低頭看著自已的鞋尖，他穿著一雙手工製亮牛皮鞋，路邊歐式燈淡白色的光投在上麵，泛起薄薄一層銀色的光。


  “怎麽樣？”他的口吻象對一個朋友：“約會還愉快麽？”


  “很愉快。”艾米說著提了腳往房子走去。


  秦朗很悠閑的跟在邊上，又問：“婚期定了嗎？”


  艾米腳步一滯，轉頭看他：“你不覺得自已管得太多了嗎？”


  秦朗眉毛揚了揚，並不在意，接著說：“嫁給醫生真是好，有個頭疼腦熱的都不用上醫院了。”


  “你倒底想說什麽？”艾米歎了口氣：“秦朗，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談談，要合要分都是你說了算，我什麽意見都沒有，你現在又這樣陰陽怪氣的有意思嗎？”


  “我沒陰陽怪氣啊。”秦朗很無辜的睜著黑亮的眼睛，“我是想祝福你們。真的，完全出自衷心。”


  “那我們談談？”艾米揚著臉看著他。


  “我們還有什麽可談的，”秦朗攤了攤手，“要說的不是都說過了嗎？”


  “那咱們就和平相處吧。”艾米伸出手去：“為了阿姨，為了陽陽，為了這個家的和諧，和平相處！”


  “好！”他答了一聲，卻有些遲疑，看著那隻手，似乎輕輕的笑了笑，緩緩的伸手握住：“和平相處！”


  兩人果然做到了和平相處，見了麵會點頭打招呼，聊天的時侯會有交集，就象是泛泛之交，既不特別生疏，也不會顯得親密。


  廖金蓮對他們這樣的相處方式很滿意。每天吃完晚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水果聊天，逗逗孩子，也是歡聲笑語，氣氛溫馨怡人。


  這樣歡樂的日子隻維持了短短幾天，秦朗突然間變得很忙，經常夜深人靜才回，每次回來都喝得醉醺醺的，他給廖金蓮的解釋是，公司最近應酬多，都是推不了的，實在是沒辦法。廖金蓮看他第二天早上起來，頭疼欲裂的樣子，便數落他：“你也真是，公司就沒有會喝的嗎？怎麽老是把自已灌醉了。錢是賺不完的，身體要緊，你的胃可是出過毛病的，你心裏要有數。”


  “媽，你放心，我心裏有數。”秦朗低頭吃早餐。


  艾米倒了杯牛奶給他：“喝杯熱牛奶暖胃。”


  “謝謝，”秦朗接過來，回報她一個微笑，隻是那笑容明顯有些憔悴。看得艾米眉頭微微一皺。


  “你看，連艾米都關心你了，”廖金蓮說：“你自已倒是無所謂，不準這樣喝了啊！”


  “是啊，醉酒真的不舒服的。”艾米說：“以後還是少喝些。”


  秦朝點頭說好，幾口把早餐吃完就走了。廖金蓮看著他的背影歎聲歎氣：“不曉得他搞什麽鬼？這段時間也不見小蕾到家裏來了，是不是倆個人吵架了？”


  “沒事的，阿姨，”艾米安慰他：“秦朗都這麽大的人了，有分寸的，你別替他操心。”


  “現在我算是明白了，”廖金蓮慨歎的說：“其實真正不聽話的那個是他，朝兒雖然吊而郎當，不務正業，但他從不跟我玩虛的，當初跟你在一起，也是直接回來攤牌，不象他，什麽事都藏在心裏，看不透啊！”


  “秦朗是不想讓你操心，”艾米說：“我覺得他做事還是有擔當的。”


  “以前我也是對他放心的，但最近總覺得他怪怪的，”廖金蓮問艾米：“你有沒有覺得？”


  艾米吱吱唔唔的說：“我不知道，我，我又不了解他。”


  這天晚上吃飯的時侯，秦朗又沒回，廖金蓮端著碗，哼了一聲，說：“如果今天他又喝得醉醺醺的回來，我就要讓他去書房跪著背祖訓。”


  艾米笑著說：“不會的，他今天早上答應了不喝的。可能有事忙要晚回，阿姨你放心吧。”


  吃完飯廖金蓮一直坐在大廳裏等秦朗，結果都十二點半了，他還沒回，艾米便勸廖金蓮去睡，說秦朗可能不會回了。有話明天再跟他說也一樣的。廖金蓮確實也是困了，哀聲歎氣的跟著艾米上樓去了。


  半夜，艾米睡得正香，突然聽到大廳裏傳來響聲，她一驚，從床上坐了起來，小水也被驚醒了，揉著眼睛說：“艾小姐，什麽聲音？”


  “我下去看看。”艾米趿了鞋子下床，看小水也要跟著去，便說：“你別去，在房裏看著陽陽。”


  小水說好，替她把走廊的大燈打開，艾米慢慢的走到樓梯口探了頭去看，大廳裏寂廖無聲，隻有紅木家俱在遠處燈光的映襯下發著幽幽的光，地上也有一些白色閃光的東西，艾米眯著眼睛仔細瞧，模糊中好象那裏有個黑影。嚇得她差點失聲尖叫，捂著嘴，她壯著膽子問：“是誰？”


  沒人應她，艾米往下走了兩步，把門簷的小燈打開，居然是秦朗，他倒在門口，一隻工藝大花瓶碎在他邊上。


  艾米趕緊衝下去，使勁拉他：“秦朗，秦朗，你醒醒……”


  秦朗眼皮子動了動，慢慢睜開一條縫，有微弱的卻是讓人心悸的光芒閃過，他輕輕的叫了聲：“艾米。”頭歪到一邊，徹底的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