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牡丹
這日，慕顏曦剛剛回到將軍府，迎麵而來的奴仆便紛紛向她請安。
要知道，在這之前，她可沒有這麽好的待遇。別說是噓寒問暖了，見到她也就草草行禮了事。
慕顏曦暗自觀察了一番，發現這些人竟然大多都是以往跟隨著李秋霞的。
她的這位後母雖平時對下人動輒打罵，但也有不少死心塌地的追隨者，這些人之中，居多都是見風使舵，想要攀關係拿好處的。
如今將軍府雖然看起來一切正常，但這些比狗鼻子還靈的人，卻是敏銳地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
慕漣兒是二小姐，又是庶女出生，以往慕尚峰疼愛她，她也恃寵而驕，眾人對她是又懼又恨。
但現在不一樣了，二小姐的臉被瘋了的黃侍郎抓了一道口子。
相交甚好的黃若雁也據說因她而死，種種事情的發生讓她漸漸失去了慕尚峰原本的寵溺。
反觀大小姐，不僅與馬浩天這位頂尖商人認識，還與平越國的王子龔傑布盧有著聯係，下人態度的轉變也在所難免。
“大小姐，您回來了啊，奴婢這就讓小廚房給您做點吃的。”
慕顏曦微微蹙眉，說話的這人可是李秋霞院子裏麵的。
重生之後，她行事一直格外小心，吃的都要檢查。
倒不怪她疑神疑鬼，在這種危機四伏的境地，留一個心眼並不是壞事，她自然不會去吃外人給的東西。
“不必了，你去忙你的事情吧，小姐若是要吃，我會給小姐準備。”小琴似是看出來自家小姐的想法，在一旁麵無表情地道。
那人看了一眼小琴，心中雖有不滿，但也不敢在此時發作，誰讓這小琴是大小姐身邊的丫鬟呢？
她連近主子身的機會都沒有，隻得悻悻地退下。
“大小姐。”另一人見同伴如此示好，自己也不甘示弱，“府裏剛買了幾盆花草，奴婢瞧著這牡丹不錯，便給大小姐留著呢！”
他的腳邊正放著一盆盛開的牡丹花。
就在此時，李秋霞恰恰拐彎路過此地，正好聽見了這話，於是她皮笑肉不笑地走了過去：“大小姐的身份怕是配不得這牡丹吧。”
她保養極好的纖纖玉手捋了捋自己的鬢發，儀態萬千，仿佛主宰這全世界。
“夫人好。”那下人被突然出現的李秋霞嚇了一跳，連忙低頭問好，聲音惶恐。
李秋霞冰冷的眼眸惡狠狠地瞪著說話的仆從，這人還是她院子裏麵的呢，居然這麽不知道好歹。
若不是她心中煩悶，出來透口氣，還不知道這些賤人已經想找新主子了。
一想到這裏，她怒火中燒：“我的院子裏可不要朝三暮四的賤貨，你今天便給我滾出將軍府。”
衣著華貴的婦人說出這話，若是給旁人看見，必然會覺得她德不配位，拉低了這衣服的美感。
見慕顏曦一直不搭理自己，就像個沒事人一樣，李秋霞又道：“慕顏曦你不會生氣吧？”
冷笑著，她擲地有聲地道：“你就算是生氣也沒用，我可是當家主母。”
慕顏曦淡淡地看了一眼李秋霞。今天可真是倒黴，一回府就有麻煩找上門。
牡丹這種花可不是隨便能放的。在永安王朝，牡丹隻有正房妻子，也就是原配可以使用。
或繡在衣服的裙擺上，亦或者雕刻成家具。一般的妾室則無法使用。
李秋霞是小妾上位，而慕顏曦則是原配的女兒，她這樣做無疑是在挑釁，間接地告訴慕顏曦如今這偌大的將軍府是她李秋霞當家。
想到這鳩占鵲巢的老鼠還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就連小琴也忍受不了，她恨不得把銅鏡拿來，讓李秋霞看看自己這嘴臉。
正要出聲為自家小姐辯駁，雙手便被人輕輕拍了兩下，慕顏曦衝著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貿然行動。
難道就要這樣忍氣吞聲嗎？當然不會。
小琴畢竟隻是侍女，頂撞主子乃是大罪，在等級森嚴、規章嚴格的將軍府，李秋霞就可以將此作為把柄，驅逐小琴，甚至將其亂棍打死。
而且，從輩分上來說，李秋霞是慕顏曦的長輩，小輩就算身份再高，也不能對長輩頂嘴，這屬於孝道。
想要不落人話柄，又要出了這口惡氣，這又有什麽好辦法呢……慕顏曦的眼中笑意一閃而過。
“據我所知，這牡丹的花期隻有十天，如今離凋謝也不過短短幾日。”
接著，她又補充道：“這花如美人，以是遲暮之年，隱約有頹敗之勢，若是母親當真看重，我也不好奪人所愛。”
這句話讓李秋霞臉色一變，慕顏曦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是說她到了美人遲暮的年紀？
不僅諷刺她年紀大，甚至言語間還咒她死，真是好一張伶牙俐齒！
隻是還未等她發難，懷揣著“一片孝心”的慕顏曦就已經施施然走遠。原地，徒留一盆牡丹，以及看著這嬌豔牡丹氣得直跺腳的李秋霞。
“小姐，您說的真是妙，她現在肯定是一肚子的氣！真是太爽了。”
小琴臉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主仆二人一陣歡聲笑語。
……
“小姐，您的茶。”
兩人回到廂房，還沒坐下來多久，便有一名侍女端著茶走了進來。她低著頭，走的很慢。
“放這兒吧。”慕顏曦撇了一眼，隨意的說道。
“是。”正當她要離開的時候，手上動作一個不穩，隻聽“啪嗒”一聲，茶杯應聲而碎，剛泡好的茶水也灑落在地。
那侍女見如此情景，也不由的慌了神，急忙跪下，連連請罪，小心翼翼地收拾地上碎掉的物件。
慕顏曦疑惑地看去，本以為是個小事故，但很快她發現了不對勁：“你的手怎麽了？”
那侍女下意識的藏起自己的右手：“回小姐，沒什麽。”
小琴怕她是藏了什麽暗器在後麵，想對小姐不軌，當下神色一凜，一把牽住她的右手手腕。
“你這是……”可當她看清的時候，卻又不免一愣，手上的力道也不由得減輕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