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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第一百一十六章 雲芙紫裙

  很快宮中便都得知我大病痊愈,且容貌更勝從前,絲毫沒有因久病而憔悴。長樂宮又成了劉無忌流連不已的地方,而令人大跌眼鏡的事,寵冠後宮的我病愈後的第一件事,竟是進獻了自己的貼身女官給劉無忌納入後宮,令整個未央宮驚掉了下巴。


  連李皇後也衝進長樂宮,急火火的問我究竟是哪一根筋搭錯了,看著她因焦急而垂下的一縷頭發,我心中一陣溫暖,淩霄從前那股冷冽跋扈之氣淡化了不少,整個人漸漸更加安寧恬和,如一枚開蚌後的珍珠。


  我笑道,"我沒有逼她,自始至終都是她自己選的。"

  淩霄不屑的掐下一朵晚香玉,長眉一挑,"從前有個花碧玉便是個爬床的賤婢,鄭容華和二皇子兩條命險些葬送在她手裏,我怎麽也沒想到,喜媚會做這樣的事,果然也是個下賤坯子!"


  她凜然薄怒,一雙大眼泛著微紅,我連忙靠在她肩上,笑道,"莫生氣,和她生氣有什麽意思?瞧你急的頭發也亂了,我來幫你整理。"

  淩霄點點頭道,"她是個不肯知足的,沒福氣罷了,跟著你還覺得不風光,日後怕是有苦給她吃的。"

  她想了想又道,"你可是心裏想著從前陶誠的事?又一次被姐妹背叛,你心裏還是不好受。"

  我挽著她的手臂,唇角漫出一絲苦澀,"沒關係,你還在我身邊,不是嗎?"

  喜媚在我的保薦之下,一躍被封為美人。較之曾是鄭容華婢女的花長史,無論是容顏還是地位都高出不是一點半點,成為未央宮裏又一匹黑馬。


  於是人人都猜測我是否因為陶誠的刺殺而落下隱疾,隻有合歡殿的崔夫人眾所周知的與我不睦,聽聞她在太液池的沉香亭裏不屑一顧的評價我,"到底坐不住了,說穿了不還是爭寵的把戲,裝什麽不食人間煙火?"


  從前的我向來不理會謠傳,也從未在治理流言上用過功夫,使得這次傳播者們放鬆了警惕。我便利用這個機會,大肆的抓了很多人,打的打殺的殺,有傾向者即治罪,有舉報即治罪。


  合歡殿被我抓去了很多人,又遣散了很多人,崔璿璣心中更是憤恨。


  一時間未央宮中風聲鶴唳,哀鴻遍野。從未見過我雷霆手段之人,紛紛可以死而瞑目。


  恰逢此時,南越國進貢了一件雲芙紫裙,碧瓊輕綃,柔弱滑膩。便是在地大物博的大周,

  也是極為難得的珍品。


  於是在甘泉宮中,張離春帶著一幹內侍穿戴鄭重的展示這套衣裙,陽光透過大殿的琉璃頂傾瀉下來,雲芙紫裙便更加流光溢彩。


  眾妃紛紛驚歎不已,如今已是容華位的周夜華更是直接撒嬌撒癡的求皇帝,將此裙賜給她穿。劉無忌嗤笑一聲道,"夜華今日益發圓潤些,隻怕撐壞了裙子。"

  周夜華臉一紅,便扭過身子不說話了,我好奇的看了一眼她,心中也頗為納罕,從前大周氏便是以婉轉窈窕掌中輕為著名,她們姐妹兩人也是後宮中對容顏身材最為注重的,常年堅持不懈甚至於嚴苛的保養,怎會短時間內突然發福成這般?


  周容華年少時豔光四射,如今卻成了一個圓潤的婦人,雖還是可稱為美豔,可皇帝劉無忌從來不喜豐滿的女子,她當眾被皇帝親自點破,自然有些下不來台。


  除了皇後之外,剩下的高位妃嬪,鄭容華鄭秀,周充儀周月光,崔夫人崔璿璣,佟夫人佟美都紛紛含笑不語。


  最後還是皇後越眾而出,款款笑道,"陛下,臣妾年歲漸長,原是經不得這樣鮮嫩的顏色,還是給了哪位妹妹吧,臣妾在一旁得以飽個眼福也就是了!"


  劉無忌哈哈一笑,"皇後這話過謙,不過朕倒是為你準備另一種至寶,南越還有一座紅珊瑚樹,極為罕見,也隻有皇後堪配。"

  李皇後微笑謝恩,然後皇帝挽住我的手道,"昭儀天資絕色,乃是上天賜給朕的貴人,自然是雲芙紫裙的不二主人。"

  我也款款謝恩,在眾妃豔羨嫉妒種種複雜的目光中巧笑倩兮,又溫言道,皇後娘娘一直疼惜臣妾,諸位姐妹又待寒酥十分大度謙和,如今臣妾也想借陛下的人情送件東西給諸位姐妹。


  劉無忌笑道,"隻要你穿著雲芙紫裙給朕跳支舞,天上的星星也摘下來給你。"

  我掩袖遮掩自己的齒冷,隨即嫵媚一笑,"妾趁此良日,懇請陛下,長樂宮許久沒有熱鬧了,便請陛下與諸位姐妹一同來長樂宮相聚,敘一敘話,聽一聽曲兒。"

  此話一出,劉無忌有何不允,隻有崔夫人水杏眼婉轉一翻,笑道,"陛下,妾聽聞雲芙紫裙借著水音兒最美,昭儀娘娘何不穿了,在太液池畫舫上舞一曲,也叫妾等開開眼界!"

  今年太液池漲了水,這月份風雨也多起來,前些日子有幾名內侍和宮女不慎溺死水中。本不應此時去太液池遊玩,劉無忌聽了卻擊掌而笑,"璿璣一向是極有道理的,深得朕心,


  昭儀若要在太液池上一舞,定要載入史冊的!"


  他從未真正在意過哪一位嬪妃的生死,包括我在內。他這一生真的隻為自己而活,要享樂時赴湯蹈火也會要你去的。然而我卻笑得更加美豔,這便是大魚要咬鉤了呢。


  出了甘泉宮,我回長樂宮的路上,見到了醉倒在玉蘭花樹下的管英。


  他穿著水墨丹青的袍子,枕著一隻手臂睡在青石台上,頭上的玉蘭花婷婷飽滿,一樹壓一樹,有風掠過,便有幾朵落在他的身上。


  一個男子,倒能與花成畫,亦是奇景。


  我笑了笑,吩咐岫煙去取些解酒藥回來。我便獨自坐在石板的一邊看著他。


  岫煙剛走得不見人影,我的手腕便被一隻保養極好的大手捉住。


  管英翻身而起,急急的拉住我,"你如何了?連一絲消息也不透給我,難道你要看著我急死才好?"

  我下意識的撫了撫臉頰,便直言道,"我去了一趟蜀州,宮裏便發生了這許多事。"

  他看了看我,眼中劃過一陣落寞,卻還是開口問我,"喜媚的事,你很難過吧?"


  我苦笑一聲,"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不過是不叫自己後悔罷了。"

  我捏起一縷頭發,笑道,"世上沒有人不由自主,一切都是心中所想,化成了現實。"

  管英道,"若是我心中所想也能化為現實才好。"

  我轉頭看了看他,他卻又道,"齊太師怕是要開始對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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