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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二章 命運如刀,我來領教(5)

  這裏是遼陽府,是女真鐵騎剛剛攻陷的遼國東京,是隱宗在北方勢力的大本營。


  大光明教是過江龍,而且在女真和高麗的戰爭之中損失了不少人手,已經是強弩之末。


  完顏赤兔已經發出警訊,所謂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相信不需要太多時間,這裏就會被金兵徹底堵死,他們想要出去,根本就不太可能了。


  而且遼陽城雖然不小,但大光明教的人也不少,散入城中,隻能夠被逐一追殺殆盡,唯一的生機就是趁著天亮,衝出城門。


  但他們能衝出去嗎?


  聖教主已經開始發力,蘇牧等人壓力頓減,完顏赤兔那二百多步卒並沒有大焱士卒裝備的步人甲,身上箭樓的皮甲皮袍,根本就無法防禦刀劍的刺殺和砍伐。


  元泰手下的武林高手?

  武林人殺武林人,比武林人殺武將還要容易,因為對彼此的套路都很熟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很快就能見分曉。


  二百多人說多不多,但說少也不少,但眼下還是以飛快的速度在銳減,聖教主一路往外走,蘇牧等人緊隨其後,不斷往南城門而去。


  到了半路,突然殺出很多人來,為首者乃是常勝軍的甄五臣!


  雖然蘇牧千叮萬囑,不到關鍵時刻,決不能暴露身份,因為常勝軍在遼陽城的布局,關係到整個北伐,並不是為他蘇牧一個人服務。


  可甄五臣等人卻毫不猶豫的殺了出來,並不是因為他不顧大局,也不是他對蘇牧有特殊的好感。


  而是因為他很清楚,蘇牧是他們整個計劃的首腦,沒有了蘇牧,他們就會群龍無首,即便不會被金兵挖出來,但在遼陽城也毫無作為,發揮不出密探的作用來。


  再者,蘇牧有著無數個不能死的理由,但他們卻隻有一個去死的理由。


  因為蘇牧是繡衣指使軍的老祖宗,是大焱整個情報係統的真正主人!


  常勝軍的加入,終於徹底滅殺了完顏赤兔的人馬,元泰與完顏赤兔狼狽逃竄,保住了小命。


  聖教主沒有查問大光明教的損傷,他仍舊閑庭信步一般走著,雖然別人都在朝城門方向狂奔,他隻是慢悠悠走著,但很奇怪的是,他總能走在大家的前頭。


  或許這就是高手的氣度,即便大難臨頭,仍舊雲淡風輕。


  完顏赤兔和元泰就在身後遠遠跟著,他們再不敢上前來,東方的金光越來越壯麗,越來越刺目。


  眼看著蘇牧等人在常勝軍的護衛之下,就要抵達南城門,一支騎軍轟隆隆就追了上來!

  “是完顏宗弼!”


  是的,來者正是完顏宗弼!

  看著這位大哥,完顏赤兔的眼中充滿了嫉恨。


  完顏宗弼本名斡啜,又作兀術,乃是金國開國太祖完顏阿骨打的第四子。


  這位就是後世曆史上赫赫有名的金兀術了。


  他是金朝的名將,開國功臣,射得一手好箭,善騎戰,在不遠的未來,他會跟著完顏阿骨打將遼國老皇帝天祚帝趕下台,趕到遙遠的夾山,還要不斷的追擊。


  他會隨著金國大軍侵略大焱,會過古北口,殺過雁門關,會圍攻東京汴梁城,,會俘虜大焱的兩位皇帝,給漢人留下靖康之恥。


  他會率領軍隊攻打山東地區,會擊敗數萬的大焱軍隊,會不斷擊敗大焱的軍隊,會撕毀金國與大焱的合約,發動侵略大焱南朝的戰爭。


  他會和以嶽飛為主的大焱軍作長期且艱巨的戰鬥,會利用大焱朝堂上那些目光短淺心胸狹窄的佞臣,將嶽飛給害死。


  他,就是金國的天之驕子,金兀術!

  完顏赤兔有著一百個理由來嫉妒這個哥哥,元泰有一百個理由敬畏這個金國的猛將。


  而常勝軍的甄五臣,也有一百個忌憚金兀術的理由,但蘇牧,隻有一個,殺死他的理由!


  蘇牧已經決定要挽回這一切,要改變曆史,他也想循序漸進,生怕引發嚴峻的蝴蝶效應,引來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麵。


  但他不能放過這個機會,就好像他不斷讓人保護著嶽飛一樣,他也要想方設法,將金兀術殺死,絕不放過任何這樣的機會!

  男人,總歸要習慣殘忍,即便天真會被時光撕碎,即便要灰飛煙滅,也要笑著去麵對,再沒有什麽能夠讓我們下跪,人如鴻毛,命似野草,卻卑賤又驕傲,如果命運似刀,那便讓我來領教!


  走到了這一步,蘇牧再沒有退路,他已經無法拋下大焱的戰局,因為這場戰爭,不知從何時開始,已經打上了他的烙印,從他做出第一次的改變開始,曆史的軌跡就已經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千絲萬縷的聯係。


  他的一舉一動,注定了要改變這個朝代。


  但在他的麵前,已經出現了前所未有強大的敵人,是金國的崛起,更是隱宗的出現!


  確切地說,從隱宗宗主,這個神秘的男人決定對楊紅蓮下手,決定對他蘇牧下手,從客店的圍殺開始,從巫花容將馬娘姒的頭顱砍下來開始,他就已經沒有了退路。


  連聖教主這樣的老神仙都已經被炸出來,隱宗宗主也要跳出來,所有的一切似乎逐漸明朗,即將要進入簡單粗暴的直接對抗,留給他的選擇已經不是很多了。


  所以他不能有一絲絲的遲疑,否則這個機會就會從他的指縫之間溜走。


  如果說客店遭遇到圍殺,是命運對他的作弄,那麽完顏宗弼的出現,絕對是老天爺對他的一種彌補!

  能否在刀光血影之中穿行,能否火中取栗,如同飛蛾撲火一般將完顏宗弼殺死,才是他真正要考慮的事情!

  蘇牧停了下來,他將巫花容交給了甄五臣。


  他對聖教主說:“我……不想走了。”


  “你不想活了?”那老頭隻是皺了皺眉。


  蘇牧的嘴唇翕動了幾下,終究沒有說什麽,隻是把目光投向了身後的追兵,投向了為首的那名猛將。


  “殺一人而活萬人,也有可能殺一人而死萬人,你可考慮清楚了。”聖教主仿佛看透了蘇牧的心思。


  是啊,殺了完顏宗弼,或許就能夠避免不遠的未來,大焱數百萬百姓的生死存亡。


  然而完顏宗弼出身於金國這片撒滿熱血的土地,誰能保證他金兀術死了,會不會再出現銀兀術,銅兀術和鐵兀術?

  若完顏阿骨打遷怒開來,提前發動戰爭,那麽牽連起來的連鎖反應又該如何計算?


  或許聖教主完全不知道蘇牧的真實身份,或許他隻是將蘇牧當成大焱的高級密探,能夠刺殺如此顯赫的敵將,絕對是一樁大好事,大功勞,但引發的負麵影響也不得不考量。


  很多時候不是你沒有刺殺敵將的本事,而是沒有刺殺敵將的承受環境。


  處理目標死後引發的影響,遠比殺死目標要困難,在政治上來說,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


  但蘇牧早就將這些事情想得通透,他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金兀術乃金國栽培出來的猛虎,金國還能夠栽培出第二個來,或者還有其他人頂替他,成為第二個猛虎,比如先前的完顏赤兔,這個道理確實沒有錯。


  但無論是重新栽培還是讓人頂替他,都需要一段不短甚至有些漫長的時間,這一段時間,對蘇牧,對北伐軍,對大焱,甚至對遼國,都是彌足珍貴的!


  曆史的軌跡是什麽?

  或許沒人能夠說得清楚,因為關係太多的元素,但曆史軌跡有一點是很確定的,那就是時光的痕跡,是時間!

  蘇牧或許已經無法理清蝴蝶效應所帶來的各種糾結的影響,但他很清楚一點,那就是時間的影響!


  所以他必須要殺死完顏宗弼,這就是他領教命運之刀的方式!

  “我想活,但我要殺了那個人!”蘇牧終於朝聖教主回了一句。


  老人終究沒有開口,甚至不再看蘇牧一眼,朝安茹親王和撒白魔等人下令道:“出城。”


  教眾們都隨著老人往城門方向而去,常勝軍的弟兄們都留了下來。


  甄五臣將巫花容交到親兵的手中,讓他帶著巫花容,跟上了聖教主的腳步,自己卻帶著常勝軍的弟兄們,留在了蘇牧的身邊。


  “給你打個掩護,找找機會。”


  “好。”


  蘇牧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的短銃,想要出其不意地殺死完顏宗弼,隻能這樣了。


  如果甄五臣的常勝軍密探能夠牽製完顏宗弼的騎兵,能夠讓他接近完顏宗弼,那麽他就有機會殺死這個未來的金國名將!


  這樣的代價是很巨大的,這樣的決定是很衝動魯莽的,比如聖教主這樣的老狐狸,就沒有半分的讚同。


  這跟熱血沒有任何關係,隻是愚蠢。


  但蘇牧相信,自己的愚蠢,一定有著該有的價值,他相信自己的判斷!


  甄五臣不再多說,隻是帶著常勝軍的弟兄們,埋伏到了長街的兩側,他們的弓箭並不多,想要出奇製勝,隻能打埋伏。


  當然了,光天化日之下,這種埋伏的效果會很差。


  但聖教主帶著大光明教的人在前麵逃路,敵人一定會認為他們也在逃路,留下來殿後或者埋伏,都是自尋死路的舉動,誰會想到他們竟然敢留下來?

  甄五臣從未想過自己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他是常勝軍的老人,他是老怨軍的首領,他將自己的命看得很重,將弟兄們的命看得更重。


  他隻是降將,對大焱還沒有忠誠到以死相殉的地步,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要追隨蘇牧送死般的腳步。


  他隻是隱約能夠感到蘇牧想要做的大事,隱約感受到這件大事背後所代表著的意義。


  但說實話,他認為這些都是狗屁!


  有些可笑的是,他之所以選擇留下來,隻是為了,為了不再當叛徒。


  是的,在郭藥師殺死那些結義弟兄之時,他沒有阻攔,反而跟著郭藥師,投靠了遼人。


  而當郭藥師投降大焱之時,他又再一次跟著當了叛徒。


  這一次如果他將蘇牧留下來,豈非又要當一回叛徒?

  事不過三,他不想一輩子背著叛徒的名聲,他不在乎別人對他的評價和批判,但他卻不想在夜深人靜輾轉反側之時,再看到那些弟兄們的冤魂。


  在蘇牧想要替大焱朝的曆史做些改變之時,留下來自尋死路的甄五臣,其實想的隻是,但求心安,僅此而已。


  一個看起來很偉大,一個看起來很渺小,但命運之刀,終究將他們,鑿刻成了同一個模樣。


  命運如刀,就讓我來領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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