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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五章 臨行

  對於龍武和破武兩軍的正副將來邀請自己,蘇牧也感到有些意外,但很快他就察覺到不太對勁。


  直到他走出衙門,心裏才冷笑了一聲。


  原來除了這四名正副將之外,其餘軍團的正副將也都來了,一個個帶著親兵,騎著高頭大馬,浩浩蕩蕩三百多人!

  侍衛司的正副將並沒有全部到場,有一些是因為有值守在身,而有一些則是不願摻和。


  “看來這是遲來的下馬威了.……”蘇牧一直不願去大營,而是縮在簽押房裏遙製侍衛司,就是為了避免與這些武將正麵衝突,並非因為怕事,而是不想將局勢搞得更亂。


  如今看來,這些武將到底還是不服自己,雖然出現這樣的反應也是理所當然,不過蘇牧心裏也早有了準備,畢竟想要將這兩個軍團順利帶到河北京東,並實施自己的清理門戶計劃,降服這些正副將,是遲早要做的事情,隻是他沒想到這些人竟然主動送上門來,而且還在這樣的時機。


  這些武將裏頭自然不可能每一個都不服蘇牧,有些人或許看不起蘇牧,但忠於侍衛司,並不敢鬧事。


  可人就是這樣,法不責眾,看熱鬧不嫌事大,人多起來,膽子也就肥了。


  龍武破武四位正副將率先走出衙門,而後跨上了自己的戰馬,其他人紛紛在馬背上朝蘇牧拱手道:“我等特來為都虞侯踐行!”


  他們的心思自然是清楚不過的,馬背上不能全禮,他們這是不想向蘇牧低頭,用拒絕行禮來表明自己的姿態了。


  而他們更得意的是,大家都騎著馬,但卻沒有人為蘇牧準備馬匹!


  這也仿佛在嘲諷蘇牧隻是個文人,根本就不配騎馬,雖然北伐軍在燕雲建立了龐大而強壯的騎軍,但內陸的戰馬仍舊緊缺,即便是侍衛司,戰馬也是極其緊俏吃香,也就這些正副將以及底下部分軍官才能夠擁有。


  而擁有一匹高大神駿的戰馬,從來都是他們炫耀的資本,一想到他們這些來踐行的,騎在高高的馬背上,而作為都虞侯卻將侍衛司弄得一團糟的蘇牧,卻隻能跟在後頭走路,他們心裏就別提多暢快了!


  如此對待上官,已經是極其不敬,但侍衛司的將領們本來就反對蘇牧接掌,又有隱宗的人從中挑唆,蘇牧在侍衛司裏頭的名聲和威望早已碎了一地。


  也就因為蘇牧表現出來的軟弱,讓這些武將更加的肆無忌憚,放在往常這種情況根本就不可能出現。


  而且就算深究起來,他們也沒有做錯什麽,隻能說是一些過失罷了。


  畢竟是蘇牧自己不要侍從的,既然他自己不要扈從,那麽自然也就沒有馬匹,即便說到官家麵前去,武將們也不會理虧。


  再說了,武將們還巴不得將這事兒鬧到官家那裏去,這樣官家就能夠看到蘇牧是多麽的無能,或許還能夠因此而奪了蘇牧的印呢。


  蘇牧冷漠地看著這一切,卻沒有發作,更沒有暴跳如雷,甚至懶得開口說話。


  如此軟弱的表現,更是讓這些武將鄙夷萬分,這是連男人最基本的骨氣都沒有了!

  他們看著蘇牧腰間的刀劍以及背後的行囊,突然覺得蘇牧也隻是裝模作樣,賣相倒是不錯,裏頭卻是個草包,連繡花枕頭都算不上!

  一想到這裏,他們就壓抑不住心裏的竊喜,紛紛交頭接耳的議論調笑,嘲笑聲甚至越來越大,根本就沒有任何顧忌。


  “看來皇城司那邊的傳聞都是假的.……果真是個軟蛋!”


  “呸!隻會紙上談兵,禍害俺們侍衛司,還不如回去寫字作詩睡女人好了,來瞎摻和什麽勁!”


  “看他這樣子也怪可憐的,咱們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若鬧將起來,需是不好收場.……”


  “呸!他真有臉鬧起來才好,也讓所有弟兄們都看看,堂堂侍衛司都虞侯,連一匹馬都搞不定,還怎麽帶領俺們打仗!”


  “說得好像你真的打過仗一樣,人都虞侯是真的上過戰場殺過遼狗的,咱們說穿了也就是給官家看門的,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我也覺著這次咱們有些僭越了……人畢竟是都虞侯啊……”


  蘇牧的耳朵是極靈敏的,這些並沒有刻意掩蓋的聲音,他都聽在耳中,見得這些人都等著看自己的笑話,蘇牧也隻是搖頭輕笑了一聲。


  他這等表情,被看在眼裏,又變成了無可奈何,然而正當所有人等著蘇牧邁開腿子往前走之時,蘇牧卻將手放在了嘴裏,一聲呼哨刺痛耳膜,仿佛北方草原上的鷹隼在蒼穹之上尖嘯!


  如果說先前他們都認為蘇牧在北方大地隻不過是打醬油,那麽這一聲充滿了北地粗狂風味的口哨,已經讓他們心裏的想法有些動搖了。


  而這一聲呼哨傳出極遠,仿佛穿越了京城的建築,在呼喚北方戰場上死去的英靈一般!

  街道的盡頭,觀音奴還在苦勸著白玉兒,撫摸著白玉兒碩大的腦袋,希望它能夠回到蘇牧啊大的身邊,為啊大保駕護航。


  而此時的呼哨,讓觀音奴的小臉陡然發白,因為她在草原上聽到這種呼哨,隻有兩種情況,一種是驅趕羊群牛馬,另外就是狼群和馬賊來襲!


  這裏沒有羊群牛馬,便隻能是狼群或者馬賊來襲!

  白玉兒雖然並不喜歡蘇牧,但這麽長時間相處下來,它還是接受了蘇牧的角色定位,陸青花是它的母親,那麽蘇牧就是它的父親。


  它也是被蘇牧收養的,就如同觀音奴一般,它用自己有限的智力,謹記著這層關係,壓製著自己骨血裏的野性,才不至於對這些養育自己的人類下殺手。


  隨著它越來越大,它的野性回歸也就越來越快速,白玉兒也就變得越發的暴戾,可雖然陸青花不在,但雅綰兒和扈三娘等人卻給了它足夠的親近和溫情,讓它牢牢記住這層關係,並沒有被野性所湮沒。


  它終於離開了觀音奴,利爪在青石板上留下深深的痕跡,如同一道白色的閃電,朝蘇牧的方向狂奔而去!


  它的體型太大,速度上很吃虧,身軀的沉重都灌注到了肥厚的肉墊上,它的步伐踏在地上,便仿佛敲著一麵震徹天地的悶鼓!


  長街寬闊,白玉兒很快就見到了那群人馬,並感受到了這些戰馬和騎士對蘇牧的敵意和嘲諷!


  它是猛獸中的猛獸,是猛獸王者之中的王者,變異的血脈讓它擁有著超乎其他野獸的靈智,從小在人類的世界之中長大,讓它對人類的情緒感應更加的敏銳。


  它可以厭煩蘇牧,但絕不容許其他人類威脅到蘇牧的安全,就如同陸青花和蘇牧等人一次次保護它,守護著它成長起來一樣!

  那些戰馬在它的眼中就是弱小到了極點的存在,當它從後麵衝撞上來之時,那些戰馬紛紛爆發出驚恐的嘶鳴,武將們拚命拉著馬韁,緊緊夾著馬腹,將騎術施展發揮到極致,可仍舊無法控製住驚恐萬分的戰馬!

  “希律律!!!”


  戰馬終於將這些武將們都掀翻在地,而後四處逃竄,武將們看著仍舊泰然自若的蘇牧,再看看戰馬逃竄的方向,扭轉頭來,但見得一頭大半個人高的龐大凶獸夾裹風雷之勢,正朝他們衝撞而來!


  “老天!這是甚麽鳥東西!”


  “怎麽可能會有這般高大的大蟲!”


  為了給蘇牧臉色看,他們早早就全副武裝,一個個鮮衣怒馬,見得白玉兒衝擊過來,紛紛抽出刀劍,鏘然之聲不絕於耳!

  然而白玉兒下一刻,他們就紛紛退開了,因為他們看到一匹驚恐的戰馬迷失了方向,被白玉兒趕上,一聲刺痛耳膜的虎嘯過後,那戰馬的一條後退,竟然被白玉兒咬住!

  白玉兒龐大之極的體型給了它無窮盡的力量,鋒銳的虎牙如彎曲的鋼刀一般刺入壯實的馬腿之中,當鮮血湧入它的口中,它的野性被徹底激發開來!

  “嘭!”


  那戰馬被白玉兒硬生生拖住,撕下那條馬腿的同時,戰馬被甩飛出去,如同一隻被丟出家門的小貓!

  白玉兒丟下那條馬腿,踏在哀鳴的戰馬身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那頭噴血的戰馬,仿佛天穹上的神皇,俯瞰著渺小的螻蟻!

  “吼!”


  它的咆哮將戰馬的鬃毛吹起,而後凶蠻地撕開了戰馬的脖頸!

  戰馬的熱血將白玉兒那銀色的皮毛染紅,它卻如同得勝的獸王,高昂著頭顱,一步步走向了蘇牧。


  武將們紛紛退避,有些人已經仗著輕身功夫,跳躍到街道兩側的民居和牆壁之上。


  他們難以掩飾心中的恐懼,人都說金國的女真勇士三人可搏虎,而女真人有多麽凶蠻勇猛那是毋庸置疑的,再加上白玉兒可比虎王要威風太多太多,也就是說,像他們這樣沒上過戰場的武將,至少得十幾個人合力,才能夠與白玉兒一搏!

  見得蘇牧無動於衷,這些武將們心裏都怕了,雖然他們已經意識到這頭神獸一般的龐然大物,或許就是蘇牧那一聲呼哨召喚過來的,但如果不是,蘇牧可就要被這凶獸給咬死了!

  不給蘇牧備馬,給蘇牧下馬威,這些都無傷大雅,可如果蘇牧死在這裏,他們就麻煩了!

  然而讓他們吃驚的是,那凶殘狂暴的巨獸,就如同大將軍一般走到蘇牧的麵前來,而後低頭,俯身,溫順地讓蘇牧撫摸著它的頭顱和毛發!


  而後他們見到了永生難忘的一幕。


  蘇牧在白玉兒的耳邊輕語了些什麽,仿佛在安撫白玉兒,做完這一切之後,蘇牧才緩緩繼續往前走,而滿身熱血的白玉兒,就跟在蘇牧的身邊。


  一人一獸,就這麽從仍舊驚恐萬分的武將們身邊走過,高瘦的蘇牧和龐大的白玉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極具視覺衝擊,便仿佛蘇牧是那遠古神話之中走出來的人物!

  他完全可以騎在白玉兒的背上,這樣會更加威風,更具威懾力,但他沒有,因為他把白玉兒當成“女兒”,觀音奴可以跟白玉兒玩耍,但他絕不會將白玉兒當成野獸和坐騎。


  往前走了一段,蘇牧似乎才想起那些武將來,他一停步,白玉兒也停步,他轉身,白玉兒也轉身。


  他和白玉兒轉身,那些武將便下意識往後退縮,白玉兒的目光便如同尖刀利箭,讓他們無法直視!

  而蘇牧的眸光雖然平和,但在他們看來,卻比尖刀利箭還要鋒銳難當!


  蘇牧想說些什麽,刺激一下這些武將,可看到他們眼中的驚恐,已經知道自己根本不需要說些什麽了。


  看著繼續往前走的蘇牧和白玉兒,這些武將們才艱難地咽了咽口水,紛紛在彼此的臉上看到了羞愧,本來想給蘇牧一個下馬威,沒想到蘇牧卻給了他們一個永世難忘的下馬威。


  他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在大營裏頭等待著給蘇牧下馬威的梁師成,能否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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