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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七章 雁門關告急

  麵對這樣的難題,蘇牧心裏其實清楚得很,作為主帥,他日夜不休地研究著軍報,除了關於敵人的信息,更多的則是了解大焱軍隊的構架和兵種配置等等綜合資料。


  不能分兵,即便分兵也不一定能夠及時趕到,看似蘇牧該一籌莫展,但事實並非如此。


  雖然如今大軍已經集結了十萬之數,但這些並非整個大焱的實力,各地的駐軍還在陸續集結當中,而其中最重要的一支,仍舊沒有集合。


  那就是鳳翔府種師中的老西軍!

  早在聖旨發布,蘇牧成為宣帥之後,種師中的老西軍便第一時間響應,隻是蘇牧並沒有讓他們河間府來,而是從鳳翔府出發,過延州,往太原府集結!

  若李良輔攻破雁門關,最佳的衝擊對象,便該是太原府,一來太原府的地理位置實在太過重要,素來是要衝之地,而且政治地位也是首屈一指,又是古都,繁華昌盛不比江南大城差半點,價值自不用說。


  再者雁門關與太原府之間一馬平川,以鐵鷂子和羌騎為主力的黨項騎兵,很難放棄這樣的誘惑!

  其實在種師道去世之後,種師中就一直想到幽州來見兄長最後一麵,但他坐鎮西軍,身為統製,又怎可能輕易離開。


  蘇牧更是第一時間發信吊唁安撫,雖說如此,老西軍們怕是也對蘇牧多有怨言的。


  隻是誰都沒想到,局勢竟然如此快速就發生了劇變,蘇牧看似歪打正著,但為何從一開始就讓種師中的軍隊駐紮太原府?

  若隻是巧合,那也太說不過去了,是否可以大膽一點下斷論,其實蘇牧早就預料到黨項人會南下攻打雁門關?畢竟雁門關太過重要,想要預判到這一點,其實並不是想象中那麽的難。


  無論如何,當蘇牧做出決策,向種師中發出軍令,命鳳翔府的西軍從太原府出發,協防雁門關之時,在座的諸多將領,終於鬆了一口氣。


  蘇牧到底還是沒有讓他們失望的,如此一來,他們就不需要改變原計劃,隻需要派少量軍隊充當防備即可。


  畢竟種師中的打仗能力並不弱,而且他在軍中的威望與種師道相差不多,種師道人稱“老種”,種師中則稱為“小種”,雖然隻是名號,但也足以見微知著了。


  再者,種師中麾下騎兵步卒的數量幾乎達到了三萬,裝備精良,太原府又不缺補給,這些老西軍可都是常年守邊的老悍卒,與西夏黨項人也是知根知底的老對手,相互惡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有種師中坐鎮雁門關,即便無法主動出擊,但想要固守,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然而在發布這道命令之後,蘇牧緊接著又發布了另一項命令,命劉光世帶著一千人馬,繞過雁門關,據守陳家穀!


  蘇牧最終還是選擇了分兵,雖然隻是一千人馬,但卻全都是騎兵!

  雖說北伐軍收複了燕雲十六州,又打下了大定府,更是與後遼結成了聯盟,但並不能在短時間之內彌補戰馬的數量,如今軍中的戰馬可都是大焱所有的家底,以及當初北伐軍繳獲的戰利品。


  用種師中的三萬老西軍駐守雁門關,加上郭藥師的兵馬,已經固若金湯,為何還要額外派出一千精騎,去陳家穀這麽個小關隘?


  而且劉光世的老子劉延慶就在軍中,與王稟楊可世等一幹老將,都是沉穩老持之輩,留著老子不用,卻用兒子,難免有些說不過去。


  但蘇牧的目光異常堅定,不容置喙,劉光世早領教過蘇牧的智謀和本事,也因為不聽蘇牧的計策而吃過大虧。


  此時劉光世挺身而出,欣然領命,也不再耽擱,拿著蘇牧的軍令便出去整頓兵馬,沒過多久就帶著隊伍出營了。


  本以為蘇牧的分兵計劃就此結束,畢竟這一千騎兵實力不弱,對本部大軍的戰鬥力有著不小的影響。


  然而蘇牧再度拿出軍令狀來,他竟然還要分兵!

  如今的局勢是大焱三麵臨敵,西北與正西有西夏的黨項大軍,北麵有蒙古部族,而東北及正東則是金國的女真鐵騎,在兵力上已經捉襟見肘,唯一的優勢就是有後遼在正北麵頂著。


  在大戰略層次來說,大焱應該將主力都集結在大定府,撐在遼人的背後,與遼人相互依靠,這才是正確的策略。


  這也是蘇牧最早在朝堂上提出的戰略,是樞密院和兵部諸多朝廷官員經過無數次討論,才做出的決定。


  雖然蘇牧是一軍主帥,但也必須堅決執行,雖然監軍梁師成已經是蘇牧的人,但朝令夕改,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事情,能避免還是要盡量避免的吧。


  然而蘇牧就是這麽做了!


  西夏李良輔的舉動,仿佛推倒了蘇牧心中的多米諾骨牌,使得他不斷做出一項項決策,劉光世分走了一千精騎之後,蘇牧決定將楊可世也派出去!


  這一次的目標是出古北口,過析津府,繞過萊州,駐守錦州!


  戰前分兵乃是兵家大忌,蘇牧已經犯了大忌,而無論是劉光世帶走的精騎,還是楊可世手裏整個大焱唯一一支重騎,都是以衝鋒陷陣見長,防守並非他們的強項,為何要讓他們去協防?這又是另一個大忌了!


  前番也分析過,騎兵的作用是衝鋒,並非趕路行軍,若用平均速度和時間來計算,當路程超過一百裏之後,其實步卒的平均行軍速度和抵達目的地的總用時,其實已經跟騎兵相差不多。


  因為騎兵需要愛惜戰馬的腳力,即便是緩行,馱著騎兵的戰馬也需要隔三差五停下來歇息,否則就會損耗戰馬的腳力,得不償失。


  而戰馬還需要長時間補充體能和腳力,步卒的速度或許不如戰馬,但他們更加耐久,補充體能也比戰馬要迅速太多,這就造成了一個看似矛盾其實合理的情況,長途行軍,步軍其實比馬軍要更快,或者說步軍比馬軍使用的總時間,要更短!

  從幽州到錦州,楊可世又是重騎,這顯然有些太勉強,太讓人摸不著頭腦,不像運籌帷幄,更像紙上談兵的書生來實際操作!

  蘇牧此策一出,除了孫金台仍舊高坐不驚之外,其餘人等紛紛議論開來,劉延慶王稟等老將更是出列反對。


  然而楊可世卻如同劉光世一般,沒有半句反駁,欣然領命而去!


  蘇牧的策略已經非常讓人不理解,劉光世寧願放著老子劉延慶的眼光暗示不去管,也要堅決服從命令,這就已經讓人有些看不透了。


  可像楊可世這樣的老將,先前在大焱軍裏出了名的倔牛,竟然同樣對蘇牧言聽計從,這就讓人感到極其迷惑了。


  楊可世是韓世忠嶽飛等青壯派沒有崛起之前,童貫和種師道麾下最硬氣最鋒銳的“前青壯派”。


  也正是因為他的銳意進取和強悍的作風,朝廷才將唯一的一支重騎兵白梃軍交給了他楊可世,而楊可世也沒有讓所有人失望,甚至一度成為大焱軍士心目中的“萬人敵楊可世”!

  即便是後世的史書,提及宋末名將,都會提起楊可世,隻說靖康前第一是楊可世,靖康後的第一是楊再興,嶽飛和韓世忠這一類自然不能算在裏麵,他們不是名將,而是帥才。


  雖說蘇牧已經將嶽飛韓世忠等人都提拔起來,破牙營等也都極速擴張,嶽飛等人利用蘇牧提供的練兵之法,整個大焱北軍的戰鬥力已經今非昔比,但白梃兵作為唯一一支重騎,仍舊有著主宰戰場的決定性作用,就這麽輕易派出去守城?而且還是到女真鐵騎的前線錦州去?

  最讓人不解的是,楊可世對蘇牧那言聽計從的態度,作為一名老將,作為一大群老將,竟然坐在下麵,看著蘇牧這麽個小子坐在帥帳至高處,如同過家家一般調兵遣將,誰能沒點怨氣?


  然而楊可世就是這麽幹脆地答應下來了。


  雖說楊可世在攻破幽州之後,曾經領著白梃兵出擊掩殺,正好碰到蘇牧奇兵智取平州,在那一戰之中終於重新奪回了白梃兵的榮耀,非但大殺特殺,還拿下了平州,為白梃兵正了名。


  但如果僅僅隻是因為平州之戰,就對蘇牧言聽計從,他楊可世的傲骨和老將的尊嚴都丟到哪裏去了?


  劉延慶想不明白,王稟也想不明白,所以他們不是萬人敵,所以他們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名將。


  楊可世明白,所以他可以成為名將,即便在嶽飛張憲楊再興等人冒頭之後,以及未來很長的一段時期,他楊可世都堪稱第一名將。


  那是因為他明白蘇牧的作戰意圖,並選擇了果斷執行,因為他明白了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而不是質疑主帥的命令!


  並非蘇牧故弄玄虛故作高深,而是因為他需要豎立絕對的權威,否則執行力不夠,便是再精準的判斷,再適宜的策略,也得不到最好的執行,效果就會大打折扣。


  別人或許看不明白,但他卻了若指掌。


  或許對己軍,對敵軍,對戰術,他並不是最了解的,但對隱宗,蘇牧卻是最了解的!

  雖然大焱和後遼三麵受敵,但最關鍵的絕不是黨項,女真或者蒙古,而是那個能夠將這三方勢力都聯合在一起的節點,隱宗,或者說隱宗大宗主始可汗和大護法黑白子!

  隻需要明白黑白子和始可汗的意圖,就能夠預判三方軍事力量的動向,這就是蘇牧的底氣!


  以黑白子和始可汗的行事風格,沒有絕對把握,無法做到一擊必殺,他們是絕對不會輕易出手。


  這也是為何眼看著嚴冬就要過去,但三方軍隊卻仍舊按兵不動的原因。


  而黨項人的異動,也是蘇牧做出一係列應對的最主要原因。


  因為他很清楚,這絕非黨項人單方麵的行動,一旦黨項人開始行動,說明蒙古和女真也會緊隨而至,源源不斷地發動軍事行動!


  這也就意味著,全麵戰爭,其實在黨項人對雁門關展現出敵意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了!


  在這樣的時刻,還想著按照原計劃到大定府去集結,那才是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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