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輕聲問聖僧,女兒美不美?
大抵是雲竹寺香煙太過濃鬱,蘇神秀想著幕凝華絕美的臉龐,腦子發熱說出了“見好友”,但離別畢神君等人僅剩他一人踏進矗立雲竹之地後,他頓覺尷尬不已。
仔細說來蘇神秀與幕凝華並不熟識,先後僅是兩麵之緣,第一麵是在歸元宗,那時幕凝華善解人意,解了他的困境,第二麵是在丹鼎宗隱脈腹地,那時蘇神秀強勢無匹,解了幕凝華的困境,除此之外二人再無交集。
甚至隻知姓名而已。
蘇神秀感覺他如一些往日他看不上眼的修士一般,見了美貌女修便忘乎一切,想著法子巴巴趕上去,這般情形說得好叫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亦或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說的不好便是“色迷心竅”。
他想退出去,已然晚了,高聳的雲竹圍了很多修士,但絲毫沒有妨礙幕凝華那三人的視線,蘇神秀硬著頭皮走過去,裝作意外相逢的驚喜道“慕師姐也在此地?”。
幕凝華容貌絕代,身著雪白法衣,飄飄若仙臨,灼灼如妖嬈,無論在哪裏都是眾人留意的焦點,入了雲竹寺亦是如此,蘇神秀離圍在雲竹的眾多修士大抵不過數步之遠,他的肉身強橫,耳力也聰明不少,他聽到那些偷偷摸摸看幕凝華的男修在吞咽唾沫,即便雲竹寺自稱斬斷俗緣的僧人亦是好不了多少。
蘇神秀出現的太快了,幾乎和幕凝華是前後腳尾隨而來,幕凝華對此有喜悅也有失望“這位蘇師弟與他人也是一般無人”,她麵帶微笑“是啊,蘇師弟竟然也在雲竹寺,真是巧”。
在蘇神秀看來,幕凝華的微笑是種象征性的禮貌,他更覺尷尬,想著隨意攀談上幾句再說個場麵話告別,但思來想去,他對幕凝華盡是一無所知,隻得尷尬的頷首點頭移到其它地方。
“自作多情了,容貌如此絕代的女修大抵對蒼蠅一般的男修最是厭惡,不過我是絕計不會去做蒼蠅的”蘇神秀暗暗告誡自己,將目光轉到麵前的雲竹。
雲竹筆直通天高聳,竹節圓融如玉蒼勁,深綠的細長竹葉像是小舟一般,整株雲竹散發出了勃勃生機,似乎某個瞬間這株雲竹便會成了吞吐靈氣的妖道修士。
蘇神秀散出神識,避開在場修士交織成亂麻神色,落在深綠如玉色的竹節“這是歲月沉澱的氣息”,他能感覺到這株據說活了至少六千年的雲竹生機依舊旺盛,絲毫沒有枯竭的趨勢。
“那些孔洞是做什麽的?若是這株雲竹小一些,配上那九個孔倒像是玉笛”蘇神秀閃過這個荒誕的念頭,卻是越看雲竹越是覺得古怪“好在這株雲竹沒有禁紋,要不然真像是一件玉笛法器”。
一株簡單的雲竹,蘇神秀看的雲裏霧裏。
他少了看下去的心思,但他對畢神君等人說了“見好友”,見好友哪有片刻時間往返的道理,無聊之下,他便順著常年踩出的小道向竹林走去,慢慢消失在鬱鬱蔥蔥的竹林。
——
蘇神秀盯著雲竹時,幕凝華卻是時不時看著他,她偶爾會想到“莫不是傷了蘇師弟?”。
陸晴和幕凝華的長兄大膽許多,他們二人目光從蘇神秀進到這片地方便一直看著蘇神秀,陸晴對幕凝華的長兄神識傳音“相貌平平、在眾多修士中至多算做中人,修為平平,這般年紀了不過是通脈修為,膽氣平平,適才見了你我二人耗死有懼怕,出生似乎也平平,大抵是在凝華危難之時助了凝華一次,凝華才對他另眼相看,小女兒總是如此簡單”。
“是極,是極,蘇神秀?咦,倒是與斬殺升仙台修士的那位修士同名?”幕凝華長兄認可陸晴,卻是又想到哄傳關於升仙台修士的流言,“大抵是我想差了,這個人膽氣如此小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你的膽氣不小,但見了我的父兄和他也差不了多少,其實,若真是這個人,如此張揚,更不合阿父心思,嗬嗬,總算是找到見阿父的理由了”陸晴對幕凝華長兄翻眼,最後嘻嘻笑了。
——
竹林翠綠的竹子稀稀拉拉,大日透過竹葉射出點點亮斑,蘇神秀走的不遠,看到幾個頭頂戒疤的雲竹寺小僧人,他們似乎是雲竹寺的火頭陀,提桶在流淌的小溪取水。
蘇神秀沒有打擾,他順著小溪向上,小溪潺潺作響,不過百十丈,他遇上一位兩鬢斑白看不出年老與否的修士,“這是雲竹寺,盡是頭頂戒疤的僧人,怎會有戴發的修士?”
這裏寧靜如畫,蘇神秀駐足,那位修士以手做刀,精雕一塊玉石,神情專注,揮掌如清風不帶一點煙火,費了好大功夫,玉石不見增減,蘇神秀正覺奇怪,但見那修士玉石放於麵前,輕吹一口氣,玉石消去少許,變了一番模樣,成了一位身穿宮衣的玉雕絕美少女,那修士滿意的點點頭,抬頭看向了蘇神秀。
蘇神秀大驚,那個眼神實在太可怕了,在那位修士抬頭看他的瞬間腦袋轟鳴,蘇神秀看到那位修士眼中似乎有老樹一般的歲月年輪印記“前輩,小子這便退去”。
蘇神秀慢慢倒退,眼神一直在那修士身上,生怕他突然出手,那修士沒有理會蘇神秀,低頭再次揮掌,蘇神秀被那位修士大巧不工的手法吸引了。
“那塊玉石雕刻成的絕美女修倒是與慕師姐有些相似”。
“竹老,我等取完水了”蘇神秀退到了頭頂戒疤的小僧人身邊時,那幾位小僧人卻是大喊那位雕刻的修士。
他們鬼鬼祟祟互視了一眼,提起木桶直奔,遞給那修士木桶的時,順勢遞上了一條小魚,壓低聲音道“竹老,我等有口福了”。
那位修士將小魚悄悄的藏了起來給了幾位小僧人一個“瞧我的手藝便是”的眼神。
蘇神秀鬆了一口,感覺啼笑皆非,“大抵是我看錯了,都道“江湖越老膽子越小”,我遊曆不過數年時間,卻是有些疑神疑鬼了,世間哪有這許多隱士強者?”。
“這裏是雲竹寺,世間最強橫的勢力之一,哪有什麽妖魔鬼怪敢到這裏作怪?在這裏,“是龍的盤著,是虎的臥著”,凶狠的邪修也的收斂起一身邪氣”蘇神秀緩緩走到那位修士端坐的地方,入眼盡是小小無數雕刻,雕刻的同一女修,神色各盡不同。
嬌憨、溫柔、愛戀、倔強、委屈、可憐、決絕以及最後的淒美喋血。
無數雕刻依照某種順序排在一起,似有無盡故事,蘇神秀記起前世一首淒美情詞。
——
絕美少女在佛像前的塵埃掃了又覆,誦經聲歇了又來,她眼神愛慕的看著一位風華正茂的僧人。僧人低吟佛理,心如止水。
“大師,看我的破軍終於齊了!”少女嬌俏。
“……”僧人垂目,佛理低吟
“大師,等我拿到大扇子跳舞給你看!”少女笑顏賽過世間所有豔花。
“……”僧人閉眼,佛理低吟
“寺院的路我比秀坊還熟悉呢!”少女嬌憨回頭,歡喜的臉上紅霞點亮了天際。
“……”僧人駐足,撥動掛在胸前的佛珠,低吟佛理,亦然斬斷情絲。
“大師……”少女紅衣似火,豔若桃花 。
“嗯?”
“我要嫁人了。”
佛音顫抖,佛珠散了一地。
“阿彌陀佛。”僧人緩緩道。
那夜,少女沒有下山,她麵露決絕之色,吞下插在鳳冠上的華麗簪子,殷紅的血汩汩打濕嫁衣,更顯紅豔,她躺在僧人懷裏眼神已然迷離無意思的一遍又一遍的不斷低吟“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
“大師,你看我美嗎?”少女回光返照,眼神委屈。
——
蘇神秀歎氣,知曉適才那位修士帶大抵便是有如此一段情緣“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這僧人真是狠心,倒是合了斷情絕欲的性子”。
古廟剝魚的修士聽到了蘇神秀說的話,他頓覺痛徹心扉,停下了手中動作,悔恨、自責種種情緒襲上心頭,臉上露出了回憶神色,輕輕呢喃喚道“雲竹”。
“昔年我若是拋掉滅宗大恨與雲竹觀遍世界那該多好?”他看向古廟深處“雲竹,等我,待得彼岸花開,縱然上天入地,我也尋到神物將你從輪回喚醒”。
他扔掉了手中小魚,側身盤坐在兩座佛像麵前,眼中無盡柔情,腦中不斷回旋往日甘甜的一切,耳中又聽到適才見到的那位修士的輕吟低唱。
鴛鴦雙棲蝶雙飛
滿園春色惹人醉
悄悄問聖僧
女兒美不美
女兒美不美
說什麽王權富貴
怕什麽戒律清規
隻願天長地久
與我意中人兒緊相隨
愛戀伊
愛戀伊
願今生常相隨
鴛鴦雙棲蝶雙飛
滿園春色惹人醉
悄悄問聖僧
女兒美不美
女兒美不美
說什麽王權富貴
怕什麽戒律清規
隻願天長地久
與我意中人兒緊相隨
愛戀伊
愛戀伊
願今生常相隨
願今生常相隨
常相隨
蘇神秀聲音很小但極為渾厚,他唱不出曲中女子的情意綿綿,但聽在古廟修士耳中,卻是另一番風味。
“小道友,請進來一敘”。
疲憊的聲音在蘇神秀耳邊炸響,蘇神秀知曉是那位中年修士,他稍稍思量,抬步朝著古廟走去。
(這一章寫的很費力,為了醞釀情緒西遊記的《女兒情》聽了不下十遍,改到最後還是不滿意,不過以現在我的筆力,大概這是極限了,觀看本書的作者,要是有興趣,可以在品論裏改一下,讓我也看看該怎麽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