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熒惑守心』
傍晚,天空中萬千雲團的背後,陣陣悶雷之聲響徹天際,似乎有暴雨將至。
劉不周虛弱的扶著門框站在永昌殿的廊簷下,他仰著頭凝望的天空,突然覺的胸口一陣劇痛,就因傷重不得不連聲咳嗽起來。
那個年輕的醫官見狀趕忙給劉不周送上一塊白色的手帕,劉不周接過來捂在嘴上又咳了好一會。
年輕醫官見劉不周剛才始終盯著天空看個不停,不解的在他身後問道:“葉大人,您已經凝望天空許久了,不知您在看什麽?”
此時天空中的晚霞就像噴薄的鮮血一樣豔紅,漫天的紅色雲彩層層疊疊的交織在一起翻滾洶湧,給人一種又厚又重的壓迫感。
悶雷之聲始終沒有停,突然一道厲閃連帶著淒厲的“哢嚓”一聲劃破了天空,那些遮住了整個天空的血紅雲層竟然被劈開了一道寬寬的裂縫,裂縫的口子裏若隱若現的似乎能看到一顆火紅火紅的星辰。
此時劉不周好像舒緩了一些,他將手帕塞入懷中,然後抬頭看著天,心事重重的指著天空幽幽的回道:“悶雷似萬馬來襲,雲層似浴血征袍,渾天壓頂,血雲殘陽,厲閃至,天門開,熒惑破繭而出,好奇特的天象啊!”
年輕醫官也湊過來往天空上仔細的看著,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麽門道來,就疑惑的問劉不周說:“葉大人,我沒看出有什麽不一樣來呀?這可有什麽說法不成?”
劉不周似有心事的凝眉回道:“這是熒惑守心之象,可不是什麽好兆頭啊!”
正在此時,永昌殿的宮牆外麵傳來一個陰冷的女聲:“葉大人所料不錯,對於你而言的確不是什麽好兆頭!”
劉不周循聲看去,隻見淮南郡主劉陵兒獨自一個人款款的從大門口走了進來。
劉不周見是劉陵兒來了,禮節性的拱手說道:“不知郡主駕到,在下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此時劉陵兒已經來到了劉不周的近前,她仔仔細細的端詳了劉不周半天,然後說道:“看來皇祖母宮裏的禦醫的確醫術高超,你這麽重的傷似乎好了很多啊?!”
劉不周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年輕的醫官,然後對劉陵兒說道:“承蒙眾醫官妙手丹心,在下好多了。”
年輕醫官畢竟年輕,沒有聽出二人的話裏的火藥味道,還滿心歡喜的趕忙客氣道:“葉大人過譽了,下官隻是……”
沒等年輕醫官說完,劉陵兒卻冷冷的對那位年輕醫官嗬斥道:“看不出端倪的東西,還不退下!”
年輕醫官也沒有搞清楚自己是哪點惹到了這位郡主,見劉陵兒麵色不悅,趕忙連聲應諾的退了下去。
“郡主此來應該不是隻為了看望在下的吧?”劉不周見年輕醫官離開了,淡淡的問劉陵兒。
劉陵兒咯咯一陣媚笑後回道:“葉大人果然聰慧過人。”
劉不周因為身體尚還虛弱,隻能一隻手扶著門框,另一隻手拿出手帕捂在嘴上又是一陣咳嗽,之後才緩緩的說道:“郡主有事就請明說吧!”
劉陵兒回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繞彎子了,本郡主此來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向葉大人要回屬於我的東西。”
劉不周斜眼看著劉陵兒問道:“郡主此言在下就不明白了,在下什麽時候拿過郡主的東西了?”
劉陵兒冷冷一笑回道:“葉大人是真的忘了?還是故意搪塞本郡主呀?”說著,劉陵兒的表情陡然肅然了起來,一雙陰冷的眼睛盯著劉不周問道:“那個婢奴樛雨詩被葉大人藏在了何處?”
劉不周裝作不解的回道:“樛雨詩是誰?郡主的話在下怎麽越聽越糊塗了呢?”
劉陵兒眼眉微挑,回道:“未央禦審之前,我在建章酒舍的雅間裏提審了一名女奴,名叫樛雨詩,後來我被酒舍裏發生的騷亂所吸引,出去查看,而此奴卻趁此機會被人救走了,難道不是葉大人所為嗎?”
劉不周淡然的回道:“郡主那日親眼所見,在下去尋找南宮公主了,怎麽會有時間救什麽樛雨詩呢?”
劉陵兒聞言,向著劉不周走近了一步,盯著他的眼睛說道:“我早就料到你是不會輕易承認的。”
劉不周看著劉陵兒坦然的回道:“在下不曾做過的事為什麽要承認?再說郡主丟失了人,派人去找尋回來就是了,找在下有什麽意義呢?”
劉陵兒恨恨的回道:“我在建章酒舍周邊所有出入口都安排下了人手,連續搜查堵截了數日,卻連個樛雨詩的影子都沒……”
劉陵兒剛說到這,突然停住不說了,她似有所悟的思忖了半晌才恍然大悟的看著劉不周說道:“葉大人果真好手段啊,我怎麽竟然忘了那建章酒舍的主人百裏卿是為你賣命的了,我費盡心思的在四處抓捕卻一無所獲,卻原來那樛雨詩被葉大人就藏在那建章酒舍的裏麵,是也不是?”
劉不周輕輕的搖了搖頭回道:“郡主,在下已經告訴過你了,我不知道誰是樛雨詩,更不曾救過她。”
“哼哼,葉大人就不怕我帶人直接殺進建章酒舍裏拿人嗎?”劉陵兒目露凶光的質問道。
劉不周表情不屑的回道:“郡主,且先不說我是不是真的救了那個樛雨詩,就說你要帶人殺入建章酒舍,你自認為自己有這個本事嗎?”
劉陵兒不忿的回道:“我堂堂大漢郡主,區區一間酒舍還能擋的住我嗎?”
劉不周一陣淺笑後說道:“想必郡主應該知道那建章酒舍深不可測的背景吧?”
劉陵兒不以為然的回道:“那又如何?不過是個藏汙納垢的汙穢之地罷了,我卻從未放在眼裏!”
劉不周不禁輕蔑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這建章酒舍的格局是按照河圖洛書中的八八六十四卦所建,其中遍布迷局,到處都是機關埋伏,不懂機關布局奧妙之人若無內部人帶領而擅自闖入必是有死無生,這整個建章酒舍就猶如一座迷宮堡壘一般,郡主竟然會不放在眼裏,真是可笑之極。”
劉陵兒冷眼盯著劉不周回道:“本郡主就是人多,用人鋪出一條坦途來,照樣可以抓到那個賤婢!”
“郡主可真會說笑,”劉不周不屑的一笑後冷言回道:“雖然你貴為郡主,但京城裏的軍隊沒有調令你能動得了一兵一卒嗎?就憑你郡主府那百十個府兵就想硬闖建章酒舍,就算你能成功躲過那些機關埋伏,你可知酒舍裏還有八百訓練有素的死士,就你這點兵力隻怕是還到不了正廳就被消滅殆盡了吧!?”
“你!”劉陵兒被劉不周的話氣的一張美豔絕倫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她指著劉不周厲聲道:“葉良禽,你死到臨頭竟然還敢如此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