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美人心計』
椒房殿中,陳皇後大讚平陽侯曹壽出手不凡,接連使出數個妙計陷害衛青和衛子夫,她斷言經此一事那衛青和衛子夫休想活命了。
被陳皇後如此一番盛讚,曹壽這心裏自然是誌得意滿,但表麵上卻少不得還得自謙一下。
曹壽起身謙恭的回敬道:“皇後娘娘過獎了,那衛青是微臣的屬下,微臣依照皇後娘娘的安排故意調他去守衛掖庭,正是應了上屋抽梯之計,這衛青平日做事的確忠於職守,微臣早就料到他到任後會獨自巡查牢房,此時夏醉中毒,而他又是指證衛青妹妹衛子夫的重要證人,難免別人會聯係到衛青的身上,於公於私都會和他有脫不了的幹係。”
坐在對麵的劉陵兒嫣然一笑道:“侯爺假意闖掖庭搭救衛青,實則激化了衛尉將軍甘吉對衛青的恨,侯爺既贏得了愛護手下的好名聲,又調動了甘吉這把快刀,那甘吉為了撇清責任無論如何也會死心塌地幫我等將衛青的罪名坐實,這一招借刀殺人的好戲,侯爺演的實在是精彩絕倫!”
“郡主可是取笑本侯了,這一切還不都是仰仗著皇後娘娘的運籌帷幄嘛,”曹壽滿臉堆笑的舉樽敬向陳皇後。
一樽酒飲閉,陳皇後看著劉陵兒對眾人道:“本宮首先要感謝的是陵姐姐,陵姐姐在陛下外出祭天之際為本宮謀劃了除掉衛子夫的妙計,姐姐借著太皇太後即將六十六歲壽辰要獻佳人仕女圖祝壽一事,逼著那夏醉就範私畫了衛子夫的風月畫像,又買通了鳳凰殿裏的宮女將畫像掉了包,這才讓本宮有機會抓住那賤人的把柄將她趕出宮去。”
身邊的楚服聽到這,忙不迭的趕緊跪倒在地,頗為自責的道:“皇後娘娘,都是我不好,沒有能夠將那衛子夫置於死地,枉費了郡主的一番謀劃,請娘娘治楚服的罪。”
陳皇後今日心情頗為大好,她並沒有責備楚服,反而笑著說道:“楚服起來吧,此事本宮不怪你,雖然你沒能將那衛子夫置於死地,但此事卻徹底壞了那賤人的名聲,讓她在陛下麵前失了寵,也是為本宮好好的出了口悶在心中的惡氣。”
見陳皇後不予治罪,楚服這才起身,乖乖的站在一旁。
陳皇後抬頭對楚服道:“你這次為本宮謀劃的借衛青下毒殺人獲罪連帶除掉衛子夫之計甚得本宮心意,所以本宮不僅不會治罪於你,反而還要重重的賞賜於你呢。”
楚服趕忙頷首回道:“楚服謝過娘娘。”
此時陳皇後身邊的宮女清歌不屑的瞟了一眼楚服,這清歌本來是陳皇後從娘家帶過來的貼身婢女,一直深得陳皇後的信任。
可自從楚服來了之後,陳皇後對楚服的巫蠱之術青睞有加,進而對楚服更是愈加的信任,這讓清歌不免心中生嫉,今日見楚服又被陳皇後誇獎一番,清歌的心裏說不出的不是滋味。
為了不讓楚服在陳皇後的麵前太搶風頭,清歌不失時機的裝作滿臉疑惑之色的插話道:“娘娘,有一事奴婢好生奇怪,楚服姐姐不是說她配製的胡蔓草之毒劇毒無比麽,可為何卻沒將那夏醉毒死?”
楚服早就看出來清歌嫉恨自己得到了陳皇後的寵信,搶了她的風頭,她這話無疑是在給自己小鞋穿。
楚服不等陳皇後說話,馬上解釋道:“這胡蔓草之毒的確是劇毒無比,人服下後不肖十二個時辰必然毒發身亡,我買通了掖庭的那個都尉,提前一天在夏醉的飯食中混入此毒,而夏醉也剛好在衛青獨自巡查之時毒發,至於為何沒能毒死他,想必是伍太醫來得太過及時,遏製住了毒性蔓延,才沒能毒死夏醉。”
清歌不依不饒的反駁道:“楚服姐姐說的倒是輕巧,但你可知這夏醉活著對於皇後娘娘來說始終是個隱患嗎?”
陳皇後見她二人爭執了起來,把臉一沉道:“你們都是本宮的嫡係親信,應當攜手為本宮做事,不該爭風吃醋,”說著她看著清歌繼續道:“清歌,本宮帶你去永巷別院見衛子夫時,你趁衛子夫不注意將模仿衛青筆跡寫給衛子夫的一封回信藏於她的柴房之內,也是立了一功,本宮自然少不了你的賞賜就是了。”
這清歌好不容易抓到一個打擊楚服的把柄豈肯輕易放過,她執拗的回道:“奴婢殫精竭慮侍候娘娘,心中隻有娘娘,不是為了什麽賞賜,奴婢隻是擔心那夏醉不死必是後患啊。”
陳皇後有些不耐煩的道:“好了,你不必再說了,雖然夏醉沒死,但如今不也是昏迷不醒了嗎?連號稱當世第一名醫的伍太醫都醫不醒他,想必此人這輩子是萬難再蘇醒了,此事不足為慮。”
“是,”見陳皇後不悅,清歌也不敢再多說了,隻得閉嘴不言。
一旁的楚服眼神陰毒的瞟了清歌一眼。
此時陳皇後忽然雙眉緊鎖的說道:“說到這,確有一事讓本宮心中不安啊!”
曹壽不解的問道:“皇後娘娘所慮何事?”
陳皇後道:“這衛青已經交由大廷尉府審訊,有那甘吉在,他的罪名坐實自不是什麽問題,隻是那大廷尉不是咱們的人,他如何能如本宮所願,將衛子夫也牽扯進來呢?”
“是啊,皇後娘娘顧慮的是,這倒是難辦了,”曹壽聞言也犯了難,他不由得低頭發起愁來。
一旁的郡主劉陵兒滿麵輕鬆的道:“皇後娘娘不必擔憂,在來見皇後娘娘之前我已在太皇太後麵前請了懿旨,讓我的父王領銜主審此案,皇後娘娘就放心吧!”
劉陵兒的這番話猶如盛夏裏喝上一碗冰鎮的銀耳蓮子湯一般令陳皇後頓感神清氣爽,她立刻喜上眉梢開心不已的笑道:“看來真正稱得上運籌帷幄美譽的倒是陵姐姐了,此案落到淮南王的手裏,本宮自此無憂了!”
曹壽不無調侃的道:“這麽說……那衛子夫和衛青是死定的了?”
如此一來堪稱萬事皆俱備,椒房殿中的眾人不由得大笑起來。
笑閉,陳皇後麵沉似水,語氣陰冷的自語道:“衛子夫,你這個卑賤的女人膽敢跟本宮爭寵,本宮就讓你不得好死!”
兩日後,長樂宮中。
竇太皇太後勃然大怒的一拍桌案問正在向她匯報衛青一案結果的淮南王劉霖蕭:“王兒,你說什麽?那衛青毒殺夏醉是受了衛子夫的指使?”
劉霖蕭趕忙回道:“回母後,的確如此,兒臣在搜查幽閉衛子夫的柴房時發現了衛青寫給衛子夫的一封回信,信上衛青明確寫到會依照衛子夫的安排處理掉夏醉,幫衛子夫脫罪,雖然衛青矢口否認寫過此信,但物證鑿鑿,他想抵賴也是無濟於事。”
竇太皇太後怒意不消的道:“好個陰毒的女人,看看皇帝封的這都是什麽嬪妃,簡直丟盡了我皇家的顏麵!”
劉霖蕭回道:“是啊,我大漢曆代嬪妃哪個不是懷德賢淑,堪稱天下婦道的楷模,這衛子夫不僅禍亂後宮,且蛇蠍心腸,斷不能讓她再敗壞我大漢皇家的威儀了。”
“傳哀家懿旨,立即將衛子夫和衛青梟首棄市,以儆效尤,”竇太皇太後怒聲道。
劉霖蕭低頭想了想,隨後抬頭道:“母後且慢,兒臣認為不妥。”
“哦?莫非王兒認為哀家的處罰過重了不成?”竇太皇太後不解的問道。
劉霖蕭回道:“此二人的罪行死不足惜,母後怎麽罰都不為過,隻是兒臣以為,此事畢竟不是什麽光彩之事,更關係到我皇家的顏麵,大可不必當眾處斬,最好秘密處決為妙。”
竇太皇太後點了點頭道:“王兒所言有理,就依王兒。”
劉霖蕭隨即又說道:“另外,七日後就是母後的六十六歲壽辰,是我大漢臣民舉國歡慶的盛事,按照慣例母後應該大赦天下,若是母後壽誕之前處決了二人必會動了血光,那可是不吉利的,兒臣以為,可先讓這二人暫且苟活幾日,待到母後壽辰一過再秘密處決為上。”
竇太皇太後聞言麵露慈祥之色道:“難為王兒對哀家的一片孝心,此事就依王兒,哀家壽誕之後再處決此二人吧!”
劉霖蕭趕忙躬身施禮道:“兒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