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手裏得有劍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嫣兒已經坐平準局的馬車在十三的護送下離開了西市，李白也走了有一會兒了。
距離大朝會還有兩天，如果能順利拖過這兩天，顏真卿就有機會當著文武百官的麵把琦玉莊的事情捅到李隆基麵前。
李隆基就算再昏聵，也不會對這種事情坐視不理。
他或許不會在乎那些被抓的姑娘受到了怎麽樣非人的待遇，但用五石散控製朝廷官員……
若是心夠狠，給李林甫安個意圖謀反的罪名都沒問題。
李瑁也知道，顏真卿的那一擊不過是打響扳倒李林甫的第一槍，後麵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可是就連打響這第一槍都如此困難……
心裏突然生出一股無力感，若是自己大權在握，實力強勁，又何須如此煞費心機？
但自己又有什麽辦法呢？
若是能一路平推，誰吃飽了沒事幹搞這些陰謀詭計？
說到底還是需要時間和空間。
之前想要跑路去益州，還隻是想著離李隆基遠一些，免得他打楊玉環的主意，但是在這一刻，他突然覺得去到益州，也許自己能做得更多。
那地方易守難攻，又素有天府之國的稱謂，隻要好好經營，不失為一處絕佳的磨劍之地。
手裏得有劍才行啊！
太子之位是真的不想要。
做了太子又如何？
還不是要活在李隆基的陰影之下。
之前的太子李瑛說廢就廢，而且還落得個英年早逝的下場。
後來的太子李亨也好不到哪兒去，當了十幾年太子，先是跟李林甫鬥，後來又跟楊國忠鬥，每天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這樣的太子當來作甚？
還不如遠去益州，猥瑣發育，做個土皇帝舒服，李隆基不找麻煩就罷了，若非要找麻煩，大不了就魚死網破，看看誰能笑到最後。
而且李白不是想當官麽？
長安的京官不好做，他也做不了，把他推薦給李隆基，那是在害他，不如帶他去益州，說不定還真能搞些事情。
李瑁的思緒越飄越遠，已經開始暢想到益州之後應該從何處著手。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匹駿馬風馳電掣的闖入場中，但又被人群阻住，無奈之下，隻能高聲呼喚。
“二公子，不好了，夫人和小姐被擄走了！”
一連喊了三四遍，李嶼才聽清楚，立時大吃一驚，也顧不得再調戲眼前的民女，剛要分開眾人迎上前去，身後便是一聲巨響。
回頭望去，就見李瑁所在木台正中不知被何物炸開了一個丈許大的窟窿。
爆炸掀起的氣浪帶著數十片木屑飛散開來，其中一片正好紮在李瑁的胸前，鮮血已經染紅了衣衫。
李嶼便又是一驚，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便在此時，不知是誰忽然大喊了一聲：“壽王已死，快跑啊！”
場間原本還有些楞得之數千人立時亂做一團。
有人想要衝到前排帶走自家女眷，有人想要趕緊逃離這是非之地，也有人不知道該怎麽辦，哪裏人多就往哪裏跑……
騷亂，便在一瞬間形成。
湯成勇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猛的拔出佩刀，便是一聲高喝：“抓刺客！”
但場間是亂成了一鍋粥的數千人，這當中有胡人商賈，也有大唐百姓，誰知道哪一個是刺客？
看著手下們茫然的眼神，湯成勇便是把心一橫：“守住外圍，敢有擅動者，殺無赦！”
一邊說著，一邊帶著幾個心腹衝到李瑁身邊：“殿下傷得可重？”
李瑁便強撐著直起身子：“無妨，本王還撐得住，湯都尉，這些都是我大唐子民，不可妄殺。”
“可是……”
“湯都尉！本王說了，不可妄殺！”
突然變得嚴厲的口吻讓湯成勇不得不慎重考慮，又看了一眼李嶼，卻見他被人潮所困，舉步維艱，而且眼神之中滿是迷茫，顯然是指望不上了。
無奈之下隻能聽李瑁的。
當下便又跑到那銅鑼邊上，猛的一敲，又大聲喊道：“壽王有命，大唐子民，不可妄殺，爾等各自歸家！”
連喊數遍，卻是收效果甚微。
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李瑁又捂著傷口來到身邊，伸手一指石正、範金福和那口木箱：“把人和箱子帶進平準局，這事兒他們脫不了幹係，箱中或有重要線索，你親自給我看好了。”
湯成勇便是一愣，石正和範金福本就位卑，再給他們安個刺殺王爺的大罪，恐怕是活不成了。
見他麵有豫色，李瑁便是眉頭一皺：“本王讓你做就做，一切後果，自有本王承擔，你怕個甚？”
湯成勇這才一咬牙，招呼了幾個武侯將早已被嚇得瑟瑟發抖範金福和石正架進了平準局，又自己抱起那口木箱也跑了進去。
李瑁又看了一眼混亂無比的人群，還好，雖然很亂，但還不至於形成踩踏，傷及無辜。
眼角瞟到伍六七，便朝他勾了勾手指。
伍六七連忙湊了上來：“王爺，小的扶您進平準局……”
“用不著，拿著我的腰牌，帶著你們武侯鋪的人下去，別讓人傷了百姓，誰敢動刀，你就給我打，有任何事，本王給你擔著。”
伍六七就是一愣，片刻思忖之後，便是朝著李瑁單膝一跪：“小的替西市街坊謝過王爺！”
說罷便站起身來，接過李瑁的腰牌，將木棒提在手裏：“兄弟們，王爺的話大家都聽見了，走！”
伍六七一聲呼喝，當先跳下木台，一眾西市武侯立刻跟上。
在西市武侯鋪為吏的，大多都是西市之人，雖說平日裏橫行霸道，但那也是上行下效，真遇到性命攸關的事情，他們還是向著西市百姓的。
畢竟家在此處！
這群人對西市本就熟悉，一入人群，立時便將一點一點將局勢控住。
亂，還是很亂。
傷自然是免不了的，但至少不會有人因為這樣的混亂而喪命。
李瑁看在眼裏，也隻能在心中默默的說了一聲對不起。
我眼下實在是太過弱小，隻能借你們的力量一使了。
因著伍六七等人的入場，李嶼也終於得以和相府眾人匯聚一處，一行人立刻就朝著李瑁衝了過來。
“殿下……”
“不用管我，快回相府去，方才聽聞夫人和小姐被擄，茲事體大，你快回相府！”
李嶼便是一咬牙：“多謝殿下體恤，那我就先回去了！”
說著又看了一眼送完嫣兒又回到此處的十三：“你帶兩個人留下來保護殿下，其他人跟我走！”
話音一落，又帶著眾人衝入人群，朝著西市大門疾奔而去。
見他走遠，李瑁才捂著胸口頹然坐下。
十三立時上前一步，卻又被李瑁抬手阻住：“不要動我！”
“殿下傷得很重。”
“本王知道，所以更動不得，否則你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