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露臉的機會
空空散人去別的山頭找匪寨了。
李白這才敢解了眾人身上的禁製，但要完全，還需一些時間。
李瑁便想留在黑風寨過一夜。
但武惠妃卻不同意，說是聚義廳中關著兩百山匪，怕有個萬一。
李瑁想想也對，便留下了元方、陸寧陸青和一眾梅花內衛看著他們，自己帶則是著武惠妃、楊玉環、嫣兒、蘇曼莎和顏真卿下山去了。
李白自然是要同行的。
雖然現在已經“摸到了三流高手的門檻”，但身邊有個正兒八經的一流高手，還是要安心許多。
山下有個村子，名曰高家村。
村子不大，人也不多，總共也就二十來戶。
聽老村長說，高家村這些年深受黑風寨之苦，原先的村戶要麽就舉家搬遷了，要麽就上山為匪了。
有趣的是，那高虎高豹兩兄弟便是出自高家村。
李瑁又問起村子裏的土地，老村長便開始跟他訴苦。
說來說去，無非也就是土貧地瘠，種出的那點兒莊稼連交賦稅都不夠，以往他們都是靠著上山打獵以作補貼，這才能勉強維持。
可自從那祁老大做了黑風寨的頭目，便不許他們上山打獵了，而且三天兩頭還要來打打秋風。
雖說不怎麽殺人放火，劫掠財物，卻是家常便飯。
糟蹋姑娘，那也是有的。
村民們交不出賦稅，沒有辦法，隻能將土地賤賣。
地沒了，人也就成了鮮於大官人家的附庸，那自然是讓幹什麽就得幹什麽的。
不過倒是有個好處，自從把地賤賣給了鮮於大官人，山上的黑風寨倒是
鮮於仲通一開始倒也沒看上高家村這一畝三分地，也就是
李瑁聽得眉頭大皺：“怎麽會交不出賦稅的，皇上不是免了劍南道半年賦稅麽？”
老村長便是一愣：“還有這等好事？”
看來他竟是不知道！
當初免除劍南道半年賦稅的公文，可是李隆基親自起草，當著自己的麵讓人交付戶部的。
李瑁隻是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這其中的關竅。
朝廷免了劍南道的賦稅，但高家村的百姓卻是完全不知道，以前交多少，現在還交多少，那這筆錢去了哪裏？
富源縣縣令，膽子不小啊！
或許不止富源縣，如果這種情況普遍存在，那整個劍南道的地方官體係，恐怕都已經被蛀得千瘡百孔了。
這種可能性非常之大，否則的話，就憑一個小小的縣令，真有這麽大的膽子？！
沒有官官相護，上下勾結，誰敢單槍匹馬這麽幹？
看來自己要想在劍南站穩腳跟，完成理想，除了剿匪，還得肅貪，壓力山大啊！
老村長家的日子過得明顯也不怎麽好，但還是給李瑁等人張羅了三菜一湯。
又小心翼翼的打聽他們的身份，自然是把他那句皇上免了劍南道半年賦稅聽進去了。
雖然不識字，但老村長腦子還是很活泛的。
他知道若是李瑁真是大人物，那他說的話自然是可信的，皇上真的免了劍南道半年賦稅，那可就要去縣衙問一問才行了。
可若李瑁也隻是個平頭百姓，那還是老老實實的納糧交賦算了，免得惹來官家的責罰。
李瑁也知道老村長是怎麽想的。
平頭老百姓嘛，沒有太多的抗爭意識，受了欺負，總是希望能有一位青天大老爺橫空出世，為他們主持公道的。
想得一想，便做出了決定。
“村長，勞煩您老人家明日一早就將村民們集中起來，我有話要與他們說。”
老村長立刻便緊張了起來：“公子要說什麽？”
“自然是告訴大家，今年的賦稅不用交了！”
……
……
次日一早，二十來戶村民竟是全家出動，男女老少全都集中到了老村長的門前。
無他，聽說來了個貴人，說是今年的賦稅不用交了！
看著這些麵黃肌瘦的樸實山民，李瑁心頭感慨萬分，百姓才是一個國家的基石，倘若百姓們都過不下去了，這國家還能有好？
待得所有人到齊，老村長便清了清嗓門：“都莫鬧咯，李公子有話要說！”
說完之後便恭恭敬敬的將李瑁請到了台上。
李瑁有些無奈，方才已經聽到了這些人的議論，自己想說的話，明明已經被老村長傳出去了，再說一遍，總覺得有些傻。
但他也知道老村長的轉述，和自己親口說出還是不一樣的。
於是也清了清喉嚨，斟酌片刻，便決定走親民路線：“鄉親們，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今年的賦稅，不用交了！”
想得一想，又補充道：“明年的賦稅，也交不了那麽多啦……大家很快就能過上好日子啦！”
從來沒有以領導的身份講過話，李瑁覺得自己這麽說，還算得體。
而且也不是吹牛，今後的劍南道，那就是自己做主，賦稅怎麽交，交多少，那還不是自己一句話的事兒？
至於朝廷……老子不找你們要扶貧款就算不錯了。
講完了這番話，原以為會迎來一片歡呼，群情激昂，人人拍手稱快，對自己交相稱讚。
可沒想到，這一百多號人竟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全都瞪大的眼睛盯著他，滿臉都是不相信的樣子。
顏真卿便悄悄來到李瑁身邊小聲說道：“這麽說不行的。”
李瑁便是一愣：“那要怎麽說？”
“要不我來試試？”
“嗬，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本事，你來！”
李瑁心裏不爽，抱著你行你上的態度將身子微微一側，給顏真卿讓了個位置。
顏真卿便憨厚的笑了笑，然後上前一步，清了清嗓門之後大聲喊了起來。
“今有大唐壽王，劍南道節度使，益州大都督宮中驅邪，陛下大喜，為表其功，特敕恩旨，免劍南賦稅半年……”
接著便是一大篇知乎者也，就連李瑁聽著都頭疼的文言古句。
就這？
他們能聽懂才怪！
瞄了一眼這些山民，果然便見他們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明顯就是沒聽懂。
李瑁便十分鄙視的看了顏真卿一眼，正要出言揶揄他兩句。
忽然就聽他又提高音量大聲問道：“方才這篇官文，你們可聽懂了？”
沒人出聲，但大都搖了搖頭。
李瑁便是噗嗤一聲。
顏真卿卻是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又大聲說道：“這篇官文的意思就是說，劍南節度使、益州大都督……這是劍南道最大的官了，你們知道吧？”
這回倒是有人應了一聲：“曉得！”
顏真卿就笑了笑：“不錯，這個劍南道最大的官就是皇上的第十八個兒子壽王殿下，壽王殿下先前立了功，皇上要賞，殿下便求皇上免了你們半年賦稅，懂了麽？”
片刻的沉默之後，便是猛然的爆發！
不過一百多號人，卻是喊出了山呼海嘯一般的氣勢。
李瑁瞪大了眼睛看著顏真卿：“這都能行？”
顏真卿便靦腆的笑了笑：“百姓就是這樣的，除非咱們現在穿著官服，帶著官兵，否則就得先說點兒他們聽不懂的把他們唬住才行。”
李瑁徹底服了，朝著顏真卿伸出大拇指：“老顏你可以啊，把你帶來劍南，還真是帶對了！”
顏真卿正要謙虛兩句，忽然就聽到有人問了一句：“這位大人，你說的都是真的麽？”
李瑁連忙搶在顏真卿之前答道：“當然是真的，那官文早就已經發到劍南道各地府衙了……你們若是已經交過了，便去富源縣衙門讓他們退回來！”
話音落下，老村長連忙說道：“還沒交呢，還沒交呢，不過算日子也該快了……哎呀，幸得公子報信，不然我們若是交了，又怎麽退得回來！”
李瑁點了點頭：“沒交就不用交了！”
便在此時，李白突然就從樹上飄到李瑁身邊：“露臉的機會來了！”
露臉的機會？
李瑁就是一愣：“什麽意思？”
李白扯出一個壞壞的笑容：“你之前不是說欲成大事，先得民心麽？今天就先收了這一百多個村民的心如何？”
“你到底在說什麽啊？”
李瑁又問了一句，李白便一指遠處：“你瞧那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