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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雷掩不住的得意:“肯啊。官府又不是不講理。可是,我為啥要讓她放良?”
豆蔻一口氣堵住,險些噎出血來。
呼雷把臉轉向劉元,“劉爺您是不知道,就偷看了兩回她洗澡,這孽障往我湯裏下毒。要不是行跡敗露老子就橫屍當場了。你說這玩意兒能給她好臉麽?”
劉元驚悚地咋呼起來:“喲,沒看出來哦,大家當她老實頭呢。呼爺你可要嚴厲管束。必要的時候就毒打幾頓。打服氣了就不敢裹亂了。實在不行幹脆賣奴市上去。”
豆蔻困惑不已,“……!”
這都是些什麽畜生投的胎?
香枝耷著腦袋,不停抽鼻子。粉拳在身側握成了小榔頭——可把這倆男人給恨毒了。
呼雷斜眼瞅她,齜著嘴皮子說,“香枝,你如今落老子手裏,就沒出頭之日了。想讓老子放你良籍做妻室這是做夢!你乖乖伺候著,自然會賞你幾口飯吃。敢不老實,讓你知道厲害!”
香枝抬起倔強的淚臉,“豆豆,你能幫我打死他嗎?我做寡婦!”
呼雷跟劉元擠眼,露出男人間那種有點髒的笑容,“聽見沒,還沒進老子的門就想當寡婦了!這玩意兒不收拾服帖了老子遲早折她手裏。”
“是呢,呼爺得拿出看家本領了。”兩個男人一唱一和,可恨到了極點。
豆蔻來了一肚子火,一字一句地說,“香兒,你放心。我一定幫你弄(neng)死他。”
劉元發笑,用趕牲口的腔調說,“行了,你也不要張嘴就耍橫。能活幾天不曉得呢。走,先去廚房挑水,挑完水劈柴。”
呼雷趕著他的話說,“劈完柴來訓練。不準偷懶。”
“你們別太過分。人在做天在看呢。”香枝豁出去了,凶巴巴衝新主子嚷嚷。
呼雷獰笑地指指她,眼裏全是內容:給老子等著,回去就辦你!
豆蔻把手一抬,做了個休止的動作。氣勢強得好像整個天地都被她靜了音。
她緩緩地聳立起來。
這是個崛起的姿勢。非同尋常的崛起,自我感覺是巍然峨然的,像隻睡醒了的母豹子。
她平靜地說,“呼爺,敢跟我打個賭麽?”
呼雷似笑非笑,把濃眉一挑,“怎滴?又要比騎射了?”
劉元肩膀直顫,奸笑不已。
豆蔻徐徐吸氣,又徐徐呼出。“給我一個月,若我在二十招內打敗你,你把香枝給我。這個月你讓她呆這兒。要不要賭?”
“我為啥跟你賭?掉價。”
“怎麽,不敢吧?”她又用激將法。
“是的,不敢。”呼雷不上這無聊的當了,趕緊回家享受實惠才是要緊,他一把攬住香枝,“走,香兒,回家伺候主人洗腳。幾天沒洗腳了,隔著靴子都聞得見鹹魚臭了。”
豆蔻狠狠嘟起了臉,“……!”
這牲口從靈到肉都齷齪得可怕。
這時的香枝反倒淡定了。淚洗過的臉像剛出水的豆腐,平平整整的。她認了命地跟呼雷走。一邊走一邊扭頭說,“豆豆你別擔心我,管你自己練功。我會教他知道不是誰都有福分當主子的。別擔心。改天我來找你。”
豆蔻咬咬牙,擲地有聲地發誓,“行,香枝。你忍兩天,我肯定把你撈出來。”
就是這一刻,她腹中壓製的邪力突圍了。衝破了意念的阻隔,如同泄洪往四肢百骸裏噴湧而去。豆蔻渾身一震……心驚肉跳,又如釋重負!
也罷,遲早有這一天!
她站在這個改天換地的曆史性時刻咬牙發誓:她要把這兩隻牲口踩在腳下碾成渣渣,讓他們嘰裏呱啦求饒。學狗叫一百遍,再自抽一千個耳摑子,把自己打成豬頭三。
恩公那廝也別想幸免……
這宏偉藍圖給了豆蔻強烈的刺激,讓她生出了奮起的意誌。
就算吃苦、曆經劇變她也願意。這口惡氣不伸張是不行了。氣死個乖乖了!
“邪力”在筋絡中瘋狂遊走起來,東奔西突,渾身動蕩。她的皮膚漲得生疼,仙體好似快破了。一會兒心髒猛縮,一會兒腸子扭絞,好像裏頭鑽了活物似的。很難受,她需要劇烈的活動。
她“咚咚”自己跑去廚房,拿起水桶,在水井和廚房間來回跑了十趟,裝滿了三個大水缸。
又幫花匠從河裏提水澆花,往返數十趟,直累得麵無人色,搖搖欲墜。兩個太陽穴的筋暴得像樹根一樣。之後紮著馬步在柴棚裏劈柴。“哢嚓、哢嚓”一直不停。
那股力量在筋絡裏一陣陣甩小鞭子,劈裏啪啦的。她的心怦怦直跳,緊張程度直逼女人分娩時的心情。是好是歹都沒法回頭了,她繃緊手臂,揮起一斧子劈下去……
體內的震蕩漸漸趨於慘烈。一斧子猛力使出去,她的嘴角開始飆血。
接著,眼睛、鼻孔、耳朵都開始掛血麵條。轉眼間,成了個厲鬼模樣。
一位廚娘發現她在七竅流血,尖叫一聲,厥了過去。
院子裏大呼小叫,驚作一團,引發了大規模的騷亂。
劉元過來一看,見她像來索命的,他一輩子的驚嚇都在這一刻了。她倒好,還是雷打不動繃著馬步。一邊血流成河一邊揮斧子。四周圍滿了人。大夥兒都勸她別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