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豆蔻偏不叫。他就拿根鵝毛在她脖子上撓癢癢。她一身舒坦躺著讓他撓。好像這一頓撓下來,可以解脫升天了。滿臉都是享受。
不一會兒,又舒舒服服地睡了過去。
他一臉崩潰地坐著,舉著根鵝毛半天不能動。十九種法子沒一樣搞得定她。這是什麽戰績?
****
豆蔻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到了帳子裏。
一睜眼,視野裏堵著王爺的臉,就停在她上方咫尺,近得能毫不費力抽他一個耳摑子。
他一身雪白的寢衣,拄著頭側臥著。一隻手要搞大動作似的停在她頸邊。她身上也是雪白的寢衣。情況很曖昧。豆蔻睜著三眼皮的睡眼,雲裏霧裏地對他望。
他忽然一笑。這是早就醞釀好的笑,候她多時了。不知哪學來的,冷酷又玩世不恭,還有點淡淡的放浪。好像他在這方麵是個老手,玩厭了多少女人似的。
他徐徐地說:“知道麽,男人對女人最大的懲罰是在床上。”
這時的他是另一個霍東宸。仙氣全消失了,露出了純粹的雄性麵目。
豆蔻望了他一會,也露出一個玩世不恭的笑來,好像玩厭了多少男人似的。
“我不虧。王爺若肯委身於小人,我巴不得呢。來!”她兩手一張,作勢要摟他。
霍東宸連忙一把摁住了她的手,又是一陣崩潰:該死的劉元出的什麽餿主意?人家既不要臉又不要命。怎麽跟她鬥?
——她明明想吃天鵝肉想瘋了。
他含笑地僵了會兒,認命似的歎了口氣。這一歎好像把怨氣都歎空了,心裏的風暴都歸於靜止。
他摁著她的手,不上不下地僵持著,撐不住地害羞了他有一對長眉,劍鋒般橫展入鬢。下方嵌著又長又清的眼睛。
眼線先抑後揚,彎起一個奇特的弧度,使他笑時如桃花十裏,不笑時又冷若冰霜,而羞澀時,這是一張美得令人窒息的羞顏。
兩人對峙著。各自噙著笑,臉上兩片紅暈。
豆蔻問他,“你到底是要我當親兵呢,還是當王妃?”
“哼,當王妃還不把你美死?”
大約就是從這一刻開始的,他對她說話有了一種“嫌棄在外,疼愛在內”的口吻。
他的嗓音也是全新的,低沉又甘醇。這聲音若有顏色,定是海洋般的深藍。你找不出世上比這更幹淨、更迷人的嗓子。
豆蔻對他笑望著,好像戀慕得不得了。“王爺,你就讓小人當一晚王妃吧,明日再給你當兵。”
她知他是愛拿喬的性子。這話說出來,必定換來一個拒絕。
果然,他要笑不笑地瞥著她,淡淡說:“哼,想得倒美。本王說過你沒希望了。”
他這樣說時,眼睛好甜。假如她也動了心,必能發現這是一種幸福的目光。
可她並沒發現。她忙著在心裏竊喜:沒希望,那我就放心啦!
她捂嘴打個哈欠,眼裏又起了一片雲霧。她帶著夢一笑,整個人往旁邊軟倒了。腿還是盤著的。
霍東宸靜靜的,把那種比坐月子婦人還要柔軟的目光從眼底伸出來,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想起這是頭一回有女人睡自己的床,心裏亂了亂。
這麽多天了,她的氣味還清新得很。一絲濁氣都沒有。臉越睡越幹淨。皮膚下猶如灌滿了鮮美的瓊漿,豐潤又細膩。光是瞧瞧,也叫眼睛滋補得很。
她身上出了薄汗,蒸出一股淡淡的奶糕子氣味。像嬰兒深睡才會散發的甜香。
他坐在這股氣息裏,身心靜靜地發脹發燒。入神地看呆了。
他在心裏替她說了一堆好話,自己把自己的戾氣給哄沒了:算了,不計較了。這家夥就是一場兒戲,一個渾頑未開的孩子。她能幹得出什麽正經事?我跟她計較,不是活倒退了麽?
他瞧了一會,長長地歎息了一聲。起身將人輕輕抱起,送進了西廂房去。
當親兵陪在身邊也好。畢竟,當他的王妃太危險了。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噠~
第16章 016
豆蔻睡了八天八夜。醒來時,是在王爺的西廂房裏。
這裏是簇新的,從未有人住過。臨北隔條簷廊,就是王爺的正五間大屋,含括了他平日用膳的小廳,暖閣,花廳和臥房。
能住進王爺西廂的女人,跑不了是未來的王妃了——假如不被人害死的話。
這一點,下人們都有數。
但是,豆蔻不太有數。她對世故還不夠練達,想不到太深的地方去。
一個丫鬟羞答答進來,放了幾套衣裳。輕聲細氣地說,“這是姑娘的親兵袍服。上頭的蘭草是王爺親手畫的花樣,命府裏繡娘繡上的。”
豆蔻一瞧,真漂亮。是月白色的,和呼雷他們的玄黑色不一樣。想必因為她是統領?
袖口的蘭草特別考究,雅致。
她雖號稱仙人,卻沒穿過這麽細氣的衣裳呢。盯著鏡子照來照去,好一陣臭美。然後,把額前、鬢邊的發絲攏至腦後,讓臉一覽無餘地露出來,弄得英姿颯爽,不男不女。
八天餓下來,現在已是前胸貼後背了。梳洗完,她立刻去廚房找虎妞覓食。穿過跨院兒,往西一拐,迎麵來了五個冤家:正是王爺,呼雷,劉元,李瓜和廖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