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我在馬路邊撿到一分錢
第96章 我在馬路邊撿到一分錢
不過,這個廢品回收站還是給了林曉金很大的幫助——至少,讓他明白了他身處何時何地。那是從一張舊報紙上看到的。
原來這裏是蘇江省州蘇市的吳縣,現在的年份是1977年。至於到底是幾月幾號,舊報紙是沒法告訴他的。不過,那也沒什麽關係了,反正他隻在這裏呆一個小時。
要說賺錢,根據林曉金的曆史知識,在1977年,倒騰緊俏物資是最賺錢的方法。大到煤炭、鋼鐵、塑料粒子……,小到雞蛋、小米,豆腐皮……凡是國家計劃供應的東西,隻要你有辦法弄到手,然後倒騰出去,價格立馬上去。
有的緊俏商品,像自行車,縫紉機什麽的,價錢翻著倍地往上漲。你不想賺錢也不可能。不過,當時的人們把這叫做“黑市交易”,叫做“投機倒把”。肯幹這一行的,不是窮得沒辦法了,就是餓得不行了。正正經經的工人和農民是絕對不敢做這種生意的。
但是,林曉金很清楚,1978年,也就是在1977年的一年以後,就會有一位老人,在華夏的首都開大會了。改革開放就要來了。想要先富起來的話,乘著現在大家都沒明白過來的時候,大幹一場,兩三年內就能成為華夏國大地上的第一批萬元戶,甚至十萬元戶了。
但是,這一切對於現在的林曉金來說都隻是天上飄著的棉花糖,好看卻吃不到。因為還剩下50分鍾不到,他就要被傳送回去了。而且這回是他的最後一次機會了。不要他成為萬元戶,更不要他成為十萬元戶,隻要他能揣回去一塊錢人民幣就夠了。
而現在的事實就是——林曉金連一分錢的本金都沒有,哪裏去賺這筆一塊錢的“巨款”啊?
林曉金一籌莫展了。真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啊!他情不自禁地哼起了一首在電影裏聽到的歌,那是一首全華夏國人人會唱的正能量之歌——“我在馬路邊撿到一分錢,交到警察叔叔手裏邊……”正哼到這兒,他突然聽到腳邊一陣清脆的“叮呤”聲。
林曉金下意識地轉頭向腳邊看去——我靠,自己的人品不會這麽好吧?唱什麽來什麽!——在他腳邊的柏油路上,居然躺著一枚一分錢的硬幣。由於是一路滾過來的,上麵已經沾了不少灰塵。不過,在林曉金眼裏,這枚硬幣燦爛得像天上的星星。
林曉金立刻彎腰撿了起來。但是,還沒等他把自己的“第一桶金”拿穩,就看到一個三四歲的小孩跑了過來,氣喘籲籲的,胸口一起一伏。跑到林曉金跟前,大概是因為膽怯吧,孩子也不說話,隻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林曉金手裏的那枚一分錢的硬幣。
林曉金明知道這一分錢是那個孩子掉的,卻還是心有不甘地問道:“你的?”
孩子抹了抹快要流進嘴巴的鼻涕,點了點頭。
林曉金顫顫巍巍、依依不舍地把錢遞了過去。小孩又抹了一把鼻涕,伸手接過了硬幣,脆生生地說了一句:“謝謝哥哥!”說完,一蹦一跳地向馬路對麵跑去。
真是祖國的花骨朵啊!林曉金看著小孩的背影,想想剛才,自己居然想把這一分錢給“咪”了,頓時覺得有點無地自容起來。
不過很快,更讓他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的事情發生了:那個小孩穿過馬路,把那個一分錢的硬幣放進了一隻破破爛爛的瓷碗裏,而那隻瓷碗顯然是屬於一個要飯的老太婆的。
那年頭,出門要飯的人基本上是真的活不下去了。其中很大一部分是農村來的。他們遇到了幹旱或者洪澇,顆粒無收。所以,許多村子甚至給出門要飯的鄉親們開了介紹信,讓他們到城裏去要飯。
也就是說,那時候的乞丐,絕大部分是真的,而不像八十年代之後出現的那些裝乞丐的騙子。
老太婆穿得破衣爛衫的,一看就是一個農村逃荒過來的。林曉金這才明白,原來這小孩是替老太婆撿那一分錢的。
林曉金的臉“騰”地紅了。沒想到,自己的覺悟還不如一個流著鼻涕的小孩。正當他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突然聽到馬路對麵那個老太婆和小孩幾乎同時大聲叫了起來:“搶錢了!搶錢了!抓強盜啊!抓強盜啊!——”
林曉金順著老太婆追趕的方向看去,隻見有個七八歲的小孩在前麵狂奔,手裏端著一隻破碗,一看就是老太婆剛才端在手裏的。
林曉金正覺得對不起老太婆呢,所以不假思索地向那個小“強盜”追了上去。但是,那小孩跑得飛快,而且對環境又熟悉,三轉兩轉,就把林曉金給甩了。
要論跑步,林曉金其實跑得也不算慢。但是今天,強龍不壓地頭蛇,林曉金人生地不熟的,追了一會兒就懵圈了。他隻好放棄。
林曉金隻好在這陌生的街巷子裏麵蹓躂起來。他摸了摸“咕咕”直叫的肚子,想起被傳送到這裏之後的遭遇,突然覺得自己好沒用。
離任務結束估計還隻剩下不到半小時了。林曉金甚至悲觀地覺得,作為財神的準特派員,這回要陰溝裏翻船了,自己就等著被抹掉記憶,回去做擼瑟吧……
突然,林曉金的耳畔響起了一陣熟悉的“叮叮咚咚”的聲音,分明就是硬幣的聲音。
林曉金來了精神。他尋聲走去,在一處街角上,他意外地看到了剛才那個搶破碗的小孩。他的手朝碗裏抓著,碗裏大概有五六個一分錢的硬幣。他抓起來之後,又往碗裏扔回去,扔回去又抓起來,不斷重複著這個動作,所以,那“叮叮咚咚”的聲音此起彼伏。
林曉金正想上前一把把小孩抓住,但他很快又悄然退了回去。因為這時,他發現那小孩周圍正蹲著一群人,大都是一些十五六歲的男孩子,還有四五個大人。
這些人正圍著一個中年人,三十來歲,頭上歪戴著一頂鴨舌帽,嘴裏橫叼著一根沒有過濾嘴的“大前門”香煙,一看就不是什麽好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