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立
“師尊。”
年輕人立刻順杆子往上爬。
“嗯。”
白秋然點了點頭,又問:
“那麽你現在可算是我的記名弟子了,話說回來,你有名字嗎?”
“我沒有名字,我原本應該是有的,不過我的父母死了,天神把我的名字也一並收走了。”
年輕人訕訕道。
“怎麽回事?”
白秋然追問道:
“詳細說來聽聽。”
年輕人給他講述了一番,白秋然這才知道,這位年輕人的父母是死在天神的手中。
至於原因,也很簡單,天神們庇護人族,但也給人族製定了詳細的供奉規則,他的父母因為意外,沒能按時對信奉的天神進行供奉,於是那個天神便出手收走了他們的命,同時也收走了這個年輕人的名字。
“不過聚落裏的大家對我還是很不錯的。”
年輕人笑道:
“雖然沒有名字,但聚落裏沒有名字的人也就我一個,大家叫我【喂】的時候,我也能明白,那就是在叫我。”
白秋然沉默了一會兒,雖然這個年輕人表現得十分樂觀,但白秋然估計,以這個時代尊奉天神的習俗來看,那個聚落裏的人族還是會對這個違背了規矩的人的兒子有若有若無的排斥。
隻不過因為在這個時代,多一個勞動力都是多出一份活下去的保障,所以年輕人才被聚落裏的人所接納,而不是直接被趕出聚落,讓他自生自滅。
“就算是我的記名弟子,也不能沒有名字。”
白秋然想了想以後,說道:
“不如我給你起一個吧。”
“唉。”
這個年輕人臉上浮現出了遲疑的神色,白秋然能看出他心裏還是很想要一個名字的,但他卻說道:
“可是,無論要取什麽名字,都必須要通過聚落裏的巫師,向天神們稟報,要天神們同意了才行。”
“沒關係,我先給你起一個。”
白秋然擺手道:
“這個名字,就暫時是我叫你的時候用,等過一段日子,我說什麽時候可以了,你就稟告巫師,讓他給你通過這個名字就行了。”
“那……好吧。”
年輕人也很期待地問道:
“師尊準備給我起個什麽樣的名字?”
“嗯,我想想……”
聽年輕人說,因為人口稀少,這個時代的人取名大都是單字,而且也沒有什麽姓氏可言。
白秋然的目光四處遊曳,思考著即將給年輕人取的名字。
山川湖海不適合,天地四方好像又過於中二了……
思考間,白秋然的目光晃過了人族的聚落,忽然看到一群人族正在巫師的帶領下,將一頭肥美的像是犛牛一樣的牲畜作為祭品供奉給天神。
他們跪在地上,不停地拜著,口中喃喃地念著什麽。
白秋然挑了挑眉,忽然扭頭對年輕人說道:
“有了,你以後就叫做【立】吧。”
“【立】?”
年輕人有些驚喜地問道:
“師尊,【立】是什麽意思?”
“【立】就是站著的意思。”
白秋然伸手,在地上寫了一個立字。
“至於為什麽要給你取這個名字,等時機到了,我自會告訴你。”
“是。”
年輕人大喜過望。
“我有名字了。”
“以後我便叫你【立】了。”
白秋然笑道:
“走吧,我先送你回聚落裏麵去。”
現在該稱之為“立”的年輕人點了點頭,扛起裝滿白魚的漁網,帶著白秋然向聚落裏走去。
聚落門口的守衛們明顯認識立,所以哪怕看到他背後跟著的白秋然有些麵生,也沒有攔下他。
整個聚落周圍都用削尖的圓木做了一圈城牆,以防禦荒野中的野獸,而立的家就住在聚落最靠近木牆的邊緣,是整個聚落裏最危險的地方之一。
“晚上我都必須把長矛放在手邊。”
立一邊走一邊笑著道:
“否則睡著睡著就有可能會有野獸跑進來,不過因禍得福,我偶爾也能得到比其他人更多的狩獵收獲。”
“那你過得還挺不錯的。”
白秋然隨口道。
正走動間,他忽然看見在一旁的空地上,有一群人圍在那邊,人群中央還有一個巫師,正舉著一根用獸骨和木頭做成的歪歪扭扭的骨杖,念著一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兒。
“那是在做什麽?”
白秋然停下腳步,好奇地問道。
“那個啊。”
立也停下腳步來,解釋道:
“那是聚落裏的巫師在趕瘟神。聚落裏的人生了病,就是瘟神作祟,用這種方式,將瘟神驅趕的話,聚落裏的人的病就會好起來了。”
“瘟神不也是天神嗎?”
白秋然想到剛剛遇見薑蘭時,她對那個天神不客氣的口吻,明顯她是要強過那個天神不少的。
“你們敢驅趕她?不害怕她回來報複你們?”
“這,我也不知道。”
立有些懵懂。
“不過規矩都是天神定下的,可能瘟神被我們趕跑了,會有其他的天神們來製伏她吧?”
白秋然回想了一下自己跟著薑蘭去天上,其他天神對她避之不及的樣子,心說這不是扯淡麽。
“我們過去看一看吧。”
白秋然開口提議道。
“行,您稍微等一會兒啊。”
立走到自己的小屋前,打開了屋旁一個一米多點高的大甕,甕裏裝著水,他將漁網裏的白魚全數倒進了甕裏,又熟練地將漁網掛好曬著,接著道:
“走吧師尊,我帶您過去看看去。”
立選了聚落裏的一塊高地,在這裏能夠很清楚地看到人群中央的情況,白秋然被他帶到這裏,朝著人群中央望去,看到人群中,有幾個病懨懨的人躺在用獸皮鋪著的地麵上,而在他們的中間,一名巫師正在不停地跳來跳去,嘴裏念著讓白秋然聽不懂的話。
看了老半天,白秋然不禁問道:
“他不口幹嗎?”
“師尊,人家巫師大人是靠這個吃飯的。”
立苦笑道:
“肯定早都習慣了。”
又看了一會兒,白秋然忽然看到了變化。
在聚落的邊緣處,忽然有瘴氣聚集了過來,化作了一片充滿劇毒的雲霧。
未幾,薑蘭冷著一張臉,從雲霧中走了出來,朝著人群中間那幾名病懨懨的人走了過去。
看到她來,人群驚恐地讓開了一條路,而那個巫師則跳著古怪的舞步,到薑蘭身邊去,一邊呼喝著,一邊用手中那骨頭做的長杖在她的身後揮舞,做出驅趕的樣子。
“智障啊……”
白秋然不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