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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莽撞的安娜與磚瓦廠

  掛在牆壁上的油燈向地上投射出一道道長長的人影。


  偶爾發出的“劈啪”聲與弗裏曼管家走來走去而發出的鞋跟聲在寂靜的會議廳顯得極為明顯。


  經過一輪麵試,弗裏曼對於這些人的能力已經有了定數,他端正地坐在座位上仔細回顧自己是否出了什麽紕漏。


  一群人緊張又興奮地偷偷打量著他們眼中的“豪華莊園”。


  “五名人選我已經選好了,本應該由諾維雅小姐宣布,但是她與友人出門未歸,此事便由我代勞。”


  弗裏曼管家清了清嗓子,緩緩道出五名入選人的名字。


  “三名仆人是鮑勃、西斯、裏德。兩名廚房女傭是麗兒、朱迪。以上幾人請在明天之內將衣物收拾好前來報道。”


  一想到能夠入住美麗的莊園,被點到名字的幾人大喜過望,而與機會擦肩而過的另幾人隻能垂頭喪氣羨慕別人。


  “機會還很多,下一次我會優先考慮你們的。”弗裏曼的承諾讓幾人感到一些安慰。


  “請等一下!”


  從門口傳來一道急促的聲音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是誰在莊園大喊大叫?

  弗裏曼管家皺了皺眉,循著聲音看去,一個衣著單薄的農家女正焦急地往這邊跑過來。


  在莊園巡邏值守的一隊巡邏隊聽到喊聲也嚇了一跳,竟然沒人注意到一個女孩偷偷闖了進來。


  “抓住她!”


  正巡邏到糧倉的巡邏隊長轉身一看,頓時心驚膽戰。


  一聲令下,整齊有序的隊伍快步跑來,趕在農女就要步入大廳時將她扣下。


  “我隻是來應聘的!放開我!”


  來人正是安娜,她盡力想要掙脫,卻被野蠻有力的巡邏隊員牢牢地扣住動彈不得,隻能大聲叫喊道。


  臉色陰沉的弗裏曼管家從大廳走出來,冷眼瞥過這位隊長和他的手下們,略顯刻薄的薄唇微微一動。


  “自己去找利齊騎士領罰吧。”


  幾名隊員甚至是已經身為騎士隨從的隊長也不得不低頭認罰,畢竟弗裏曼管家是離諾維雅最近的人,也是莊園的二把手。


  管家尖銳的目光掃過安娜,語氣不善:“平民未經允許擅闖領主莊園的後果你不知道嗎?”


  “大人,我是來應聘的。”


  安娜強壓下不安跳動地心髒,鼓足勇氣回答:“因為進城賣糧而錯過了前兩天的招聘,但我自認為我能夠勝任這份工作。”


  安娜的話語中帶著顫音,但語氣之堅定不容忽視。


  她大著膽子抬起頭正視眼前的男人,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在鎮子上沒有人會比我更適合這份工作。”


  周圍來應聘的眾人心中不服,特別是已經被成功錄入的幾位聽到她的大話更是目露輕視。


  弗裏曼管家眼睛微微眯起,不置可否道:“這麽自信?”


  這也許就是自己的一絲機會,安娜緩了緩神,將自己的經曆娓娓道來。


  “管家大人,我叫安娜·羅爾。因為父親曾是前莊園主的馬夫所以從小在莊園裏擔任女仆一職。隻是父親遭遇妖獸攻擊落下病根才沒有跟隨前莊園主離開。”


  “如今雖無人作證,但我可以大言不慚地說,無論是服侍領主大人還是貴族禮儀我都比您招收的眾人更熟悉。”


  漸漸長大的安娜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一個連認識魔法師的資格都沒有的普通農女,即使湊夠了錢也無法找到一位魔法師為自己父親治病。


  原本一家人已經陷入了絕望,但自從約西維莊園來了一位魔法師的事情被她知道後,心中再度燃起一絲希望。


  想到病情加重昏迷不醒的父親,她已經顧不得是否會惹怒別人了,心中的唯一的信念就隻剩下進入莊園。


  弗裏曼管家遲遲沒有說話,眾人默默屏住呼吸,誰也不敢發出聲音。


  ……


  破曉時分。


  微亮的天色投下一道晨光慢慢喚醒沉睡中的鎮民們,一絲青煙從煙霧中嫋嫋升起,早起的農婦們守在灶台旁為自己的丈夫孩子準備早餐。


  莊園中的仆人早早地便醒來了,穿戴整齊前往自己的崗位。


  瑪西亞輕輕敲開諾維雅臥室的門,窩在柔軟被窩裏的嬌小一團聽到響聲睫毛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睛。


  諾維雅起床洗漱後,站在一旁的瑪西亞手上拿著一套衣服一臉為難地看著她。


  “小姐,你真的要穿這種衣服嗎?”


  “為什麽不呢?”


  諾維雅換下睡衣,利索的穿上一件白色的男式長袖罩衫,外麵套上一件填充毛皮的溫暖夾襖,下麵是一條寬鬆的灰棕色褲裝用長至小腿的皮靴收住褲腳。


  一頭微卷的金發用緞帶緊緊束在腦後,一身男裝利落瀟灑,像是某位貴族家的小公子。


  看到瑪西亞幽怨的眼神,諾維雅當即猜到她在想什麽——貴族淑女是不會穿成這樣的。


  “如果你讓我騎側鞍,我走不了多遠就會從馬上摔下來。”


  側鞍為穿著裙子的貴族小姐們準備的,為了保證安全往往會由專人牽馬慢慢前行。


  距離招聘會結束已經過了將近十天的時間,磚瓦廠的亞伯終於傳來成功製作磚頭的消息。


  如今約西維的發展亦是百廢待興,在解決鎮民的吃穿後,下一個就是“住”。


  鎮民們現在居住的房屋多是由木材建成,上鋪茅草。


  因為沒有隔斷所以吃飯睡覺上廁所都在一個大房間內,甚至家養的畜牧都被放在室內地勢較低矮的那邊。


  整個房間內都充斥著一股難聞的氣味,一到夏天便很容易發病。


  對比印象中的萊玫城,收入水平較高的市民們均是租住兩三層高的石頭房或半木房屋。


  不僅美觀大方,相比之下更不容易腐爛,也更加結實寬敞。


  之前便讓文員們在伯西商隊購入許多建材,諾維雅內心早已蠢蠢欲動。


  隻是在修建“鎮民公寓”之前還得先實地考察定址,否則會隨著城市規模的變大而顯得雜亂無章。


  約西維領有30多平方公裏,但她卻隻在約西維鎮上活動過,其餘的附屬村莊從未踏足過,唯一一次穿越邊境還是前來領地時。


  “幫我準備一些麵包和紙筆放在袋子裏,我今天會晚些回來。”


  諾維雅一邊披上一件連帽鬥篷一邊吩咐道。


  ……


  莊園裏的馬廄裏除了用來拉馬車的四匹挽馬還有一匹足有一米六高的棕色雜交馬。


  諾維雅翻身上馬,踏入馬蹬內,上身挺直,在馬上顯得由為嬌小。


  “小姐,你真的不需要讓別人陪著嗎?”


  瑪西亞以為諾維雅的打算是讓別人牽著馬前行,沒想到是自己騎馬。


  她可不記得自家小姐什麽時候學過騎馬,以前的諾維雅甚至是連馬都不敢接近的膽小性格。


  “放心吧。”


  諾維雅的一雙水靈眼睛充滿了愉悅,嘴唇微微上揚,調整好姿勢後雙腿微微夾緊。


  座下馬兒打了一個響鼻,在她的控製下調轉方向朝著莊園外慢慢走去。


  她是第一次騎上這匹馬,不敢加速,隻能任由棕馬帶著自己閑庭漫步。


  農民們扛著農具的趕去田地裏開始勞作,農婦們則成群結隊地去磨坊磨麵粉或是去市場上的行商攤販處購買家用物品。


  從街道上經過時不少孩子帶著羨慕的眼神看著馬背上的諾維雅。


  父母口中的英勇騎士便是騎馬提槍意氣風發,沐浴著光輝與榮耀接受國王的封賞與公主的青睞。


  諾維雅順著街道一直走到頭,才遠遠地看到一座簡陋的棚屋與火窖,一名身材健壯的中年人正帶著幾名塊頭結實的青年人在碼泥胚。


  眾人正在勞作之中,聽到馬蹄聲下意識看過來,發現一名貴族裝扮的小少爺正從馬背上攀下來。


  有些疑惑的亞伯記不得莊園裏有這號人物,待看清來人卻是嚇了一跳。


  “領……領主大人。”


  其餘幾人原本正在打量這是誰家的貴族少爺,一聽是自己的領主連忙跟著行禮。


  領主不是一位女性嗎?怎麽突然變成小男孩了。


  “亞伯,你們製作的怎麽樣了?”


  諾維雅整理好衣著來到眾人麵前。


  待她走近了,眾學徒便發現眼前的人雖然身著男士服裝,但柔滑的臉部線條與秀麗嬌小的身材來看還是能夠辨認出這是一位著男裝的女孩子。


  “回領主,前段時間按您所說的方法,選擇柔和具有粘性的土壤自然鬆化,經過手工處理,隻留下細密純土。”


  “再把這些純土加水滋潤,反複和煉,讓它變成稠泥,將泥土翻填進木製的製坯模中壓實。”


  “脫模後的磚坯被放置在背陽處陰幹,待磚坯完全幹燥後,送去窯裏燒製。用泥土封住窯頂透氣孔,冷卻出窯後,便出來了一批青色的磚頭。”


  亞伯對於煉磚技術顯然是得心應手,當場便流利地講解出來,順帶加深一遍學徒們的印象。


  “給我看看第一批磚瓦。”


  在亞伯的命令下,學徒們收起思索亞伯話語的心思,將他們辛苦製成的磚頭搬到空地上。


  方方正正的磚頭被高高地摞在一起,青灰色的磚頭顯得古樸而極富韻味。


  以諾維雅的眼光來看,這些磚頭因為技藝不嫻熟仍有許多瑕疵,與地球上的古老技術或是工業化製造有不小的差距,但還是能夠作為建築材料。


  “可以,繼續改進工藝,不要一昧追求產量而忽視質量。”


  她滿意地點了點頭,讓亞伯等人安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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