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生活的意義

  弗裏曼一怔，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眼神裏充滿了難以置信。


  “因為你是她弟弟，奧蘿拉夫人心中可能會遺憾但不會有恨。”


  她不假思索，堅定有力地回答道。


  “父親在一年前病情惡化，剛毅勇敢的他第一次露出那麽痛苦的神情，他甚至想要用母親送給他的匕首自殺。”


  安娜挽起袖子露出一條猙獰的傷疤，五厘米長的紫色疤痕有如一條蜿蜒的蜈蚣。


  她微微別過頭去，想要逃避弗裏曼投來的目光。


  “在我和弟弟搶下刀時我被割傷了，我因為他一時的懦弱而生氣，便說了惡毒的話離家出走。”


  “直到三天後好朋友找到我，告訴我父親在我負氣出走後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我趕忙回到家，父親已經消瘦到隻剩皮包骨頭了，所有人都認為他撐不過去。”


  安娜深深地看了弗裏曼一眼，繼續說道：“就像你一樣，我內心陷入煎熬，覺得都是自己不懂事刺激他才會使他昏迷不醒。”


  “但奇跡發生了，不久後他醒了過來，第一件就是喊我的名字，對我說‘你是我最愛的女兒，無論你說了什麽，做了什麽，我都不會怪你。’”


  回味起那一段夾雜著痛苦的快樂回憶，安娜心中的悲傷略有緩解。


  “真的嗎？”弗裏曼情緒緩和下來，有些怔怔地看著窗外。


  “她真的不恨我嗎。”


  ……


  而另一邊，溫迪太太被瑪西亞喊來勸慰心情低落的諾維雅。


  在伯爵府上工作了三十多年的她十分清楚弗裏曼與奧蘿拉的往事，便將此事說給了大家聽。


  “所以弗裏曼叔叔會來約西維不是因為犯錯，而是因為放下不下我……”


  雖然諾維雅身體裏已經換了一個靈魂，但她依舊有些坐立不安。


  她想到弗裏曼離開時的落寞背影，暗暗思索一陣，下定決心道：“我去找他。”


  諾維雅便換好衣服來到管家的臥室，從敞開的門口看到剛剛遞給自己熱毛巾的侍女正勸慰著正出神的弗裏曼。


  “弗裏曼叔叔。”諾維雅輕輕地呼喚，將他從神遊中喚醒。


  他一回頭，門口站著一名身材纖細的少女，綢緞般的及腰金發披在身後，白皙臉龐上的一雙湛藍眼眸猶如藍寶石一般璀璨。


  “奧蘿拉夫人……”極其相似的臉龐讓弗裏曼管家一陣恍惚，但很快便反應過來。


  強自一笑：“是諾維雅小姐啊，你長的和你母親太像了。”


  諾維雅有些窘迫，雖然她全盤接受了這具身體的記憶，但三歲前的記憶實在太模糊。


  絲毫沒有女兒對母親該有的感受，如今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她深呼一口氣，投去肯定的目光：“弗裏曼叔叔，我來是想謝謝你在母親去世後為我做的一切，謝謝你扔下了萊玫城的一切來到這種貧困地方陪在我身邊。”


  “我隻是做我應該做的事。”


  管家搖搖頭，有些憐惜地看向她：“我答應過你母親，要讓你過上快樂的生活。”


  旋即話鋒一轉，嚴肅地說道：“但是我希望小姐可以認識到你今天所作的嚴重性，如果這事被那些小姐們知道的話，她們會毫不猶豫地在你的追求者們麵前添油加醋一把。”


  “可是嫁給一位貴族就會快樂嗎？”


  麵對著被否定而震驚的弗裏曼管家，諾維雅低著頭有些為難地說道：“我想母親希望我擁有的是屬於自己的快樂，而不是別人眼中的快樂。”


  一旁始終沉默的安娜聽到這振聾發聵的話語，眼中異彩連連。


  也許別人認為自己被父親拖累而痛苦不堪，其實隻有她自己才知道，家人在旁才是她的快樂。


  “叔叔，我的生活不應該是嫁給某位貴族然後守著他的城堡，唯一的娛樂活動竟是和那些虛偽的假朋友們攀比誰嫁的更好。”


  穿越而來的她從沒有找一位湯姆蘇或是奪權爭霸的想法，隻想安安靜靜地做一條鹹魚，過著舒適的日子再到處看看風景。


  因不受寵而“流放”到這種貧困的地方對她來說反而是好事，那種被人如提線木偶般支配的生活她也不想再去體驗。


  一口氣將自己的心裏話說出來，諾維雅心裏暢快了許多。


  弗裏曼的神情再一次黯淡下去。


  當初牙牙學語的小女孩真正長大了，不再為了迎合別人而委屈自己，也不再把自己封閉起來自卑懦弱。


  今晚留給他思考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心中思緒猶如一團雜亂的毛線一樣怎麽也理不清。


  見他一會兒皺眉一會兒舒展眉頭陷入沉思的樣子，諾維雅給了安娜一個眼神，兩人便不再打擾他，離開了房間。


  弗裏曼從懷中取出一枚銀色戒指，指腹緩緩地摩擦著指環內壁的字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