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抉擇
此時兩隻狼崽緊張地叫喚起來,內心處的血脈聯係讓他們察覺到了至親的去世。
諾維雅回過神，蹲下身將兩隻小獸抱起來。
她撫過手肘處的雲紋,腦海中傳來一股若有若無的聯係，她能夠隱隱約約地感受到兩股悲哀而不安的情感。
“難道是這兩個小家夥傳遞過來的……”
諾維雅心中有所感觸,連忙轉過頭問道：“剛剛……你們看到了沒？”
賽維亞拉此時驚訝地正張大了嘴，無聲點頭。
萊納德但是平靜許多，一臉笑盈盈地為她解釋道：“應該是魔獸契約，月狼怕你不好好照顧它的兩個孩子，選擇你作為它們的主人。”
“你可以通過契約靈紋感知魔獸的想法並且與其溝通，也可以通過靈紋約束或強迫聽從的命令。但結下契約的魔獸不能易主,如果你死亡它也會受到重傷甚至死亡。如果魔獸死亡，主人也會收到一定的反噬。”
也許是他們對待獸人伊桑的關心讓氣息奄奄的月狼孤注一擲,將三人帶來洞穴臨終托孤。
但月狼卻留了個心眼,為一人兩獸結下了寵物契約。
雖然兩隻狼崽可能會失去自由，卻能夠保證它們不會轉眼就被賣掉或分解成煉金材料。
諾維雅倒是不介意，既然她一時心軟答應下來就會承擔起養育的責任,隻是有個契約在反而讓她們不用再擔心狼崽長大後該如何管製的問題了。
“我能感受到它們的思緒，我該怎麽傳過去？”諾維雅將兩隻狼崽舉起,仔細觀察分辨。
兩隻狼崽通體都是灰白的毛發，又軟又薄。
小小的隻用一雙手就能拖起來,四肢短小縮成一團相互依偎在一起。
兩隻小狼崽很好分辨，胖一些的那隻左眼角有一條暗紅色的紋路,瘦小一些的那隻則是右眼角有一條暗紅色的紋路。
萊納德湊上來摸了摸,又將賽維亞拉抱高來看。
“你試著用精神力溝通,或者通過靈紋，不過它們出生不久，估計不能給你回複。”
諾維雅一邊順著它們頭頂的毛一邊集中精神力，雖然她冥想速度不慢，現在卻愣是憋得臉頰通紅才從靈紋處感受到一股微不可查的精神力波動。
她試著傳遞安慰的情緒過去，卻有如石沉大海般收不到丁點回應。
不死心再次嚐試，卻發現兩隻小狼崽已經沉沉睡去。
“好吧，趕快回去吧，天都快黑了。”
萊納德抱起靠著石壁依舊陷入昏迷的伊桑，一行人走出洞窟沿著來路往鎮子趕。
“姐姐，兩隻小狗叫什麽呀？”
“那是小狼。”雖然確實很像。
“你們覺得名字取什麽好？”
“麵包，牛奶，蜜糖，蜂蜜，烤肉……”
賽維亞拉越說越餓，看著兩隻狼崽肉乎乎的肉墊吞了一口口水。
“咱們快回去吧……”
懷中的兩隻小狼突然感到一股涼意自腳掌傳來，甩甩頭打了個噴嚏。
回去的途中諾維雅也從萊納德那兒了解到了關於魔獸契約的事情。
因為魔獸的成長性以及強大實力，大部分騎士或魔法師都想要馴服一隻屬於自己的魔獸。
隻是魔獸性烈，即使是身死也難以讓它們心甘情願地簽訂魔獸契約。
而人們又不願意契約一隻實力弱小的魔獸浪費自己的修煉資源，所以擁有魔獸的人依然是極少數。
除了靠後天征服，還有一群人因為機緣奇遇從小便與幼年魔獸締結了契約。
他們的情感關係也更加牢固，能夠幫助魔獸最大限度發揮力量。
許多年前在某位前輩的引導下，這群人聚集起來，像騎士、冒險者、魔法師一樣，成立自己的馴獸師公會，開拓了一種全新的職業，為魔獸馴養提供了大量的知識。
但因為人數少，馴獸師始終處於不冷不熱的狀態，比起遍布大陸的魔法師公會、冒險者公會，馴獸師隻在大型國家的王都設立公會駐點。
例如北伊裏就隻有王都蘭瑪城有一座。
如果諾維雅想要查閱魔獸馴養資料還得坐上十天半個月的馬車前往蘭瑪城。
反觀同樣人數稀少的魔法師公會，在格裏芬伯爵的萊玫城便設立了一座。
……
等回到莊園，天邊已經被夕陽染紅，霞光披在四人身上泛著一層淡淡的金邊，他們隔得老遠便看到幾道身影立在莊園門口靜靜等待。
不出所料，當溫迪太太和瑪西亞聽到四人走散還遇到了一群魔獸打架再跑去月狼洞穴的事情後，不約而同地開始嘮叨起來。
“萊納德閣下，感謝你對約西維莊園的數次幫助。”弗裏曼管家突然從瑪西亞身後出現。
諾維雅想起自己好像還沒和管家說自己要去森林，突然有些心裏發虛。
她表麵神色不動，餘光卻瞥到管家說話間時不時投來一抹冷笑。
幸好這時塞維亞拉的肚子開始提醒晚飯時間到，眾人才散開，為疲憊的幾人準備豐盛晚餐。
伊桑依舊昏迷著，不過卻被萊納德用海蛇筋綁在庭院裏用土岩魔法造出來的一塊三米巨石上。
因為怕他突然醒來傷到別人，仆人們都被命令不準靠近，一個個地隻敢躲得遠遠地悄聲議論。
想著處境可憐的伊桑，塞維亞拉隻草草塞進幾塊麵包便跑去庭院守在旁邊。
“伊桑可能今晚就會再次醒過來，我試著去調製煉金藥劑，如果不行我就帶他去找老師。”
想到書籍上對於狂暴化獸人的描述，萊納德對於自己的魔法知識第一次有了不自信。
四百七十多年前的亡靈大戰讓無數英雄隕落，各種族放下敵意聯合對外。
騎士們提起□□為榮耀與家園而戰，追求真理的魔法師從實驗室走出奔赴戰場。
許多先者還來不及留下傳承便身死道消，大陸文明遭受了巨創，甚至出現了長達數十年的曆史斷層。
如今的魔法師與騎士們隻能依靠少數幸存的典籍進行研究，屬於最底端人民的農業發展更為緩慢。
萊納德一走，管家便走了進來，神情嚴肅。
“我知道你是魔法師了，但你才剛剛學習，即使是有萊納德魔法師跟著你也不能帶著兩個小孩子亂跑啊。”
弗裏曼管家有些生氣，自己才剛剛下決心要好好保護夫人留在世間唯一的血脈，現在一轉眼就發現手無縛雞之力的諾維雅直接跑去了充滿魔獸的危險森林！
也許是他沒有注意過諾維雅一日千裏的魔法學習速度，也許是以前對於諾維雅的“廢柴”印象根深蒂固。
弗裏曼一直覺得她還是一隻應該被保護在自己羽翼下的雛鳥，一想到這裏，他就忍不住再扔一道淩厲的眼刀過去。
“叔叔對不起，我下次會說的。”
諾維雅低著頭心虛地道歉，本想著在門口躲過去了就不會再提此事，卻沒想到還是弗裏曼不依不饒，特意等到現在。
“更何況你現在的身份是一名領主，如果你出事了，你的領地，你守護的一切都將會消失。”
“嗯嗯嗯。”
第一次發現弗裏曼竟然比溫迪太太還要嘮叨，諾維雅一邊假裝認真聽一邊神遊天外。
“嗯嗯嗯”得口幹舌燥時順手拿了桌上的一杯清水來解解渴。
弗裏曼管家批評完，看她像一個心虛的小孩一樣杵在那裏，臉上寫滿了認真，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憐愛，放輕了訓斥的語氣。
“雖然我知道你已經是一位十四歲的淑女，馬上就要出嫁……”
“嗯……呃——”
手中動作一滯，一口水突然就嗆在嗓子裏，諾維雅連連咳了好幾聲，使勁地拍著自己的胸脯才緩過來。
“怎麽了。”弗裏曼管家瞪大著眼看她。
諾維雅連連擺手反對：“我還小，我不嫁。”
“你看隔壁子爵的某某莫……”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麵對弗裏曼的諄諄善誘，諾維雅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幸好安娜走進餐廳，傳遞來伊桑的消息：“伊桑醒過來了，小姐你快去看看吧。”
幸好當初將安娜留下來。
諾維雅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腳底抹油般快速逃離了現場。
“叔叔，我先去看一下，下次再說。”
兩人絲毫沒注意到他們之間的相處如此自然和諧，倒是安娜看得最透徹，自從上次談話之後，弗裏曼便不怎麽要求諾維雅刻意保持淑女形象了，身份立場也從感恩而拘束的仆人變成了舐犢情深的叔叔。
看著哭笑不得的弗裏曼，安娜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羈絆力量之強大，能夠抹平一個人的負麵記憶，也能夠讓一個人陰雨連綿的內心開始轉晴。
……
伊桑已經醒了過來，正在試圖掙紮開桎梏。
他每次用力，都會使得巨石劇烈搖晃一下，甚至他背後的巨石塊上已經有了細微的龜裂。
萊納德正緊張的盯著他，沒想到他竟然對自己的催眠魔法與催眠藥劑產生了抵抗力。
塞維亞拉急得團團轉，卻又不敢太過靠近，下午才死裏逃生，至今一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伊桑麵容猙獰，雙目布滿紅霧，原本金棕色的眼珠已經變成了純黑色，顯得十分恐怖、凶殘。
三人均是一籌莫展，萊納德有些為難地看了諾維雅一眼，放低聲音說道：“等會你將塞維亞拉帶走。”
手指微動，一股強大的魔力從伊桑周身悄悄泄露出來。
看著他一張一合的嘴唇，諾維雅想起下午的那句話，脊骨傳來一陣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