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真相？
一筆濃墨重彩在天空繪過,隻遺留了點點星光。
城堡隱藏在濃密樹影中，音樂漸消,隻留下稀鬆作響的風雨聲。
喝得爛醉如泥的貴族被侍從們扶上馬車，幾位懷有心事的人則遺留下來與宴會主人在一旁輕聲交談。
“姐姐,父親讓你去書房等他。”布魯諾送走宴會客人們，走近諾維雅身邊提醒道。
雖然不知道是為了什麽，但她還是點點頭應下。
告別萊納德，諾維雅徑直走向書房。
室內隻點燃了一盞燭台，燭淚靜靜地流淌著，光線有些昏暗。
書桌上擺著一卷垂至地麵的羊皮紙,線條交錯，密密麻麻的數字標記紙麵的四個角。
她靠近看了看。
紙上刻劃的是萊玫城以及附近的幾塊區域,上麵刻畫著山脈、河穀、及城鎮。
“看來格裏芬伯爵野心不小……”諾維雅打量著地圖上標記出來的幾個圈,感覺到有些口幹舌燥。
“什麽不小？”
低沉渾厚的聲音在身後突然響起，差點將她嚇著。
真不知道為什麽大家都喜歡一驚一乍地嚇人。
諾維雅穩了穩心神，平靜地轉過身去：“沒什麽,我說這張紙很大。”
“是嗎？”格裏芬伯爵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坐到書桌後去,“你和艾倫王子談了些什麽。”
架勢這麽足，還以為他要談什麽重要的事,沒想到隻是為了打聽她和艾倫的談話內容。
諾維雅皺了皺眉，強忍住不快：“政治機密,無可奉告。”
奇怪地是,格裏芬伯爵竟然沒有生氣,反而爽朗一笑：“你不用隱瞞了，艾倫王子將一切都告訴我了。”
“難怪我查不到啟明商會背後那人是誰，沒想到你早已經找好了合作者。”伯爵向諾維雅投去一道讚許的目光。
雖然諾維雅不知道他們兩個聊了什麽，但艾倫王子確實擔過去了“箭靶”這個角色，算是履行了他的承諾。
“我不管你是如何和他搭上關係的。”格裏芬伯爵看了她一眼，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不過，事情關係到未來的王位之爭，你最好離他遠一些。”
感受到伯爵語氣中的謹慎，諾維雅神色一肅，重重地點了點頭。
“至於加文男爵那件事，你隻管好好發展你的領地。”
伯爵瞥了一眼地圖上某處，目光有些熱切：“他最近活動有點過於頻繁了……”
諾維雅看著伯爵陰影中的臉龐，脊背一涼。
……
午餐過後，職業市場的瘦猴和紅毛便帶著一些求職的工匠陸陸續續趕到旅店中。
諾維雅提前便與旅店負責人聯係好，借用了他們的會客廳，此時室內塞得滿滿當當的。
瘦猴與紅毛靜靜地站在門口低聲交談著，時不時往這邊瞥一眼。
看著麵前一大群體魄強壯的鐵匠們和混混氣質的兩個守門人，諾維雅恍然間有種黑幫老大開會的錯覺。
“各位下午好，我是格裏芬伯爵的女兒，也是約西維的領主。”她盡量挺直背拔高身子，向眾人微微點頭。
麵前黑壓壓的一群壯漢中有人動了動，壓低聲音詢問起身邊的人。
“小老弟，約西維在哪？”
被問的人也是一臉茫然，搖了搖頭：“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
諾維雅坦然一笑：“你們可能都沒有聽說過約西維這個名字，因為它確實是個很偏僻的地方。”
有人一聽此話，神情微動，不停地往門口瞟去。
“等你們聽過報酬再決定去留吧。”她輕輕揚起下巴，抬起手虛晃幾下將眾人安撫下來。
“實習期三個月，20銀幣一月。轉正後30銀幣一月，表現出色還有上升空間。”
在此之前，她從瘦猴那兒得知25銀幣大約是一名普通鐵匠的月收入。
如果是一名熟練的鑄劍師，其月收入更是高達50銀幣。
人群一陣湧動，某位鐵匠高聲抬起頭嚷嚷道：“你們會不會過了三個月就把我們給解雇掉？白給你們幹那麽久我們不是吃虧了嘛？”
周圍的人點點頭，表示附和。
“會有人記錄你們的工作情況，隻要你們能夠每日製造出規定的數量就算合格。”
諾維雅不急不慢地將一張合同拿出來，遞給第一排的人：“如果違反規定你們可以拿著合同找格裏芬伯爵。”
“那我一家老小怎麽辦？都要搬去那邊嗎？搬去那兒住哪？”問問題的是一名年紀略大的鐵匠。
略一思索，諾維雅將此事在心底默默記下，她抬起頭道：“肯定會為你們安排好住處。”
“每周休息一天，節假日休息。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加班，會有額外的工資補貼。”
她咧嘴一笑，拋出最後的誘餌：“年底考核有獎金，高達1金幣哦。”
話音剛落，室內便響起陣陣沉重的呼吸聲。被一群壯漢們用熾熱的眼神盯著，諾維雅心中有些發毛。
她輕咳幾聲，默默地往後挪了幾步：“三日後，打造一把匕首交到這兒來，擇優錄取。”
揮了揮手，將瘦猴和紅毛喊過來，吩咐幾句之後便離開了現場。
塞維亞拉正守在門口，見她急匆匆地出來，抬頭問道：“姐姐，你事情弄完了嗎？”
“怎麽了？”諾維雅察覺到她神情有些落寞，蹲下身子摸摸了她肉乎乎的臉頰。
塞維亞拉蹲下身子，委屈地抱緊雙臂，一張小臉皺成一團：“他們都不陪我玩。”
“原來是為了這個。”諾維雅噗地一聲笑出來，牽住她的手，“我今天下午沒什麽事了，我帶你去市場逛逛好不好？”
“好呀好呀！我要買很多的玩具，再也不要伊桑陪我玩了。”塞維亞拉揚起頭，小臉上的陰霾一掃而光，跳起來挽住對方的手臂。
兩人並行至附近的市場，漫無目的地閑逛著。
比起約西維的冬日市場，這兒的市場範圍更大，商品種類也更多。
琳琅滿目的小玩具將塞維亞拉的目光吸引過去，嬌小的身影在各個攤位前竄過來竄過去。
走過一個糧食攤子，幾名衣著樸素的農民佝僂著背坐在攤位裏閑聊。
見諾維雅看向這兒，他們熱心地站起來，高聲兜售著自己的商品：“小姐！來看看這個黑麥粉！”
見他們如此熱情，她有些不好意思，隻能邁著步伐往那兒走。
往攤位上一瞧，一個四四方方的木框裏鋪滿了一層黑麥粉。雖然顆粒粗糙，但並沒有摻入其他雜質。
“怎麽樣？一袋隻要20銅幣。”農民指了指腳邊已經裝好的一袋，看起來大概有兩千克左右。
諾維雅點點頭，雖然她腦海中有了一個關於黑麥粉的用處，但她並不是很想買。
看塞維亞拉高昂的興致，兩人起碼得等到傍晚才能回去，她不可能扛著一麻袋麵粉逛街。
“抱歉，我還得在這兒呆一會兒。”諾維雅搖搖頭，準備轉身離開。
她剛剛走了兩步，便覺得內心深處傳來一陣強烈的不適感，就像是有人猛地攥緊她的心髒。
這個感覺和她在宴會上看到那名年輕人時的感覺很相似。
諾維雅停下腳步左右張望，發現周圍隻有一道陌生的背影鬼鬼祟祟地閃進一條偏僻幽暗的巷子中。
她不知道那人是不是宴會上的年輕人，但那感覺確確實實是從這個人身上傳來。
出於好奇，諾維雅快步走到巷子與街道的轉角旁悄悄往裏張望。
一名年輕男子側對著巷口，正是宴會上的那人，他謹慎地看了看周圍，敲響麵前的一扇木門。
不一會兒，從門內出來一名鐵匠，身上的圍裙還未脫下。
諾維雅眯著眼望去，覺得此人隱隱有些麵熟。
“你來找我幹什麽！”
那名鐵匠又驚又怒，已經顧不上什麽禮節，腳下一動想要退回室內。
年輕人見他要跑，眼神有些慌亂。
他迅速伸出手抵住木門，凶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以為你躲起來就沒事了嗎？”
鐵匠力氣沒他大，隻能苦著臉，雙手合攏向他哀求道：“少爺，我隻是偷竊罪，可你……你那是會掉腦袋的罪行啊！”
“之前有人在盯著我，我一直沒來找你。現在，你去將它融掉，咱們就什麽事也沒有了。”
年輕人從鬥篷中掏出別在腰間的長劍遞給鐵匠，身子微微前傾，手緊緊地抓住鐵匠的手臂。
諾維雅躲在一旁看的真切。
那長劍雖然隻剩半截，劍刃卻依舊保留著昔日的鋒芒。
一道寒光閃過，露出劍身上隻剩一半的標誌。
即使看不清那圖樣，但聯想之前發生的事情，諾維雅心中已經有了結論。
這柄劍肯定是格裏芬伯爵手中物證的另一半。
而眼前的鐵匠樣貌也漸漸變得熟悉起來，正是那名指證矮人錫西的同事。
“藤蔓纏繞。”
見兩人已經商量好要銷毀物證，諾維雅輕輕呼出聲，牆角的雜草浮出一層綠光，瞬間瘋長至半米長。
“這是什麽！啊！救命！”
鐵匠驚恐地發現那名年輕人身後伸起一條條兩指寬的草條，張牙舞抓地向兩人撲過來。
他想要往室內逃，卻被長條的雜草給捆住了雙腳，趴在地上不斷地蠕動著身軀。
“這是魔法？”年輕人神情慌亂，胡亂地握住手中的半截長劍向前揮去。
草條雖然被施展了魔法，卻無法抵擋這鋒利的劍刃，剛一接觸，便輕飄飄地掉落在地上。
他還沒來得及高興，一道靈動的身影便隨著漫天飛舞的草條亂影後顯現出身形來。
“說，你把茉莉藏哪兒去了？”
眼前的少女雙手冒著盈盈綠光，幹枯的雜草在她身邊有節奏地扭動著，在這陰暗的巷子中仿若重重鬼影。
“我沒有啊！是亡靈巫師擄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