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天上的月亮
嶽小嬋默默上前,柔和的真氣形成護罩,將三人一起包裹起來,然後彎腰抱起夤夜,隨著抱起的動作,夤夜渾身就已經被烘幹,真氣運用妙到毫巔。
薛牧偏著腦袋看她,笑了一下:“越來越厲害了。”
嶽小嬋不答,低頭看著夤夜的小臉蛋,好半天才道:“你對我們真的很好。”
薛牧沒好氣道:“一加一等於二這種事情沒必要說的。”
“哼。”嶽小嬋撇撇嘴:“薛牧,你掉到我們師徒身邊,真是一場奇怪的緣法。”
薛牧怔了一下。
卻聽嶽小嬋續道:“我們千年跋涉,所見的多是利用與防備,所聞的都是背叛與殺戮,男人們都是貪婪與色欲,腥臭撲鼻,我們隻能信自己。在遇上你之前,恐怕師叔從來沒有想過,會真的有一個人把她當成女兒來愛護,發自內心。其實當初夏侯荻的防備是有一定道理的……師叔這回受了傷,狀態很不好,她已經瀕臨壓不住了,一旦她徹底失控,必然是眾生浩劫。可你的溫暖讓她蠢蠢欲動的負麵情緒盡數被壓了回去,直接複原。”
薛牧隨手捏了捏夤夜的臉蛋:“這樣的萌娃,要做魔頭也做不成啊。”
“沒有你的星月宗,是真正的魔門,不用懷疑。師叔肆虐眾生,師父和我隻會幫她。”嶽小嬋認真道:“但有了你,就有了不同……你的真誠相待,讓我們填補了很多東西……所以師父深陷其中,所以師叔視你為父。至於我……”
薛牧心中一動:“你怎樣?”
嶽小嬋微微一笑:“不告訴你。”
說完抱著夤夜轉身離去,薛牧木然站在那裏,氣得要死。
好像說了很多,又好像什麽都沒說。薛牧自問算是懂女人的,可還是真的很難摸清這種妖女究竟在想什麽。
其實聯係上下文,大體能夠猜到一些。
她喜歡的是你的好,不是你的貪,便如對夤夜的真誠愛護,這就讓她很喜歡。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什麽都不要去多想,隻要好好做自己,繼續對大家好,我自己都會纏著你?
可細想之下,好像又包含了點別的意思,暫時看不明白。
薛牧搖搖頭,歎了口氣。不管怎麽說,他現在也確實沒有什麽力氣去想這些兒女話題,反正對她們好,這就是本心,根本沒什麽值得考慮的,難道還能對她們不好?想做也做不來啊。
西邊一道流光劃過,直透蒼穹,薛牧轉頭看天,知道那是洞虛之戰有了結果。
……
基本不出意外,即使是薛清秋來了,都還是沒能留下潘寇之。
天香樓後院裏,薛牧坐在夤夜的床邊,將一片雲陽葉擱在她額頭,看著脈絡閃爍,點點星光沒入夤夜的額頭。
薛清秋站在身邊,輕聲道:“潘寇之跑了。我們也沒想到他居然會把戰局拉到自己師弟們的陣勢裏,讓師弟們的命擋了一刹,趁機飛遁。他拚著燃燒靈魂化為遁光,便是我也追不了,除非我也陪他自絕前途。”
薛牧站起身來,倚在窗邊看著遠方的夜色,良久才道:“洞虛難殺,早有所料,要是幾個人埋伏就能殺,洞虛也不值錢了。能重傷於他,還讓他失去提升的前景,已經足夠,不必遺憾。”
薛清秋道:“可看你似有憂心?是怕將來潘寇之報複?”
“影翼潛伏在沂州已久,他身為此世最強刺客,把握時機的能力首屈一指,我懷疑潘寇之說不定要在自家宗門外再遭一劫,能不能活下來還得看他運氣。”薛牧道:“我一點都不擔心潘寇之,即使是整個心意宗,死了七個入道,也是風雨飄搖,根本不足為患。”
“那你在憂慮什麽?”
薛牧歎道:“這一場對局,其實對手並不高明,而我還是犯了很多錯誤。就連夤夜受傷,也得歸咎於我的安排欠妥,太過想當然。”
“所以你是自責?”
“嗯……而且這件事並沒有完全解開迷霧,藥王穀俘虜一問三不知,全是林靜芸和那個太監王公公對接,結果兩個都死了,朝廷的黑手隨之掩蓋。我總覺得不像姬青原幹的,若是他幹的,一來我們應該會得到消息,二來皇帝能動用的力量也絕對不止這麽點。這事不搞明白,總覺骨鯁在喉,因此有些憂慮。”
薛清秋輕撫他的麵頰:“別太苛責自己,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若是沒有你,想想如今的無咎寺、如今的星月宗,該是怎樣?”
薛牧沉默片刻,忽然道:“你想要鼎嗎?”
薛清秋微微一震,點了點頭。
薛牧笑了笑:“心意宗那個鼎,如今恐怕有人開始盯了,我們也該謀劃一手,可別讓人撿了便宜去。”
薛清秋道:“該怎麽做?”
“先等,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心意宗再衰敗也不是能輕易揉捏的。別人要啃這塊硬骨頭,先讓他們啃著,我們積蓄實力,看準機會。”薛牧問道:“你合道情況如何?”
薛清秋搖搖頭:“隻隔一層,尚缺契機。”
薛牧左右看看,壓低聲音道:“要不要雙修一下看看?”
薛清秋橫了他一眼:“真當你是天道之子了?你進……進哪裏,給的天道之悟還不是一樣的?我早已經消化完畢了。便是正式雙修,也隻能壯大修行,破不了那一層合道之需的。”
薛牧攬上她的腰,輕嗅著她的發香:“便是不為雙修,我也想要你了啊,等了這麽久,好不容易縈魂了,應該差不多了吧?”
“你啊……”薛清秋一點都不扭捏,笑道:“我現在不肯給你元陰,是為你著想。你以為你是我的補藥?我才是你的補藥懂不懂!基礎不牢就亂吃,才叫暴殄天物,太過可惜。你若是一定要,那就拿去唄,還真當我藏著不給嘛?”
“是是是,你是天物。”薛牧低頭吻了上去,薛清秋閉目相就。
兩人都有些動情,畢竟一段時間不見了,又是剛剛經曆過這樣的生死局,如今大事抵定,心情放鬆了許多,都想做點什麽事兒慶祝一下。
不過兩人也都是理智之輩,親吻片刻,薛清秋就離開他的懷抱,低聲道:“你被夤夜撞得內傷也不輕,還是好生將養一兩天再說,別太放縱。便是有雙修功法,固本培元也不能輕忽。”
薛牧有點幽怨:“可你不能長留啊。”
薛清秋確實不能長留,首先靈州現在蓬勃發展中,暗中牙癢的人可不少。缺了她這樣的核武坐鎮,很容易被人一朝破壞到解放前。夤夜既然出來了,她就得坐鎮。
其次她現在是處於和藺無涯極度默契的“軍備競賽”階段,藺無涯想要殺她合道,她也希望通過和藺無涯之戰合道。這種默契之下,實是每浪費一天都吃虧,否則當初為什麽她不親自陪薛牧出來?這就是主因。
要不是擔心潘寇之肆虐無人能敵,薛牧也不會通過星羅陣萬裏迢迢的把她喊來幫手。
事實上薛牧原先就沒讓她來,隻是讓她喊秦無夜來,有人能擋潘寇之就行了。可聽說薛牧麵對的是洞虛之敵,薛清秋哪裏坐得住?加上有機會滅殺洞虛之敵的可能性,她還是親自來了。
“此地大勢已定,我最好還是先回去。”薛清秋伏在薛牧胸口,喃喃道:“你這次沒撩撥嬋兒,我很高興……其他什麽的,隨便你……你要天上的月亮,我都恨不得摘給你,何必擔心我離開了會無人伺候?”
薛牧輕吻她的額頭:“你豈不已經是天上的月亮,落在我的心裏。”
這個世界上恐怕沒出現過這麽肉麻的情話,別說薛清秋聽得人都軟成了棉花,就連睡夢中的夤夜似乎都抽搐了一下,細看去又沒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