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硬筆
卓青青知道薛牧說的是真心話,真得不能再真了。可落在蕭輕蕪耳朵裏那顯然又是自謙,若說他不慈悲,那他為什麽要幫自己實現理想?
可憐薛牧想說自己不是色狼,少女非要當他是色狼,這回想說自己不是好人,少女偏偏把他當成了聖人。連帶著之前的色狼判定都消失了,這麽偉大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是色狼,真要那麽好色,這一路有多少機會要了自己,他都沒做啊!
少女心情激蕩,不知道說什麽才能表達自己的偶像崇拜之心,隻能看見她起伏的胸膛,波瀾壯闊。
卓青青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酸溜溜地來了一句:“我說蕭姑娘,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你會寫嗎?”
蕭輕蕪愣在那裏。
薛牧倒是無所謂地擺擺手:“不要緊,蕭姑娘所學淵源得很,真要說起文字水平估計比我好多了。講故事不難,難的是無聲無息地傳遞思想。反正多看幾篇,自己練練,自然慢慢也就會了。但是蕭姑娘……”
“啊?啊……薛總管請說。”
“你想要的降低藥物成本,惠及大眾,這無論從醫者意識還是從藥物研究上,全都是漫長的工程,更不是一朝一夕,至少如今我沒有主意。而寫文這種事兒見效極慢,並且也需要長年累月躲屋子裏,看上去對你的處境沒有任何改善。”
蕭輕蕪沉默片刻,低聲道:“薛總管讓我看見了一線希望,輕蕪有了為之存在的意義,這已經足夠。”
“至少不會抑鬱輕生了對不對?”
蕭輕蕪露出一抹笑意:“是的。可能薛總管想要任意施為,輕蕪此時還不肯了。不知薛總管是不是有些後悔?”
薛牧偏了偏頭,看著她的笑容。
這姑娘很難得笑,一直都是憂鬱範兒,這回一抹輕笑,帶了些促狹的味道,看上去猶如一朵弱梅在牆邊悄悄綻放,恬靜之中又有點俏皮。
很美。
無愧於絕色譜之選,夏侯荻的眼光真不錯。
他收回目光,悠然起身,隨手把吃剩的魚骨頭甩進了海裏:“我薛牧見到了星月生輝,見到了鐵劍花開,見到了冰融雪化,如今又見弱梅輕綻,暗香徐來。這世間至美,薛牧獨見八九,何悔之有?”
“走吧,回程!”
……
三人出海是昨天中午,回到鷺州是下午。不過一日一夜多一些,真有種千裏江陵一日還的感覺,旁人甚至都沒怎麽察覺薛牧消失了一天。
更不知道薛牧見到了此世最邪惡的東西,心中留下了一層陰翳。
對邪煞的消息更慎重的不是薛牧,而是夤夜。她聽了薛牧的見聞,整個人都蹦了起來,皺著小臉蛋來來回回踱了好半天,醒過神來第一件事就是開啟星羅陣,向薛清秋通報。
然後被薛清秋罵了一頓,說她不保護薛牧,竟敢讓薛牧自己麵對此世最可怕的東西。
夤夜委屈巴巴地交接了通話權,讓薛牧自己去說。
“安啦,很輕鬆的,那玩意被我克製得很。”
“萬物生克有其限度,水可滅火,但一杯水可滅不了焚山烈焰,隻能反被蒸發。”薛清秋在那邊冷冷道:“別仗著你不知哪來的一點天道之氣就瞎折騰,若真遇上邪煞大聚,單獨一鼎都鎮不住,何況於你!”
“因果鼎腳下,哪來的大聚可能。”薛牧才不怕她罵呢,笑嘻嘻道:“好啦,不是應該高興我們找到了星忘石礦麽?還是富礦,徹底解決了我們的難題。這樣,你讓濮翔帶人來一趟,這邊買礦和開采的相關事宜讓他統籌負責一下,別人做這些事都不擅長,我也不擅長。”
“行吧行吧。”薛清秋拿他沒辦法,隻能道:“我讓他快馬加鞭,盡早到。”
“秦無夜和千雪到靈州了麽?”
“剛到不久,和夢嵐對接著呢,你有什麽要交代的麽?”
“該交代的交代完了,讓她們實際操作中有什麽變故或者新思路,隨時跟我溝通吧。”
“行。”薛清秋猶豫片刻,還是低歎道:“薛牧,你要照顧好自己,危險的地方不要自己去。你不在我視野……我總擔心你出事。”
薛牧柔聲道:“好啦,我知道了。你才要保重自己才對。”
薛清秋嗔道:“你姐姐我天下無敵,不同於你這隻弱雞,能有什麽要保重的?”
薛牧笑道:“我雞現在可不弱了。”
“去你的!”
結束通話,夤夜在一旁抽著鼻子:“為什麽爸爸應付這個惡女人這麽容易。”
“因為她不舍得罵爸爸啊。”薛牧抱起夤夜走出星羅陣:“就像爸爸舍不得罵夤夜一樣。”
“胡說,爸爸會打我屁股。”
“你又不是沒打過我的。”
“咯咯……爸爸的屁股軟軟的。”
“呸,你個小東西!”
父女倆一路笑鬧著走到院子裏,就看到一群妹子鬧哄哄地闖了進來,看到薛牧,領頭的黎曉瑞眼睛一亮,撲通撲通跑了上去,作勢要哭:“哇,公子我們不幹了啦!”
薛牧哭笑不得:“怎麽了?你們不是做記者做得很開心麽?誰欺負你們啦?”
“你看我的臉!”
薛牧細看過去,果然到處烏漆抹黑的都是墨汁,夤夜看了拍掌笑:“喵喵喵,小瑞瑞是小黑貓!”
黎曉瑞跳腳:“師叔小心我揍你!”
夤夜吐舌頭:“略略略~”
薛牧看了一圈妹子,個個黑著臉摩拳擦掌要揍夤夜,不由忍俊不禁道:“怎麽全都沾了一臉?”
黎曉瑞真快哭了:“從第一天起就沒斷過,天天花貓一樣回家,這一手拿本子一手拿筆,還要拿墨汁瓶,我們沒有那麽多手啊!這活兒幹不下去了啦!”
薛牧敲了敲腦袋。
這事兒真是他的不對了。最早自己開始寫文的時候,就曾經考慮過搞出硬筆來取代毛筆,但一來自己對這事不內行,二來那時候事情團團亂,沒心思放這兒做研究,便暫時擱置。時間一過就徹底忘了,反而自己都開始習慣性地用毛筆。
既然要發展文娛和傳媒,毛筆的效率顯然跟不上時代了,必須發展硬筆,而且是刻不容緩的要務了。
這世界神機門什麽科學都能搞,偏偏不搞文化類的研究,也是蛋疼。薛牧對這塊是真的不內行,他知道鉛筆是石墨做的,但怎麽做完全沒個概念,就連這世界產不產石墨都不清楚呢。至於鵝毛筆沾墨,那沒寫幾個字就要重新沾,效果還不如毛筆呢。
他沉吟良久,問道:“你們畫眉用的什麽?”
妹子們都愣了一陣,黎曉瑞小心翼翼地答道:“用石黛研磨成粉,加水調和……這玩意、這玩意是顏料啊。”
“能燒製成硬條麽?”
“應該可以吧。”
“如果精製成硬細條,能寫字麽?”
“能吧,不過很容易斷啊,沒啥用。”
“外麵裹上軟木呢?”
“咦……”黎曉瑞兩眼發直地想了一陣,猶豫道:“好像可以嚐試一下哈,公子稍待,我們找眉黛作坊試一下。”
“可以的,我有更好的方法。”薛牧轉頭看去,卻是蕭輕蕪倚在房門邊,輕聲道:“以石黛粉和凝脂水調和,晾幹即成墨玉狀硬塊,若於紙上留痕,顏色深濃。我藥王穀師姐妹常用來畫細眉,比平常石黛更易控製線條,且不會侵壞肌膚。”
薛牧眨巴眨巴眼睛。醫者除了團隊奶媽功效之外,某種程度上是不是可以視為兼職煉金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