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七章 狂沙來客
薛清秋站在原地,皺眉思考了一陣子,忽地轉身,直飛狂沙門。
狂沙門座落在沙漠中心一座大型綠洲上,周遭百裏看去全是人為的海市蜃樓,普通人往往怎麽走都走不到真實地帶,隻能在外遙拜,憧憬這片繁華,成為畢生向往的聖地。
有些事情是相對而言的,狂沙門對於部分人來說算得上是高高在上,如同仙神一樣縹緲難測,普通沙漠民眾跪拜就是了。但實際上相比於某些真正鼻孔朝天欺壓民眾的人來說,狂沙門卻又算得上平易近人,時常接引迷途者入綠洲,也時常四處抵抗沙暴,種植綠化,護佑民眾,曆代都有許多狂沙門弟子死於與沙暴的對抗之中。
所以狂沙門確屬正道,在萬裏荒漠之中地位至高無上。
薛牧願意和狂沙門和解,也是因為聽慕劍璃說了這樣的狀況,很難當作大敵來對待。
不過他們隻是半和解,雲千荒在七玄叛亂裏出了大力氣,即使沒有親手殺七玄弟子,可若說七玄弟子的死傷跟他有關係這鍋是甩不脫的,莫雪心對雲千荒恨到骨頭裏。在雲千荒徹底平息莫雪心的怒火之前,薛牧也不可能真的與狂沙門多麽友善化。
至今也隻有貿易建交,狂沙門要中土資源,薛牧要油田,各取所需。
盟友和夥伴還是有本質差距的,隨時也有可能又因其他小事翻臉。
薛清秋以前沒來過狂沙門,不過這百裏蜃景對她毫無作用,她的目光勘破本源,直接就找到了正確的道路,直奔狂沙門要地。
如同演練過千百次一樣,她準確地在狂沙門護門陣法之外一步的距離落下,遙遙看著門外目瞪口呆的狂沙門弟子,淡淡道:“雲千荒可在?”
狂沙門弟子張大著嘴看著這個從天而降的仙女,結結巴巴道:“閣、閣下是薛、薛……”
薛清秋心中有點想做個撇嘴的表情,要不是薛牧夏侯荻那惡心巴拉的絕色譜,自己的麵孔怎麽會搞得人盡皆知?她懶得讓這些人慢悠悠通傳,索性提氣縱聲:“星月宗薛清秋,拜會狂沙門。”
幾乎可以聽見狂沙門中一陣轟動的聲音,緊接著大門洞開,雲千荒與一大批狂沙門高層從門內四麵八方飛掠而來,齊刷刷地落在大門口,緊張地盯著薛清秋看。
雖有貿易關係,可不是盟友,而且在絕大多數人心中,薛牧和薛清秋真是有區別的。如果是薛牧來了,雲千荒可能哈哈一笑,上去熱情問候一下:什麽風把長信侯吹來咱們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可麵對薛清秋,整個狂沙門上下就是肅然凝重,每個人都是極度緊張戒備的狀態。
“多年不見,薛宗主風采依舊。”雲千荒行了一禮:“雲某有禮了。”
薛清秋偏頭想了一下:“嗯,當初圍攻我的人裏沒有你,確實多年不見。”
“……”雲千荒不知道怎麽回答,感覺一句話就把天聊死了。他隻能直入正題:“不知薛宗主此來有何貴幹?”
薛清秋看了看周圍,人人緊張兮兮的。她搖頭笑了起來:“不過來訪,看來狂沙門虛有其表。”
真不能怪咱狂沙門緊張,是你太強,而且你也不是薛牧,從來也不是會跑到正道宗門找人閑談論道的性子,基本上出現就是戰爭,能怪別人緊張嗎……狂沙門很多人都在心裏嘟囔。
倒是雲千荒還有點氣度,嗬嗬一笑:“薛宗主神威蓋世,弟子們仰慕風采也是正常的。都愣著幹什麽?擺酒待客!”
隨著話音,護門大陣就在薛清秋身前分開,薛清秋直接踏步而入。大陣重新閉合,薛清秋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進入了險境似的,依然繼續前行,身姿優美卻又氣度無雙。
狂沙門的人也不得不佩服薛清秋的氣魄,在這種有鼎宗門,對方嚴陣以待的狀態下孤身入陣,隨便換了個自信心弱一絲的都不敢這麽玩。
雲千荒暗歎一口氣,薛牧真是好福氣。
在雲州他和莫雪心秦無夜都打過架,都是洞虛強者,都是一代宗師,可從她們身上真感受不出薛清秋這樣的壓迫感。至於外貌誰美,雲千荒分辨不出來,他隻認為薛清秋這才算是蓋世芳華。
以武為尊,尊在方方麵麵,連外貌都能高看一眼。
雲千荒一路引著薛清秋到了宗門正堂,本來還有意吩咐上等酒席、絲竹音樂,他認為薛清秋喜歡,這是國賓之禮。薛清秋隻是笑笑:“沒那麽多麻煩,你狂沙門還是省點花,你我兩人談談就行。”
雲千荒便也失笑,揮退門人,獨自陪著薛清秋相對而坐。
薛清秋很驚奇地看著雲千荒“唰”地鋪開一個茶盤,上麵布滿功夫茶一應用具,然後雲千荒手提砂壺,內力加熱,一下就燒開了水,開始泡茶。
薛清秋忍不住笑了起來。
“令弟的影響已經遍布天下,雲某也不能免。”雲千荒很平靜地笑著:“以前我們喝的是馬奶酒,大塊切肉,現在也越發精細起來。茶更是必備品,清肺潤心,對於沙漠生活很有益處。”
薛清秋笑得眯著眼睛:“薛牧不是我弟弟,是我男人。”
“呃……”雲千荒哽了一下,大家都知道不是弟弟是男人,可這是你自己早期宣傳的,這不是給你麵子嘛……
“說他影響天下,這是真沒錯的。”薛清秋又道:“便如本座,早年也沒有興趣跑來找你們交流,但這回想想,按他的做法沒錯,好歹你們狂沙門不是沒法溝通的人。”
雲千荒暗道原本沒法溝通的是你,隻是現在看起來可以溝通了才對。他分了杯茶過去,也有些好奇地問:“能讓薛宗主覺得必須找雲某溝通之事,想必很重要?”
“嗯……很重要。”薛清秋接過茶,輕抿了一口,似是在組織語言,過了好一陣才道:“你們狂沙門也研究陣法。”
“對,本門的陣法主要在於空間與光線的偏斜,這與中土陣法不同。”雲千荒道:“莫非薛宗主此來是印證星月宗陣法之道?”
薛清秋搖搖頭,認真再問:“隻是研究空間與光線,不涉其他?”
問到這裏,她的目光銳利起來,盯著雲千荒的眼睛,似要看穿什麽。
雲千荒皺了皺眉:“當然其他方麵也略有涉及,但主次有分,其他的我們不是太重視,隻是參詳或配合之用。”
“那麽……”薛清秋頓了一下,忽然道:“遮蔽天道覆蓋,是否也是你們的偏斜之光?”
雲千荒愕然:“我們的陣法可沒牽涉天道的水平,這該是貴宗夤夜的研究吧?”
薛清秋眯著眼睛緊緊盯著雲千荒的神色變化,雲千荒確實是一頭霧水,這什麽和什麽,我們狂沙門是有玩陣法沒錯,可不是以陣法為主要研究啊,性質差太多了。
薛清秋神色略緩,微微一笑:“是本座緊張了。”
雲千荒肅然道:“能讓薛宗主緊張的事,究竟……”
“八荒血靈之陣……”薛清秋淡淡道:“閣下可曾聽過?”
雲千荒臉色慢慢憋紅:“沒聽過。”
真是極其沒麵子,好歹也是千年大宗傳承,自己還是個洞虛者,本以為和薛清秋論道也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結果對方隨意說了個東西自己居然沒聽過……
“此陣有兩個功效。”薛清秋慢慢道:“一是以血氣引動煞氣,二是以血氣遮蔽煞氣。”
雲千荒喃喃重複兩遍,忽然睜圓了眼睛豁然起立,連茶杯都差點掀翻了,失聲道:“這難道是誰要引邪煞入世?他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