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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兩相猜疑

  辰王府內,朵朵山茶開得正豔。司徒鬱卻無心欣賞,他站在亭中,怔怔地看著水裏踴躍爭食的錦鯉,想著那日的情景。


  那個蠢女人,明知道自己有隱衛護身,明知道那掌含劇毒,卻還是用最笨的方式替他擋了那一掌,難道她也同那些庸脂俗粉一般,想用這般低俗的手段向他示好?

  最奇怪的還是司徒昀,沒想到向來不理俗事的他,竟會如此輕易地答應用他那寶貝雪蟾救人,隻是他又著實可恨,竟不允許自己的人留下,也不知道那個蠢女人現在怎麽樣了?


  小九穿過花園,大步走到司徒鬱身邊,垂首稟道:“王爺,牧姑娘的隱衛果然找上了青冥公子。”


  “青冥可將事情始末告知於他?”清冷的嗓音一如既往。


  “青冥公子並未詳細告知,隻說牧姑娘在情急之下替主子你擋了一掌,我們已設法救治。但那人卻不是個好說話的主,一招撂倒了公子身邊三個護衛,還口出狂言。”


  “他怎麽說?”深邃的眼睛仍盯著那壓著對手身體躍起搶食的錦鯉。


  “他說,若是牧姑娘有任何差池,他會讓整個昌黎陪葬!”小九深吸一口氣,察探著司徒鬱的神色,這人也太過狂妄,竟敢放出如此大話。


  司徒鬱眼裏閃過一抹精光,半響,繼續問道:“後來如何?”


  “後來,青冥公子告訴他,牧姑娘正在逸王爺的‘素心園’裏療傷,他二話沒說,轉身就離開了。”


  “那他聽到‘逸王’的名號時,可有何反應?”司徒鬱斜眼看向小九。


  “這個…”小九極力回憶當時所看到的情景,“他當時愣了一下,眼裏還有一絲驚慌。”沒想到王爺竟問得如此細致,還好自己當時觀察得夠仔細。


  司徒鬱輕抿嘴唇,眼神淩厲,寒氣四散。


  她和司徒昀之間果然不一般。那日“素心園”中,司徒昀表現得倒是風輕雲淡,但那護衛左恒在見到牧謠時,眼底一閃而過的驚訝卻沒能逃過他的眼睛。怪不得他會那麽爽快地答應救人,這會兒是不是還在感謝自己親手將人送到他麵前呢!


  他越想心裏越是煩躁,臉上神情也愈加陰沉。


  小九在一旁大氣不敢出,不知道好好的這王爺咋就變了臉。正當心裏七上八下的時候,葉超像救星一樣地出現了。


  “王爺,李公公送來了此次正側妃及夫人的人選名單,等著王爺過目。”不明所以的葉超,笑容滿麵地向司徒鬱稟道。


  王爺自兩年前回京,除了皇上所賜的兩位侍妾外,一直未娶妃,這次借皇上祝壽之喜,“辰王府”也熱鬧熱鬧,王爺也好早日開枝散葉,真是大大的好事。


  “不必了!告訴他,所有人選,我均滿意,凡是有意入府的,通通都納了。”語氣較往日更冰冷。不過是多養幾個女人,他們既然愛往他這兒送,他就照單全收。


  葉超心裏正樂嗬著,聽聞此言,不由一怔,遂用眼神詢問立在一旁的小九,誰知得了小九一個白眼,心裏更是不解,但又不敢多問,隻得應下。


  正欲離去,又聽得司徒鬱道:“等等!那正妃之位可是奚若雅?”


  “回王爺,正妃之位是何人屬下並不知曉,但據李公公透露,奚國公回拒了王爺的求親,欲讓奚大小姐與桑越太子聯姻。”好在自己夠聰明,知道王爺在乎奚大小姐,剛剛略施賄賂探了李公公口風。


  “告訴李公公,本王正妃非奚若雅不立!其餘的還照我剛剛說的辦。”奚老賊果然不會讓自己如願,隻是他的算盤未必打得太好。


  葉超得令,轉身出了園子,去向李公公回話。


  牧謠在“素心園”中又調養了數日,每日司徒昀都會親自為她把脈,閑時也會與她飲茶閑談,一番接觸下來,牧謠對他的了解倒是增進不少,但她卻再未提起玉佩之事。


  這日午後,牧謠靜下心來,將一些事情又理了理。


  當日,在“浴雪山莊”無意中聽到臭老頭兒與爹爹的談話,才知道原來自己叫了十年的爹竟不是自己的親爹,而他們隻說自己的親爹在十六年前就已戰死沙場,然後再也不肯吐露關於他的隻言片語,甚至連爹爹的名諱都不肯告知。言辭閃爍、漏洞百出,臭老頭兒知道瞞不過自己,又不願說出實情,才故意放任自己下山尋找真相。


  如今看來更是疑點重重。當年父母既能攀上皇親,想來在昌黎朝堂頗有份量,爹爹會不會就是他們口中所說的奚將軍?若真是戰死沙場,那也算是昌黎的功臣,臭老頭兒怎會讓自己在“浴雪山”一藏就是十幾年,而且還立下“不得進入昌黎皇城”的莊規。


  那又會是他們所說的自刎嗎?一個身經百戰的將軍不死在戰場,卻死在自己劍下,這其中怕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吧!可若爹爹是奚將軍,那如今的鎮國公又是怎麽回事?還有這司徒昀為何一口否認這鳳佩的存在,是他想毀婚還是另有隱情?這十六年後再次出現的“離魂”,又是受何人指使?

  無數疑問在牧謠心頭縈繞,隻想趕緊回京城去揭開事情的真相,好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已的身世。


  不負牧謠所望,兩日後司徒昀帶著眾人踏上返京的路程。


  自從那日他否認掉鳳佩的存在後,牧謠也冷靜了許多。世事變遷,距當年定下婚約已有十六年,若不是哥哥提起,自己也是完全不知曉此事。


  再說,自己與他不過初識,二人之間除了一紙婚約再無其它,雖說自己對他倒是有些喜歡,但他對自己是否有心還不得而知,若隻憑一紙婚約而得不到他的真心,那也不是牧謠想要的姻緣。


  何況,白芷與蕙蘭更是不止一次地在她耳邊說起,宮丞相家的嫡出小姐宮玉荷,極有可能成為她們的逸王妃,這話中之意再明顯不過,讓牧謠心裏又不得不想這司徒昀怕是已另有所愛,想毀棄婚約。


  自見到畫像起,牧謠便設想過千萬種相見後的可能,但獨獨沒有想過會被他退婚。若日後真有這麽一出,即便要退,也決不能讓他搶了先,她奚牧謠什麽時候被人嫌棄過。


  總之,在一切未弄明白前,她決定以平常心處之,刻意與他保持著距離。


  牧謠心裏不痛快,一路上也沒什麽好心情,白芷和蕙蘭隻當是她快要與王爺分開,心裏不高興來著。但司徒昀卻隱約感覺到她心裏對他的排斥,心中頗為不解。


  當日風鬱是繞的小道,快馬加鞭到蘭城也用了四個時辰,這回走的是官道,雖然路程近了不少,但是考慮到牧謠重傷未愈,司徒昀特命馬車慢行。因此,慢悠悠地走了半天,才走了一半路程,在一片濃密的樹林中停下稍作休息。


  眾人正用著幹糧,喝著水,突然前方馬蹄聲響起,微揚的塵土中,一白色駿馬載一黑色人影飛奔而過,本以為隻是過路之人,卻不想蹄聲未遠,那白馬黑影又折了回來。


  馬背上黑色錦衣的男子俊顏肅然、眼神犀利地掃向眾人,突然一言不發地從馬背上縱身躍起,向其中一輛馬車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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