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上鉤
蕭皇後抬眼看向司徒桀,輕歎道:“你都聽見了吧,她應該不是你要找的人。”
“不!雖然兒臣不知道她的容貌是怎麽回事,但這個女人不是你們看到的這麽簡單,就算她不是我要找的人,也是我們不可忽視的人!”
“哀家見她一副低眉順目的謹慎樣兒,容貌又如此醜陋,真不知她哪裏讓你覺得不一般了?”蕭皇後壓根就沒把這個像沙粒一樣平凡的林宛煙放在眼裏。若不是那似曾相識的眼睛,她隻怕連多看她一眼的心思都沒有。
“低眉順目?”司徒桀輕哼一聲,“那是你們沒見過她牙尖嘴利的模樣,她越是在你們麵前裝可憐,就越是說明有問題,難道你們不覺得司徒鬱待她有些不同嗎?”
“太子哥哥說得極是,這也是若雅極為困惑的地方。在王府裏雖然盧玲兒看起來比較得寵,但若雅能看出來,王爺看林宛煙的眼神和看別人是不同的。那日你們也都見到了,他幾時那樣對過一個女子,還將她護在‘永辰殿’內,昨日我借著關心探望的由頭想去進去看看,可還未走近大門,就被隱衛攔住了,”奚若雅咬了咬嘴唇,極力保持著平靜,“若她真如我們看到的這般醜陋平凡,能得王爺如此相待麽?”
蕭皇後秀眉蹙了蹙,若有所思道:“照你們所說,這林宛煙還真不能小瞧了?”其實司徒鬱待她的不同,她也是瞧出來了的,隻是司徒鬱那人心思太深,她一時半會兒還琢磨不透他是真心還是假意。
“母後,這段時間她不是要留在宮中學習禮儀嗎?兒臣覺得這倒是個機會,不如試她一試,若是兒臣看走了眼也就罷了,可若是她真有古怪,說不定還能揪住司徒鬱的軟肋,給其狠狠一擊。”
說到這兒,他偷偷瞟了眼奚若雅的臉色,又道:“若雅妹妹,不是當哥哥的說你,那司徒鬱根本就不值得你這麽對他。想你堂堂奚家嫡女,貌傾天下,才藝無雙,多少好男兒掏心掏肺地對你好,你都不放在眼裏,隻巴巴地想嫁給他,可他是如何對你的,成親前欺騙你的感情,成親後又對你不聞不問,你說你還指望他什麽,不如……”
“夠了!別說了!他待我再怎麽不好,也是我的夫君,何況我相信他隻是一時迷了心竅。你們之間的事我想不摻和,但你最好不要讓我知道你的計劃,否則我可不保證會向他泄密。”若是對付司徒鬱身邊的女人,她樂得與他們合作,可若是要對付他本人,她又怎會願意傷他。
蕭皇後單手支著頭,看著故作堅強的奚若雅,仿佛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
她比誰都清楚奚若雅此時的心情,痛苦、彷徨、掙紮……可這些都敵不過女人的嫉妒心,包括自認為最深最真的愛,不過也是為了得到,一旦得不到,那瘋狂的嫉妒心就會摧毀一切。
蕭皇後眼裏劃過一絲冷嘲,她瞪了一眼司徒桀,然後心疼地對著奚若雅道:“別聽你哥哥胡說,哀家明白你心中所想,你說得對,再怎麽著,他也是你的夫君,女人嘛向著自己的夫君總是沒錯的。”見奚若雅信任地看著自己,又歎道:“其實,哀家在你這個年紀時,也愛過一個人,可他卻不愛我。我也曾想,他沒愛上我隻是因為他被別的女人迷了眼,才沒有發現我的好,若我一直陪著他,守著他,對他好,讓他身邊的女人都淡出他的視線,這樣,總有一日他會愛上我的……”
“那後來呢?”奚若雅從未聽過蕭皇後的這段情史,在她眼裏,蕭皇後這樣的女人應該沒有男人不愛吧。
蕭皇後笑了:“後來,後來哀家終於明白,隻要自己肯努力什麽都是可以爭取到的,你看,哀家現在不就是執掌六宮的皇後了麽!”
本在一旁聽得極不自在的司徒桀鬆了口氣,原來母後愛的那個男人是自己的父皇啊!
奚若雅豁然明了,是的,這正是自己所想,隻要自己對他好,讓那些女人一個個都淡出他的視線,總有一天他會看到自己,愛上自己的。
蕭皇後將她眉宇間的神色觀察得仔細,又道:“其實辰王殿下心中原是有你的,之前他對你所做的種種也不見得全是假的,隻是這甫一大婚,原先又不大親近女人,才會被那些狐狸精迷了眼,你這般聰明,自是知道該如何做!”
“若雅愚鈍,還請皇後娘娘指教!”因為司徒鬱視蕭娟為仇人,奚若雅怕他會不高興,所以隻稱呼蕭娟為皇後而不是母後。
“其實,這些個感情上的事兒,別人是不好插手的。隻是你這孩子是哀家看著長大的,一直都放在心坎裏疼著,自然是不能不管的。”她將身子往奚若雅麵前傾了傾,語重心長地道:“當務之急,是要確定誰才是辰王心尖上的人,有了目標才好下手!”
“皇後娘娘所言正是若雅心中所想,隻是不知道在他心裏是不是真有那麽一個人,若是有的話,要如何才能知道那個人是誰呢?”奚若雅的內心其實很糾結,司徒鬱心裏究竟愛著誰,這個問題她既想知道又害怕知道。
“剛剛你們不是都認為司徒鬱待林宛煙不同嗎?不妨先從她下手,試探試探不就知道了麽!”
“不錯,目前看來她的嫌疑比盧玲兒大,隻是怎麽個試探法,若雅一時半會兒還沒有主意,若是娘娘有好的法子,還請指點一二。”
“這個不急,現如今她在哀家手裏,不如先讓她吃些苦頭看看動靜,等想到合適的法子再行動也不遲。時候不早了,你一大早地趕來,怕是也累著了,不如先回去歇著,好好謀劃謀劃!”
“娘娘說得是,若雅就先告退了!”
待奚若雅走遠,司徒桀才露出欽佩的笑容,道:“還是母後高明,不動聲色地就讓她上鉤了!”
蕭皇後斜睨他一眼,道:“母後是女人,當然更懂女人的心。不過,你說話做事也要多動動腦子!”
“母後教訓得是!兒子受教了!”邊說邊極盡討好地為她捏捏肩。
“天壽宮的失竊案可有進展了?”蕭皇後享受地閉上眼睛。
司徒桀手下一頓,麵色又沉鬱下來,悻悻道:“這事兒八成是司徒鬱幹的,隻是他太狡猾,兒臣拿不到證據。”
“沒證據?沒證據還說個什麽勁兒!前幾日你為此事在他手裏折損了幾十號人,連齊剛的命都搭上了,到今天你還沒找到證據,你說你這事兒辦得……”蕭娟當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每次和司徒鬱交手,她這兒子都沒贏過半分。
“母後息怒!這事哪能全怪兒臣,他要是那麽好對付,這幾年奚國公早就將他除掉了,連他都動不了的人,兒臣又如何能討得了便宜。”他見蕭皇後神色略鬆,又道:“不過母後也別急,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兒臣就不信他每次都能做得天衣無縫!”
“哼,每次都這麽說,你倒是逮著他一次讓我看看!”司徒鬱好不好對付她當然知道,隻是她輸不下這口氣,想她蕭娟鬥遍後宮無對手,可憑什麽生個兒子就比別人差上那麽一截呢!
“母後放心,總有一日,要教他落在我的手裏!”司徒桀眼神陰冷地看向永辰殿的方向。
話說,奚牧謠跟著李嬤嬤來到習禮閣,卻見和樂公主早已等候多時了。
還是一副木木然的表情,見了她們也隻微微點了點頭,以示打了個招呼。
李嬤嬤對她欠了欠身,然後趾高氣揚地說道:“進了這‘習禮閣’,雖然老身還得稱呼你們公主、側妃,但這也僅僅是限於稱呼,那些所謂的身份和架子都得給我放下了,在老身眼裏,隻有奉皇後娘娘之命來向老身習禮的學生,你們見了老身就要像見了夫子那樣行禮,這‘習禮閣’中一切事務、規矩皆由老身說了算。”
一雙老眼掃過兩人,見無人有異議,又繼續道:“從今日起,二位就住在這‘習禮閣’中,每日寅時正起床,卯時初刻準時授教,午時與酉時為用膳時間,每日修習結束後,老身都會布置功課,次日授課前上交,若無特殊原因遲到、逃學或是未完成功課,會受到相應處罰。所以,還請二位聽清楚了,記明白了,到時候別怪老身事先沒講清楚!”李嬤嬤年齡雖大,但身體強壯,說起話來目不斜視,中氣十足。
牧謠原本以為所謂的習禮不過是隨便了解了解禮儀規矩,再做做相應的練習什麽的,卻不知還這般嚴謹。寅時正就要起床?開什麽玩笑,那個時辰正好做著美夢呢!
她突然覺得自己當初實在是太過莽撞,連情況都沒摸清就一股腦兒地往裏衝,這下可好,按這老太婆擬定的進程表,哪裏還有空閑去查探消息。
她斜著瞟了瞟身邊站著的和樂公主,見她仍是沒有任何表情地看著李嬤嬤,心下更涼了半截,本還指望她金枝玉葉叫聲苦,自己也跟著沾沾光呢,看樣子是指望不上了。
“呃,嬤嬤,這裏這麽多房間,就隻有我們兩個住麽?”牧謠指了指她和和樂公主。
李嬤嬤看了她一眼,用沒有起伏的嗓音說道:“林側妃不用擔心,還有老身陪著你們!”
“那也隻有我們三人麽?”牧謠見這裏至少有二三十間屋子,看起來似乎很久都沒有人住過的樣子,顯得格外空寂淒涼。
“難不成林側妃以為是在辰王府,還得有丫鬟婆子伺候著你嗎?”李嬤嬤有些不耐地答道。
“沒,沒有,我隻是隨便問問,呃,人少好啊,人少清靜嘛,哈!”牧謠見她臉色不鬱,立刻擠出假假的笑容打圓場。
若是淩霜在,見到她家小姐露出這樣敷衍詭異的笑容,就一定知道她是又在打什麽壞主意了,而且笑得越是謙卑,這主意就打得越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