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釋懷
冥月痕歎了一聲氣，心裏也知道慕言心有不甘，可再怎麽說他也是一國之君，曆朝曆代哪個君主不是擁有後宮三千的？老佛爺也希望宮裏能多些皇子，這不是僅憑一人之力可以做到的呀，再說看這後宮嬪妃哪個比她更得他的寵愛，她怎麽還是不知足？
慕言低頭，不願讓冥月痕看到自己仍然放不開，隻好強笑，她怎麽會不明白他的難處，隻是如果說真的接受了，那恐怕便是欺君。
冥月痕歎了口氣，握住慕言的手，卻感覺她的手冰冷，不禁心中一驚不覺握緊了點，想給她一些溫度。
慕言連忙抽出手來，想到他與菀妃纏綿的樣子，實在還是心中有氣。
冥月痕皺眉，起身吩咐宮女們關好門窗，又吩咐她們退了下去。
大大的屋子裏隻剩下了冥月痕和慕言二人，顯得有些寂寞，空蕩。
“還冷嗎？”冥月痕溫柔的問道，眼睛一直看著慕言。
慕言笑著搖頭，看見他溫柔的問自己，月光下映襯的讓她心頭亂跳，心裏的一股氣慢慢消逝，真的是受不了他。
冥月痕也笑了笑，微笑著抱起了慕言，有些不懷好意地看著她，便往床邊走去。
慕言俏臉微紅，但又動彈不得，隻好任由他抱著。
冥月痕把她抱到了床上，鋪好被子，自己便也躺下了。冥月痕睡在外邊，側身看著慕言，似乎有很多話想說。
慕言輕輕一笑，知道他有話要說，也不阻攔，要說他便會說，不願說也勉強不了他，何必自討煩惱呢。
冥月痕欲言又止，怕又說中了慕言的心事，惹她不開心，便搖了搖頭。
慕言卻有些不悅，“你知道夫妻之間最在乎的是什麽？”她微微側身，看著冥月痕，認真的問。
“難道不就是愛嗎？”冥月痕也回答得認真。
慕言卻搖頭，“光有愛也是不行，人家都說夫妻間貴乎坦誠。”可是陛下，卻總是讓她去猜他的心思。
冥月痕沒想到她會這麽認為，便歎了口氣，自古以來的帝王，誰不是三妻四妾，後宮佳麗三千？她真的以為他愛她們嗎？
慕言見冥月痕複雜的表情，也猜到了些許，到底心中還是有他，想放棄又不舍得。
皇室的婚姻，多半都是摻雜了政治，而那些妃子，無一不是高門大族。有時候，自己的幸福是由不得自己決定。就如慕言自己，也始終逃脫不了和親的命運。
這一點，慕言很清楚的明白，但是實際要做到釋懷，又真的很難。
“你知道嗎，當我看著姐姐妹妹們一個個作為和親使者去向外邦結盟聯姻，我就明白，以後我也會走上這條路。”冥月痕閉上眼睛，仿佛不願去回憶，“但是我比她們幸運，我不用背井離鄉，遠離親人。”
慕言伸手握住冥月痕微微發熱的手，以給他力量，以示自己真的理解。
“我不知道你的思想從何而來，但是我卻很向往你說的生活。”冥月痕繼續說道，“我不奢求你原諒我，我隻希望能繼續，一如從前的愛你。”說到後麵，冥月痕的聲音逐漸輕了。
慕言轉身，冥月痕卻已經睡著了。慕言也不忍心打擾他，隻是微笑著靜靜著看著冥月痕入睡。
被子裏，兩隻手仍舊緊握在一起，不願分離。
“慕言……”
慕言聽到有個聲音在喊著自己的名字，而那聲音很熟悉，似乎就是冥月痕的聲音。慕言睜開了眼，卻發現身旁的冥月痕已經不見了。
慕言驚恐萬分，披上外衣就打開了房門。
外麵一片蒙蒙白霧，能見度極低。慕言隻好小心翼翼的在濃霧中穿行。
“慕言……”
冥月痕的聲音又響起了，似乎還夾著其他的聲音。這聲音離自己近了些，慕言便朝著聲源走去。
沒過多久，眼前忽然又豁然開朗。
慕言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大湖邊，湖水很清可見底，依稀看見水底的魚兒在暢快的遊蕩著。
慕言再走近一點，突然發現湖中有許多人在嬉戲。
“慕言……”
那聲音又響起，原來是從這湖中發出的。
慕言定睛一看，湖裏嬉戲的人，不就是皇上和其他妃嬪麽？
慕言有些納悶，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還沒等自己想明白，菀妃便悄悄上了岸，將慕言也推到了水裏。
慕言掉下來，被眾人圍著，一個個都笑嘻嘻的看著慕言。
“皇上是我們的，怎麽會是你一個人的？”
十幾個妃嬪異口同聲的在她身邊喊著，慕言往後退了一步，卻不小心滑倒。
冥月痕想起身起救她，卻被菀妃拉住。她活該，勾引冥月痕，不死也沒用，看見菀妃的幸災樂禍，其他妃嬪也都麵露不滿，紛紛為自己打抱不平。
冥月痕，心中呐喊，慕言卻被水流漸漸衝遠，急切的看著冥月痕。
冥月痕很想救她，無奈被眾多嬪妃拉住。
隱約間聽到嬪妃們說要把皇上分了，內心一股恐懼感湧出來，想開口卻發不出聲音。
眾妃紛紛叫好，便開始扯著冥月痕的胳膊撕扯起來。慕言被水越衝越遠，卻還是能看清前方發生的事。
忽然間，她發現原本隻有一個皇帝，現在每個人身邊都有了一個。
“不要！”
慕言大喊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
冥月痕鬆開她的手，把她擁入懷裏，輕聲安慰著，知她是做噩夢驚醒了。
慕言聽到冥月痕的聲音才回神過來，縮在冥月痕的懷裏。
她以為，他不見了。後來，我就去找他。誰知她看見，每個人都擁有一個冥月痕。她好怕，好怕這是事實。慕言一邊抽泣地向冥月痕訴說著剛才那個恐怖的夢境。
冥月痕心疼的擦點她臉上的淚，傻瓜，不管他是多少人的丈夫，他始終隻有一個啊。
慕言感受到他的真實的存在，兩手懷抱著他，不願意放手，怕一放手，就不見了他。
冥月痕笑笑，安慰著她快些睡，小心翼翼地扶著慕言重新睡了，隻是這一夜，冥月痕卻再也睡不著了。
第二天醒來，慕言卻生病了。
冥月痕吩咐禦醫為她診斷，證實是憂慮所致，開了些靈神的湯藥，但最終的結果還是得看慕言自己。
冥月痕知道，慕言是因為自己才憂思成勞，可自己身為一國國君，卻幫不了她。
冥月痕第一次覺得自己竟然這般無用，第一次不以自己天子的身份而高傲。
如果他不是天子，他便可以與慕言相守一輩子。他便可以，一輩子隻擁有她一人。他無比懊惱，卻又不知如何是好。難道真要休了所有妃嬪，獨留慕言一人？
這幾日慕言病了，便沒有來給老佛爺請安。可是冥月痕卻也無故沒有來給祖母請安。國家這幾年都是風調雨順，社會和諧。真正需要皇帝操心的事情其實並不多，老佛爺卻又不讓人去提示，一定要讓皇帝親自來她宮裏請安。
第二天，老佛爺帶著些補品去看望了慕言。
雖然吃了藥，好了些許，但是慕言的臉色仍舊很蒼白，身子也沒什麽力氣，便隻能在床上行禮了。
老佛爺命人煎好藥材，便端了上來，親自動手喂慕言。
慕言大為感動，沒想到高高在上的太後，竟然如此細心對待自己，慕言甚至有些受寵若驚了。
“多謝老佛爺。”
喝完了藥，慕言便感激的謝道。其實在這深宮之中，慕言並沒有一個真正的朋友，而關心她的人，便隻有老佛爺和皇上了。
慕言不知應該開心或是悲傷。開興的是，宮中最有權利的兩位，都對自己那麽多的關懷。而悲傷則是因為在深宮之中，她無法找到知心朋友。
老佛爺給她擦了擦嘴角，才語重心長說著，“我知道，你之所以得心病，是因為皇上。”老佛爺說的很直接，並不想去拐彎抹角。“哀家很體諒你的心情，因為我也是女人。”
慕言楞了楞，抬頭看著老佛爺，想從她嘴裏得到答案。
“既然入了這宮門，就得守規矩。”老佛爺拍了拍慕言的小手，似乎像是回憶似得說“你把嬪妃們，就當做是你們的親人，親人之間就應該和睦。就算你出生在普通人家，也難免將來的夫君不會三妻四妾，帝王更是如此。”
慕言一驚，說不出話，隻是臉色變得蒼白。
老佛爺繼續說著“皇帝又與一般人不同，是國家權利最高的象征。所以皇帝的婚姻，充滿了不可抗拒的政治因素。而皇帝還有一個使命，就是為皇家開枝散葉，既然要開枝散葉，那妃嬪自然不會少。” 老佛爺說完，憐愛的看著慕言，希望她能真的明白。
慕言低著頭，默不作聲。她雖然很理解皇帝的苦衷，但是要接受起來，似乎還是無法說服自己。
老佛爺卻不厭其煩，很有耐心繼續說“就算皇帝他妃嬪眾多，可他最愛的仍然是你，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而你，既然也愛他，錯過了豈不是可惜。更何況在這深宮中，隻有贏得皇帝的寵愛，才能生存下去。”
慕言聽老佛爺說了許多，心中的鬱結稍稍好了許多，便點點頭，老佛爺的苦心她怎麽會不明白，慕言對於老佛爺也很敬重。
回宮之後，慕言想了許多。想起她進宮以來發生的一切，冥月痕從一開始對她的關心，愛護。慕言的心裏始終有著甜蜜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