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浩然正氣
重新安靜下來的土地廟,一身白袍的書生在廂房裏來回踱步。
腳步聲焦躁且單調。
“太白經天、太白經天!馬丹,怎麽到現在才想起來!”白袍男子低聲嘟囔抱怨著。
“玄武門之變”是高中曆史書中的知識。當時曆史老師講課時,還罕見地延伸了些許。
其中便講過,玄武門之變前的幾天,有一個奇特的天文現象——“太白經天”。
當時正值青春期的男娃子,滿乃子都是腦子。沒有劃重點、下次考試不考的內容,自然隻隨便那麽一聽。
現在回憶起來,不啻於一道晴天霹靂,將齊諧劈得腦子外焦裏嫩。
老師還講,秦王李世民殺了皇太子李建成大哥和什麽王李元吉四弟以後,順便還納了王妃做皇妃。
當時他把腦子從乃子裏抽出來一丟丟,問了句:那太子妃呢?
當時課堂裏響起一陣曖昧的笑聲。
“太子妃出家了。”老師也跟著笑,“倒也是巧了,李建成的正妃名字叫鄭觀音。”
於是大家紛紛感歎老師曆史造詣深厚,連人家老婆叫什麽名字都打聽的明明白白。
老師氣抖冷,指著課堂裏的年輕人大罵孺子不可教也。
整間教室洋溢著歡樂的氣氛。
後麵的時間大家討論的都是這兄弟倆連帶他們的父親大人,到底被戴了多少頂綠帽子。
那節讓人印象深刻的曆史課結束,齊諧還特意用自己藏在厚厚習題集裏的諾基亞5800百度了這一段曆史。
畢竟對於狗血劇情的探究,是人類矢誌不渝的追求。
得益於那天的百度,齊諧生平第一次了解了盛世大唐幕後隱藏的種種“趣事”,甚至知道了“髒唐”“荒唐”這些充滿了靈氣的評價。
李世民和他的老婆以及子孫後代們,上演了一幕幕精彩紛呈的人倫豐色史。
比如李二同誌不但搶了自己小老弟的老婆,甚至一度還打算封自己的弟媳當皇後。
後來還封了李建成一個“隱太子”,以及李建成的一個女兒當縣主。
而百度上顯示,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兒子們,齊刷刷的死在了玄武門事件那一年。
現在突然想起的這些,差不多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感歎時光飛逝之餘,齊諧的腦海裏不斷複盤著整個事情的經過,以及土地廟村最近發生的事,與這個曆史大事件到底存在著什麽樣的交集。
畢竟,這裏離長安城太近。
要是這件事的餘波牽扯到此,絲毫不顯得奇怪。
先是前幾天的太白經天,接著是玄武門之變,下一步是李世民逼宮,讓李淵退出權力中心。接著便是李世民誅殺“叛黨餘孽”——也就是李建成和李元吉的部下和他們的直係血親。
這裏的直係血親,大多數指的是他們的兒子。
那天來到土地廟的軍漢,是來找人的。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找的應該就是李二的侄子。
可那軍漢後來怎麽接著便死了?
是有人在暗中保護李建成的兒子嗎?
是什麽人敢直接和整個國家機器對抗?
那王家大郎又是怎麽死的?他難道也和這件事有牽扯?
齊諧坐在名義上是床實際是豆腐榻子上頭腦風暴,風暴的結果就是腦袋快變得跟屁股一樣大了,還是沒有絲毫的頭緒。
當然,這裏麵臆想的成分居多。
其實相比起這種青史留名的大事件,土地廟村裏發生的事情隻是一起很普通的江湖尋仇的概率更大一些。
畢竟,能與政變牽扯上一丁點關係的,隻有土地廟裏的那名軍漢。
齊諧的思路之所以往這走,更多的是一種幸存者偏差。
前世的網文裏,每年都會冒出大量的穿越者。他們稱孤道寡,他們恣意後宮,他們求道長生。可在這些天之驕子身後,想必會有更多寂寂無名的穿越者。
他們或許剛一穿越就被活埋了,或者被架上了木驢,或者被淨身入了宮城……齊諧如果不想變成這一類無名小卒,那麽這件事隻能跟李二扯上關係。
對,隻能是這樣!齊諧在心裏默默給自己打氣。
可是,我已經是神仙了啊……
齊諧突然想到這個致命的問題。
盡管隻是個土地神,但他剛一穿越便已經完成了絕大多數穿越眾一生的追求——成神。
作為一名神仙,要牽扯進凡人們的爭鬥,是不是太樓比了點?再者說,根據他上一世的閱讀經驗,神仙是不能幹涉到凡間事的。否則必遭天譴。
所以,老天,您是想讓本神做一條鹹魚呢,還是打算找點麻煩然後活活劈了我?
齊諧無語問蒼天。
半晌後
“轟隆隆”
天道感應,給了齊諧回複。
“打雷了,下雨了,回家收衣服啊!”
土地廟外傳來村民們的驚呼。
齊諧從豆腐榻子上站起來——這玩意硬得慌,不敢久坐。
豆大的雨滴已經從天空中砸下。
“剛一入夏,雨水就多的有些過分了啊。”齊諧嘟囔著把外麵晾曬的衣服收進屋裏。
看來自己注定是沒有主角命了。十年渾渾噩噩的度過,現在好不容易在身邊發生了一係列的大事件,卻絲毫找不到頭緒。
“啪啪啪”外麵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齊諧的心裏驟然縮成一團。
對於這種雨中的腳步聲,齊諧感覺自己有點應激綜合征了。
“應該是來躲雨的。”齊諧在心裏悄悄安慰自己。
可惜事與願違,腳步聲並沒有停下,而是漸漸向自己住的這件廂房靠近。
“小夫子!小夫子!”一個熟悉的公鴨嗓傳進門裏,聲音裏夾雜著慌急和恐懼。
是朱不識。
齊諧深深吐出一口氣。
雖然不喜歡朱不識這類人,可他至少是個自己認識的人。
“朱阿兄有何事?”齊諧打開門,把朱不識讓進屋裏。
“小夫子,你一定要救救我!救救我啊!”朱不識原本就醜陋的臉扭曲著,滿是惶恐,像是被鬼在後麵追一般。
齊諧下意識地往門外看了看,除了雨幕外,什麽也沒發現。轉過身,輕聲對朱不識勸慰說道:“朱阿兄,這裏是神廟,你莫慌,定定神。”
也許是“這裏是神廟”起了作用,朱不識的情緒稍稍穩定了下來。眼睛巴巴地看著齊諧。
齊諧知道,這混子是等自己問出什麽事了。
“咳咳”,齊諧輕咳兩聲,淡淡說道:“朱阿哥,趁著現在雨勢不大,你還是盡早回去吧。”
朱不識:(⊙o⊙)…心裏嘀咕,你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啊,這會兒難道不應該問我到底怎麽了嗎?
“不是!小夫子!你這次一定要幫我啊!我聽人說,你們讀書人都是有那什麽……”朱不識想了一下繼續說道,“有浩然正氣的嗎?我撞邪了,你用那浩然正氣氣我一下……”
“再說,你可是廟祝!這種事就該你管的!”朱不識最後補充了一個不算理由的理由。
“浩然正氣”還可以這麽用的嗎?
齊諧在記憶片段裏搜索片刻,確定這混子是在胡說八道。
麻蛋,嚇了一跳,霸霸還真以為這世界真有鬥氣化馬之類的神操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