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傷人自傷
“本宮正準備去探望璟欣呢，想必沒有瑾瑤囑咐陶婕妤也會跟本宮一道的。”王芷溯的上眼皮向下壓了壓，扯出一道笑意回著，顯然是對木瑾瑤說的話有些不滿。
“瑤兒同璟欣感情好，什麽都想著璟欣，讓姐姐見笑了。”蘇念扶著腰站起身來回護道。
“妹妹多心了，姐姐疼妹妹的心都是一樣的，本宮哪能跟孩子計較呢。”王芷溯有意混淆姐姐妹妹的概念，噎了蘇念一下。
“姐姐說的是。”蘇念淡然一笑，沒扶腰的手手掌伸開，指尖衝著門外。“璟欣就住在這附近不遠，請吧。”
王芷溯瞥了蘇念一眼，沒再同她爭鋒，提步走了出去。
陶婕妤跟在扶著肚子的蘇念身後，她全程沒說幾句話，像是秉承著少說少錯的原則，大概如果不是木瑾瑤的事鬧得很大，陶婕妤也根本不會在九皇子剛薨逝的時候出來行走。
房間裏很快隻剩木瑾瑤的自己人，他們前前後後忙了一陣，終於在一刻鍾內將周圍布置好。
“素梅，等一下你去璟欣那裏傳話，如果母親特別激動的話……”木瑾瑤閉眼歎了口氣，接道：“你就攔一攔母親，別讓她傷了身子。”
“公主。”素梅一向對木瑾瑤的決定毫不質疑，但這次她卻有些猶豫。“這個計劃不能告訴夫人嗎，夫人有身子，奴婢怕……”
“素梅，我也很怕，但是沒辦法。”木瑾瑤仰在枕頭上，看著那幅團花式樣的頂帷拉扯了一下唇角。“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因為一旦露出馬腳，我們會再也無法脫身。母親……會理解的。”
素梅聞言垂下頭定了一瞬，接著沉默著站到了一邊。
估計著王芷溯幾人差不多要離開木璟欣住處的時候，素梅慌慌張張地跑了過去。
“夫人！夫人！”
蘇念聽到素梅的叫聲便是一陣心慌，連忙上前幾步抓住跑來的素梅。
“怎麽了？是瑤兒的事嗎？”
“公主不知道怎麽，又吐血了，這回……”
“請醫女了嗎？開陽呢？開陽怎麽說！”蘇念緊緊抓住素梅的小臂，不自覺地顫抖著。
“請了醫女。開陽說……”素梅警惕地看了王芷溯一眼，壓低聲音道：“開陽說好像是中了遇魔之毒。”
王芷溯隱約聽見了“遇魔”二字，心中警鈴大作。她從家裏得了消息，皇上已經暗示要把白季夏納入宮中，日子應該就在最近，她可不想在這種時候被攀扯上什麽麻煩。
“王家枝繁葉茂，很多子弟也交友甚廣，有些方子早已流到了外麵，妹妹別被小人做筏子傷了我們的姐妹情分。”
蘇念眼眶通紅，如一頭護崽的母獸般惡狠狠地看了王芷溯一眼，她似乎用了全部力氣才忍住不動手，咬著牙說道：“既然如此，就請東宮夫人和我一同去看看瑤兒的情況吧。”
蘇念明顯是在威脅她，但如果現在拒絕，蘇念緊繃的情緒大概馬上就會爆發。王芷溯自詡美玉，當然不想同石頭硬碰硬。她用餘光掃了陶婕妤一眼，心中有了計較。
“當然可以，瑾瑤受了這麽多苦，我們這些長輩合該去探望一下。”
陶婕妤緊皺眉頭，她有不太好的預感，有了上次下毒的事，王芷溯硬拉她去大概是想在關鍵時刻把罪名推給她。隻是王芷溯已經將她的話堵死……
陶婕妤煩躁地瞥向一邊，見到垂首立在一邊的山桃時，眼中的狠意深了深，似乎做出了什麽決定。
幾人到怡然館的時候清荷已經把醫女請過來了，內室一下子堆了好些人。
床鋪被血色浸染，錦帕也沾著血落在地上，木瑾瑤了無生氣的蒼白麵龐在宮人閃開的瞬間映入了蘇念的眼簾，令她一下子失去了呼吸。
“夫人！夫人！先扶夫人躺下。”素梅一個箭步衝上去和彩練一起扶住了蘇念搖晃的身體。
蘇念掙紮著甩開兩人，踉蹌幾步到木瑾瑤的床邊看向醫女。
“說，六公主怎麽樣了？”
醫女被蘇念的眼中的戾氣嚇到，磕磕絆絆的回答：“有人喂公主吃了解藥，但是這種毒藥，這藥發作之後沒辦法被解藥全都解掉，所以……”
“所以什麽！說！”
醫女被蘇念吼得一抖，連忙加快語速。“所以公主可能醒不過來，即使醒過來了也會影響壽數。”
蘇念看向另一邊正在收藥的開陽。開陽的動作頓了頓，然後垂下眼睛點點頭。
最後一絲希望被打碎，蘇念反而出奇的平靜了。她緩緩抽出頭上最長的一根簪握在手中，猛然向王芷溯撲去。
“王芷溯！你不得好死！”憤怒的雌獸力氣大的驚人，一下子誰都沒能攔住她。幸而王芷溯在看到蘇念抽簪子的時候察覺不對向後退了幾步，不然此時她怕是已經被蘇念刺中了。
“蘇念你冷靜點！我若下毒是斷不會用王家的毒的！”王芷溯在侍書的掩護下向院子中挪去。“有人在挑撥我們，幕後之人最想看到我們鬥得兩敗俱傷！”
蘇念此時已經聽不進去這些話了，她的腦中被木瑾瑤蒼白的小臉占滿，隻一心想手刃了這個傷害她孩子的人。
陶婕妤見這些人糾纏在一團，趕忙避到牆角，用山桃擋著自己。她不是不想離開，隻是在這種時候悄悄離開怕是會被人安上心虛的帽子，一旦離開這裏她們便是渾身長嘴也說不清了。
鬧劇持續了至少一刻鍾，上到王芷溯、蘇念，下到素梅、侍書，無一不是鬢發散亂，狼狽至極。終於，木方言的步輦停在了怡然館的門口。他一進院子便看見了這樣的景象，當場大發雷霆。
秋林連忙把其他人無關的人趕出去威脅了一通，讓他們閉緊了嘴。接著回來輕聲跟醫女問了前因後果，附耳跟木方言講了。
“既然是瑤兒出事了，你們在外麵鬧什麽？這樣鬧裏麵還有人照顧瑤兒嗎！”木方言肅著臉走進屋子，大片的血汙令木方言也皺了皺眉。
“這麽多太醫醫女輪番醫治，缺什麽藥材就從宮裏拿。隻要保住命，怎樣都能調理好。你身為西宮夫人，這樣鬧像什麽樣子！”
蘇念進屋便被素梅彩練扶到了臥榻邊坐著，聞言隻是冷笑了一聲，連一個眼神都欠奉。
“皇上，瑾瑤命在旦夕，妹妹大概是太心急才會這樣。”王芷溯攔住木方言斥責的話，理了理鬢邊散落的頭發。“也怪我，許是上一次就讓妹妹誤會著，才會如此。”
“遇魔發作的時間很短，瑾瑤若是真中了遇魔，那下毒之人大約就在這屋內。這麽短的時間藥力不會散盡，不如皇上做主，搜一下臣妾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