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始末
“惠文夫人和端康夫人的死都與婕妤有關吧。”
山桃不住地說著她曾替陶婕妤做的,或見到陶婕妤做的傷天害理之事,從前種種醃臢盡數被揭開。
“你胡說,你胡說!我撕了你的嘴!”形勢急轉直下,陶婕妤急於讓山桃閉嘴,張著手衝山桃的臉上抓來。
“給我按住她!”木方言爆喝一聲,幾個粗使嬤嬤趕忙衝上前按住了陶婕妤。
“婕妤,奴婢出賣主子是為不忠,您先後拋棄山杏和奴婢是為不義,我們害了那麽多人,死後都會被投入阿鼻地獄的,現在您就省省力氣吧。”山桃臉上略過淡如青煙的笑容,接著用盡全力甩開身後控製她的嬤嬤衝向外麵的廊柱。
砰!
山桃的速度極快,沒人來得及攔住她。杯口大的血洞開在前額,山桃眼睛直直地盯著陶婕妤,滿口是血的笑了。
“奴婢……等著……您。”說罷便咽了氣。
屋內一時間被沉默覆蓋。高位嬪妃身邊的掌事姑姑和大宮女往往用的都是妃嬪們最信任的人。她們與主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很難有什麽能讓她們背叛主子。
但山桃做了,並且用最慘烈的方式給了陶婕妤致命一擊。
如果說之前山桃說的那些事情隻有六分可信,那麽在她撞柱而亡後,這些事就變成了九分可信。
外麵的宮人很快將山桃的屍身抬走,噴濺的血跡也收拾幹淨,甚至還用桃枝撒了水。這期間木方言一直看著陶婕妤,好像第一次認識這個女人。
他從前沒有注意過陶婕妤,也沒想過給她太高的位份。在他眼裏,一個侍女能坐上婕妤的位置隻是依托著不爭不搶的性子和曾伺候過惠文這一點緣分。
卻沒想到這個根本沒入他眼的侍女竟然藏著做東宮夫人的心思,手段還如此歹毒!
“把她關起來,回宮之後直接關進明瑟宮,永不解禁!”木方言令下,陶婕妤立刻被帶了出去。
明瑟宮地處玲瓏台和浣衣局之間,是離敬法司最近的一座能住人的宮殿,因為偏遠又時常能聽見敬法司中傳來的慘叫而逐漸變成了犯錯妃嬪所居的冷宮。陶婕妤被關進這裏幾乎等同於再也無法翻身。
“嬪妾冤枉!皇上!嬪妾嗚……”大概是粗使嬤嬤用布塞住了陶婕妤的口,屋內再聽不見她的呼喊。
“陶蔓兒,著廢為庶人。”木方言以拳扣桌,震得桌上的茶盤茶具一陣脆響。“別讓她再見延樂。”
秋林趕忙應下,心裏想著這件事回宮後還得跟他師父交代一番才行。
陶蔓兒從前隻是一個侍女,沒有王芷溯身後的背景麻煩,所以木方言處置她是沒什麽顧慮的。更何況這件事牽扯到了惠文夫人的死,木方言最近一直在表現自己懷念糟糠之妻,對害了惠文的人自然不能心軟。
“這下妹妹總該解除誤會了。”王芷溯拍拍胸口道。“不過誰能想到陶婕……陶蔓兒竟然如此狠毒呢,唉,就是苦了瑾瑤,小小的孩子受了這麽多罪。”
“……妹妹遇到瑤兒的事便慌了神,連累姐姐也受驚嚇了。”蘇念聽到木瑾瑤的名字神色一暗,其實她還是不相信王芷溯同這兩次下毒全然無關,但看木方言的態度,這件事恐怕沒辦法再追究下去了。
“懷著身孕脾氣也不知收斂。”木方言笑著打趣了一句,抬起手想摸摸蘇念的鬢發將這件事揭過,卻被蘇念躲了過去。
木方言一下子冷了臉,彩練想說些什麽替蘇念遮掩,卻看到了蘇念一起身整個身子都痛的發抖。
“夫人!皇,皇上……醫女!”彩練一時間慌了,見到一直候在旁邊的醫女才反應過來。
不過這個醫女並不擅醫婦人,最後還是秋林去拎了一個太醫一個醫女來替蘇念看診。
蘇念動胎氣見了紅。木方言沒心情再同她計較。王芷溯見侍書後來的表現和神色猜測陶蔓兒此事大概另有蹊蹺,也急著回去仔細詢問一番。一行人都撤出怡然館後,蘇念母女算是真正的閑了下來。
蘇念臥床養胎,木瑾瑤和木璟欣養身體,木方言沒再交代特別照拂她們,隻有秋林時不時關照一下,讓下麵的人不敢趁機落井下石。
十幾天時間過去,其實木瑾瑤的身子早就大好了,但因著之後的打算她隻能繼續悶在怡然館裏“養病”。幸好木璟欣養好身子後時不時會到怡然館來坐坐,日子過得也不算太無聊。
不過今天,一個特別的客人到訪了。
“三哥。”木瑾瑤聽見通報快速地鑽回床上裝虛弱,此時說話還有一點喘。但木延禮倒是沒想太多,在他眼裏,自己這個妹妹落水後還被下了毒,能大難不死已是難得,自然會虛弱到話都說不出,有些喘也是難免的。
“瑤兒。身體好些了嗎?”木延禮走得近了些,拉過一張杌子麵對木瑾瑤大馬金刀地坐了,毫無防備似的。
“好多了,偶爾也能坐起來看看書。”木瑾瑤回答的同時清荷給木延禮上了盞茶,放在他的手邊。
“你現在身子弱,想看書讓識字的宮女替你讀便是。”木延禮拿起茶盞試了試溫度,抿了幾口。“你這的茶都是熱的,忒不爽利。”
“太醫交代的。”木瑾瑤笑了笑,對清荷吩咐道:“去搖光那要一碗冰酪,再拿上幾碟子點心,我也有些餓了。”
清荷知這是二人有話要說,走之前把屋內立著的幾個宮人都喚了出去。
木延禮見屋內隻剩他們兄妹二人,漸漸沉下了臉色,又抿了一口茶才道:“是三哥對不起你,這事本與你無關。”
“已經過去了。”木瑾瑤垂下眼簾低聲說著。“三哥既然這時候才來找我,想必事情查得差不多了?”
木延禮點點頭,捏著茶杯的手緊了些。“是二哥。二哥做的。”
“我將匣子給你之前,那東西混在一批墨條中。我久不入宮,便想找幾支好的墨條進給父皇,權當是一份孝心,找的時候卻看到了這個。那時汪德喜在一旁候著,那老貨又貪又陰,見我神色有異一直追問,我隻能謊稱是送給你的玩意放錯了地方。”
“沒過多久二哥便帶人到了我那裏,現在想想,幸虧東西已經送到你那,不然被他翻出這匣子,怕是要說我故意隱瞞大麗花的下落了。”
木瑾瑤彎彎唇角,不置一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