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暗流
以她對這位二哥的了解,他對擁有權柄可以說是到了癡迷的地步。封寂此次自薦其實並沒有連累他什麽,這兩年皇上對他的態度有所軟化,他是不會僅僅為了和封寂脫離瓜葛就放棄在皇上麵前出現的。
病了?
這病倒是發的急了些。
認真思索的木瑾瑤沒有察覺到隔幾個身位的地方,也有一個人在盯著原本二皇子木延德站的位置,那目光冷靜中摻雜著瘋狂,將最深的渴望按捺在眼底,隻在陽光略過時得見些許端倪。一垂眼,一抬眸,便又是一個怯懦溫吞的人,無人察覺到他的意圖,最起碼現在沒有。
“五哥最近不常出來了。”站在後麵的七皇子木延安向前傾了傾,小聲跟木延樂搭話:“是五嫂又病了嗎?”
五皇子木延樂停頓了片刻,換上略帶愁緒的表情向木延安的方向點點頭:“是啊,她本就身子弱,現在天冷了,更是起不來床,唉。”
“五嫂總這樣也不行,請太醫看過了嗎?”
“請了幾次,都說隻能養著。”
“這群看人下菜碟的。”木延安替木延樂抱不平道:“等著弟弟叫人去給五嫂看看。”
木延樂苦笑著擺擺手:“不必了,外麵的大夫也請了不少,都說是先天弱症,藥石難醫,隻能慢慢補養。”
“……五哥也是盡心了。不過有些事要早做準備才是,侄子還小,五哥的後院也需要人照看。”
木延樂側身輕拍了兩下木延安的肩:“行了,哥哥承你的情,知道你是為哥哥好,隻是我這一時半會真沒納新人的心思。”
“得,哥哥有數便好,有事知會弟弟一聲。”
看到木延樂點頭,木延安不再開口。
其實他並不關心木延樂後院裏的女人們如何,這不過是他拉攏木延樂的手段罷了。與大臣相交會令父皇警惕,他又不願受王家掣肘,因而隻能試著拉攏這些兄弟替他做事。
二哥三哥,一個自己有上位的心思,一個被父皇看重,都沒辦法為他所用。五哥正好,沒有可靠的母族,妻族也勢弱,更不被父皇看重,還時常被宮裏那些捧高踩低的宮人怠慢,正適合做他的馬前卒。
而且他五哥還有個好處便是長情。這病懨懨的嫡妻都能讓他費這麽多心思,等他真正臣服於自己時,會變成他手中最好用的一柄刀。
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木延安沒看見站在最後麵的六月的眼神。
六月現在已經成為木延安的通房。木延安還沒有出宮開府,此時身邊的女子不多,當屬六月同木延安最親近。
不過六月從不曾恃寵而驕,而且對木延安的事情向來親力親為,以至於即使成為通房,木延安也時時帶著六月。六月依然管著木延安身邊的事。
六月的確能幹,她不僅是木延安的得力助手,對王芷溯也算是忠心耿耿。這麽多年來從未令木延安脫離過王芷溯的掌控,就如現在,她正悄悄的將木延安和木延樂暗中往來的消息告訴齊月閣的宮人。
“二嫂久不出門,近來身子倒是見好,真是可喜可賀。”三皇子妃韓琳瞥了一眼六月,轉身對二皇子妃燕宛莎開口道。
燕宛莎抿唇笑了笑,把披風的毛領又拉的緊了些:“本就不是什麽大病,歇一歇總能好的。”
“皇上剛給延禮和我指婚那會兒,二嫂好像病的極重,聽說二皇兄幾乎日日到宮裏去請太醫呢,可見是極擔心二嫂的,二嫂別讓二皇兄擔心,好好調養才是。”
燕宛莎奇異地看了韓琳一眼,笑著低下頭:“是,我這不是調養好了才敢出來嗎……說起來,我該感謝你才是。”
“感謝我?”韓琳茫然地快速回想了一下,沒想起她幫了這個二嫂什麽忙。
“是啊,如果不是你,我怎麽會有機會養好病呢。”看著韓琳狐疑的目光,燕宛莎隨意地拍了拍韓琳的手臂:“別多想,我是想感謝你嫁進來之後給我帶來了喜氣。”
“……哦,這樣啊。”雖然韓琳不是太相信燕宛莎說的理由,但也著實想不到更靠譜的原因,隻能假笑著點點頭。
城樓上麵暗流湧動,城樓下的軍隊卻不會被這些影響。兵點齊之後,封寂帶著幾個副將向城樓上的木方言半跪行禮後,轉身躍起跨上馬背。
一聲令下,封寂身後的令旗一擺,長長的隊伍便開始移動起來。甲胄映著冷白的日光,刀槍配在身邊,時不時發出鐵器的撞擊聲,腳步聲灌滿士兵們的耳膜,沒有人敢在皇上的注視下交頭接耳,整齊的隊伍和強壯的士兵仿佛預示著勝利,令木方言的唇邊顯出一絲笑意。
“皇上慧眼如炬,用人唯賢,此次平叛定能旗開得勝。”白季夏注意到了木方言的表情,揣摩著木方言的心思說道。
這話說的木方言心中熨帖,他笑著遞給白季夏一個眼神,正要開口卻被王芷溯打斷:“皇上,過年的一應事宜臣妾還有些需要請示皇上……”
軍隊漸行漸遠,城樓上的眾人隻等木方言一句話便能退下,可木方言卻又被東宮夫人和貴妃當作了爭鬥的中心。
隻有蘇念與身旁的緊張氣氛格格不入,她並不在意皇上接下來會去誰的宮中。因為她既不在意皇上的寵愛,也無需聖上的探望才能穩固地位。
蘇念作為一個擁有一子兩女的宮妃,親哥哥是百姓擁戴的涼州刺史,親女兒木瑾瑤的手中還有些隱藏勢力,這些都令她有足夠的底氣在這一刻選擇作壁上觀。
不過木方言不打算讓她如此輕鬆:“你們都各自散去吧,念兒來陪朕去禦花園走走。”
其他人層層退下,王芷溯和白季夏各懷心思的看了蘇念一眼,又彼此對視一下,都沒有做聲。
蘇念將視線從遠去的士兵們身上挪到木方言臉上停頓了一下才麵無表情地應了聲“是”。
……
木方言攜蘇念在禦花園中慢慢的走著。
前幾日的雪下的不好,地上沒能積住雪,反而結了一層冰。宮人們把貴人們常走的路上清理幹淨,其餘的地方便力有不逮了。就如禦花園人工池邊壘的一塊塊大石頭上就有一層薄冰,偶有鳥兒落上去也需得小心翼翼的行走才能穩住身子。
蘇念便是站在這樣一塊石頭旁一臉恬淡的喂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