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刀劍無眼,請大人恕罪
厲凝凝擺手,攔住了他。
“我這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老毛病罷了。”
聽著長姐這般輕鬆的語氣,厲蘅的眉頭始終舒展不下去。若非當年長姐執意占卜,窺漏了天機,也不會有今日這般虛弱的體質。
“你小小年紀,經常板著臉可不好。”厲凝凝聲音極輕,仿佛薄的隨時都可以散去,“隻要按時辰點聚神香,自然能緩解我這頭痛之症。”
“長姐放心,聚神香府裏都備齊了,需要的時候吩咐白lu點上即可。”厲凝凝微笑著點頭,並沒有發現阿蘅在聽到聚神香這三個字時,微蹙起來的眉頭。
這時馬車外傳來響動。
官道上有貴人經過,引得人聲鼎沸,嘈雜一片。
厲凝凝抬起了車布,朝那隊人馬望去,他們竟然是一行軍隊。
軍隊旗幟上大咧咧寫著個‘火’字,篆書。
若非厲凝凝自穿越以來,苦讀藏經。不然經營一間偌大的香坊,也是兩眼一抹黑。
“金甲火騎兵。”厲蘅沉聲道,“他們竟然進京了。”
鎮安王府遠在京畿,也聽過這金甲火騎兵的風光事跡。
聽說他們最初成立時,也不過左右兩百人。卻在極短的時間內,拿下了南疆將領,為大晉奪回了雁門一帶。主將見這支小隊勇猛異常,便封領隊的為先鋒,又給他撥了八百人馬。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那小子將這支千人兵訓練成了無堅不摧的銅牆鐵壁。據說隻要是被是他們纏上的敵軍,無不有立刻去喝孟婆湯,上奈何橋,轉世投胎的衝動。
後來那家夥又幫著渂帝從南疆手裏搶回不少封地,經曆數百戰役,從未有大的差錯。渂帝求賢若渴,封他為異姓永順王。
算算日子,今日怕就是這個永順王進京述職的日子。
“陛下多疑,怎會隨隨便便就封王?”厲凝凝在心中念叨著,就連死了爹,沒了娘的少陽小郡主,陛下都死死防著。更不要說從哪裏冒出來的無名小卒。
等等,無名小卒……
“阿蘅,那個永順王今年芳齡幾何?”
厲蘅歎了口氣。明明很普通的問題,為何到了長姐這兒,儼然一副貴公子哥調侃小嬌娘的模樣。
“似乎還未到弱冠。”
還未到弱冠?
預言中的冷麵煞神瞧起來也差不多二十五六的樣子,加上這個永順王今日才來到京畿……
厲蘅瞧著長姐這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便說出了心底的疑問。
“難道他就是長姐預言之人?”
厲凝凝深呼吸一口濁氣,“十之八九。”
“那長姐要怎麽對付他?”
厲凝凝又瞧了瞧車窗外,雖未瞧見永順王的真容,但小小年紀屢立奇功,可見不是好糊弄的。
“渂帝求賢若渴,本郡主也不遑多讓。若不能招安,殺唄。”
輕輕的‘殺唄’兩字,雖然輕巧,卻極具分量。厲蘅靜靜瞧著長姐,嘴角浮起暢意的笑來。
果然是他喜歡珍重的人,他沒有看錯。
不過他們的馬車卻被迫停在邊上,官道雖然不窄,但走個金甲火騎兵,再走個馬車是綽綽有餘的。
車夫仗著他們家郡主身份尊貴,自然沒個好脾性,“知不知道車上坐的是誰,你們竟然敢……”
一嗖冷箭直接射入馬車內,若非厲蘅反應快攔住了箭矢,那嗖冷箭差點就毀了厲凝凝的人皮麵具。
不僅車夫麵色慘白。
連厲蘅的臉色唰的暗沉下去。
射箭的那個人下了馬,他年紀不過十五,卻生的俊俏。因為在軍營裏待過的緣故,眸色十分桀驁不馴。
謝毅平身最厭惡的就是仗著身份尊貴,為所欲為的人。那些高官除了壓榨百姓,安逸享福外,什麽都幹不了。
“刀劍無眼,請大人恕罪。”
先兵後禮?嗬嗬,真有膽量。
厲凝凝按下厲蘅蠢蠢欲動的右手,“罷了罷了,既然是謝都尉,想必是趕著進京麵聖。本坊主就不妨礙都尉辦事,都尉請。”
坊主?謝毅眉頭一皺,能在京畿自稱坊主的隻有……
“謝毅。”低沉而極富有雌性的男低音,隻低低說了兩個字,便讓官道上的兩個人,俱是渾身一顫。
謝毅緊張的是自己又做錯了什麽,惹得主子不高興。
厲凝凝卻顫的是,這個男人的音色,與噩夢中那個渾身縈繞著黑暗氣息,一步一步從九天台而下的冷麵煞神,出奇的一致。
厲凝凝嘴角勾了起來,她終於是找到了。
雖然‘謝毅’與‘殺’是完全不同的詞字,可厲凝凝默背了幾千遍的聲音,是斷斷不會有錯的。
真是有心摘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或許正因為永順王祖籍淮揚,從未進京,才導致厲凝凝翻遍了整座城,都未曾找到永順王嚴璟良的蹤跡。
不浪費她這麽多年來苦心孤詣去找他。
“道歉。”
跨坐在馬鞍上,帶著盔麵的男人,輕聲對謝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