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餘多多
“你……你們要幹什麽?”
隨著於靜的一聲驚呼,那兩個青年,如狼似虎,已經把她撲倒在地。
她再是呼喊,再是掙紮,卻於事無補。
歡兒坐在沙發上,看也不看她一眼,目光一直落在陳曦身上,臉上笑容越來越甚。
陳曦也盯著她,麵無表情。
從那兩人把於靜撲倒在地開始,陳曦一直站著,看著歡兒,她沒有阻攔,甚至沒有說過一句話。
這種事,她遇到過,這是他們常用的伎倆。
當初在渝城,陳勝天也如此做過,在遊泳池旁邊,要不是香兒及時阻止,她差點當眾慘遭兩個男人的侮辱。
此彼時彼刻,恰如此時此刻!
隻不過換了個人,陳勝天換成歡兒,她換成於靜,但所有的情景,像是重新播放了一遍,幾乎如出一轍!
她在賭!
陳勝天是陳勝天,歡兒是歡兒,盡管他們性格很像,但始終不是一個人。
她在賭,賭歡兒是香兒的姐姐,賭歡兒還是個女人!
除此之外,她也毫無辦法,歡兒真想做什麽,她也沒有能力阻止。
隨著於靜的呼喊聲越來越大,陳曦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她的肩頭上,已經血紅一片。
陳曦卻仿若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任憑鮮血淋漓,她一動也不動,她一直盯著歡兒。
她依然沉默不語。
她知道,歡兒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
“啊!”
於靜再次傳來一聲驚呼,她的紅袍,已經被撕裂,寸寸破碎!
客廳裏,衣絮紛飛,如同殘敗的紅玫瑰,在凋謝,在枯萎。
正在這時,陳曦的嘴角上,蕩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
“你笑什麽?”
歡兒收斂住笑容,冷聲問道。
“你不配做女人,你更不配做香兒的姐姐!”陳曦輕聲說道。
她的話,雖然很輕柔,落在歡兒的耳中,卻如雷貫耳。
歡兒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陰晴不定。
“你說什麽?”歡兒的聲音提高起來,“你再說一遍試試?”
“我在想,如果香兒姐還在的話,她要是看到你這樣做,她會很失望!”陳曦的語氣不鹹不淡,但卻刺痛了歡兒耳朵。
“你!”歡兒大怒,準備站起身來,卻牽扯到肩上的傷口,無力坐下。
“住手!”
歡兒掃了在地板上的正在掙紮呼喊的於靜一眼,低喝一聲。
這時,於靜身上的兩個青年,才從她身上爬起來,意猶未盡,但看到歡兒冷冰冰的目光,立馬低著頭,來到歡兒身邊。
“姐!沒事了!”陳曦忍住肩上的劇痛,把於靜扶起來。
這時候,她心裏,也暗自鬆了一口氣!
剛剛,聽著於靜的呼喊聲,她的心裏何嚐不是一種煎熬,但她不得不冷靜,因為,她麵對的,是歡兒!稍有不慎,包括她一起,將萬劫不複!
她知道,香兒是歡兒的軟肋,這次,她算是賭對了!
“這次,權當給你們一個教訓!下不為例!”歡兒恢複了平靜,目光落在幾乎赤身裸體的於靜身上,“會取子彈麽?”
“不會!”於靜顫聲道。
她看了陳曦一眼,心有感激,陳曦又救了她一次。
現在她終於明白,吳誌遠為什麽會為她出生入死,絲毫不顧惜自己的性命了。
不是因為她的容貌如何的芳華絕代,而是因為她本身獨有的特質。
陳曦表麵上柔弱,如同一池清水,幹淨透明,嫻靜典雅,內心卻堅強冷靜,處事不驚。
無論經曆多少磨難與苦痛,她始終有自己堅持,永恒不變。
這是一個能讓萬千男人為之傾倒的女人。
這一點,她永遠比不上陳曦。
“我真是想不通,張逸傑也算一表人才,怎麽會看上你?”歡兒嗤笑一聲,掃了麵前低眉順眼的兩個青年一眼,“還愣著幹什麽?去把房間裏收拾一下,我要換衣服!”
“是是是!”兩人唯唯諾諾,顫顫巍巍地走進陳曦的房間裏。
歡兒強撐著身子,站起身來,緩步來到陳曦麵前,托著她的下巴,認真打量她一會兒,隨後輕笑一聲。
“不錯!不錯!你很不錯!”
歡兒連說三聲不錯,轉頭看著於靜,冷聲道:“那邊抽屜裏,有消毒酒精,還有一些藥,包括紗布和鑷子,你去拿來!這時你不會也得會!”
於靜沒有說話,看了陳曦一眼,見她輕輕頷首,沉吟片刻,往歡兒所指的抽屜方向走去。
“你不怕我們趁著給你取子彈的時候,借機殺了你麽?”陳曦沉吟片刻,突然開口。
“可以啊!”歡兒笑起來,“除非你永遠不想見到你的遠哥了!”
“你覺得我現在還有機會見到他麽?”陳曦迎著她的目光,不閃不避。
“那你可以試試看啊!”
歡兒話音剛落,於靜已經拿著紗布,鑷子,還有一些藥品走了過來。
她們往房間裏瞟了一眼,房間已經清理幹淨,床上已經重新換上了幹淨的床單被褥,疊得整整齊齊。
歡兒走進房裏,環顧四周一圈,微微點頭。
“你們先出去吧,把門關上,記住,如果第一個走出房間的人,不是我,就地槍斃,不管那人是誰。”
歡兒吩咐一聲,把手裏的槍交給其中一個青年男子。
待兩人走出房門,陳曦與於靜對視一眼,走進房間。
砰的一聲,房門被關上。
陳曦和於靜聽到關門的聲音,頓住腳步,眼神黯然起來。
她們費勁心思,好不容易走出這道門,沒想到,剛剛踏出去,又回來了。
對她們來說,這不是一個房間,而是囚籠!
“還在想什麽?趁我不在這段時間,趕緊給她包紮一下!哼!”
歡兒回頭瞥了於靜一眼,對陳曦二人的目光,視若無睹,她褪下睡袍,一絲不掛,走進洗浴間。
歡兒的身影剛剛消失不見,陳曦麵色一鬆,隻覺得全身無力,大腦昏昏沉沉,差點軟倒在地。
還好於靜及時把她扶住。
於靜把她扶到床上來,這才發現,陳曦的臉色煞白無比,幾乎沒有一絲血色。
她的肩膀上,還在血流不止。
剛剛麵對歡兒,她一直在強撐著,現在心裏一鬆,緊繃著的那根神經,也鬆弛下來,她又變成了那個嬌弱而無助的陳曦。
“小曦!你堅持一下!我幫你止血!”於靜手忙腳亂,把紗布和藥品拿出來,卻不知道如何處理。
“姐,她是拿我做實驗,你別慌!”陳曦有氣無力地說道,“子彈已經打穿了,你先找塊幹淨毛巾,按住傷口,血止住了,把傷口擦幹淨,再用酒精消毒,然後把藥敷在傷口上,用紗布包起來就行了!”
“這樣你會很痛的!”於靜皺眉。
“這點痛算什麽!我的腿斷的時候,比這個痛了十倍百倍不止!”陳曦勉強笑了笑,往洗浴間的方向看了一眼,“你快點,一會兒她出來,你還沒弄好,又不知道要怎麽為難你了!”
“好!你等下!”
於靜找來兩塊毛巾,褪下陳曦的身上已經染紅的白袍,她的右肩上,血還在不停地流。
看著陳曦肩膀上已經血紅一片,於靜顫抖著雙手,拿著毛巾,分別按在傷口上。
陳曦悶哼一聲,額頭上,汗珠滲起。
過了一會兒,於靜鬆開雙手,傷口上,血還在流。
她再一次按住傷口。
“姐!沒用的!”陳曦微微睜開眼睛,“這是槍傷,子彈是圓形的,傷口很難愈合,血很難止住!需要縫針,現在條件不允許,幫我把傷口擦幹淨,其他不管了,按照我剛才說的做就是了!”
“好……好!你忍著點!”
於靜滿眼帶梨花,都快要哭出來了,陳曦表現得越堅強,她越是感覺心痛。
這一槍,是為她擋的!
於靜按照陳曦的話,把她的傷口擦拭一下,然後給她塗上酒精。
當酒精抹上去的那一刻,陳曦身子一陣顫抖,她閉著眼睛,咬著牙,再次悶哼一聲,硬生生地挺了過去。
當於靜把藥敷上,把紗布包紮好,陳曦才緩緩睜開眼睛。
她的汗珠,從她的額頭,順著她的臉頰,在她的下顎出處,合成一滴,滑落而下,落在潔白的床單上。
於靜這才發現,床單已經被打濕。
“好了!沒事了!”
陳曦的聲音很微弱,她已經沒有一絲力氣,眼皮沉重,正當大腦昏昏沉沉的時候,她想到了一個人,頓時又驚醒過來。
她不能睡下去,也不敢睡下去,因為,歡兒還在這裏。
“你休息一會兒!”
於靜心裏特別不是滋味,她扶著陳曦,靠在床頭上,這時,歡兒從洗浴間裏走了出來。
“喲!不錯!這麽快就好了!”
歡兒光著身子,走了過來,直接趴在床上。
於靜看了陳曦一眼,不知道如何下手。
“快點啊!磨磨蹭蹭的幹嘛,要不是子彈是從後麵射進來,我用得著你麽?用鑷子把彈頭取出來,其他的,按照剛剛的做法就行了!”
歡兒催促,對自己的傷,像是毫不在乎一般,沒有絲毫防範。
於靜拿著鑷子,僵在空中。
看著歡兒光滑的後背,此時此刻,她恨不得,一下子朝她的後頸刺下去。
但見陳曦朝她搖搖頭,她瞬間打消了這種想法。
她其實也清楚,就算歡兒死了,她們也逃不出去,而且她們的下場會更加淒慘。
下一刻,她不再遲疑,她要是再遲疑下去,歡兒便會立馬察覺她的想法。
分開歡兒的傷口,於靜把鑷子伸進去,她也不在乎歡兒痛不痛,是什麽感覺,過了半晌,彈頭終於被取了出來。
如同方才對陳曦一樣,她給歡兒包紮好,長呼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
歡兒站起身來,她的狀態比陳曦好多了,神采奕奕,似乎剛才取彈頭的過程中,一點也不痛。
這一切,都落在陳曦眼裏,她知道,歡兒這種人,對於這傷,已經是家常便飯的了。
難怪那個抽屜裏,沒有麻藥,她這種人,根本不需要麻藥,她需要的,是隨時保持清醒。
看了於靜一眼,滿意地點點頭,隨後在衣櫥裏,選了一套紅色裙子,穿在身上,深深地看了陳曦一眼,走出房門。
直到那扇門打開又關上,直到歡兒的身影消失得無蹤無影,陳曦再也堅持不住,大腦一沉,昏睡了過去。
此夜,無聲勝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