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虞朝辭，做我的眼睛
她自幼聽力敏感，很快反應過來。
沒等她躲開暗器，暗處便飛出一枚飛刺，直穿暗器而去，將其擊落。
下一秒一個碩長的身形籠罩住她，那人動作極快，雙臂橫抱起她，輕功飛上屋簷。
虞朝辭靠在他有力的臂彎裏，他身上有著清淺淡漠的沉香味。此人很高，她努力抬眼仰望，銀白的月光灑在他冷毅的側臉，半張臉藏在陰影裏。
“攝政王……”她看著他波濤洶湧的眸子，輕聲喊出。
他指尖微顫，未予回應。
她順著他的視線掃去，一抹黑影一瞬而過。
緊接著院落裏的燈籠全數熄滅，四周陷入一片寂靜黑暗。
虞朝辭提高了警覺，靠著微弱的月光尋覓周圍，她料定那個人一定沒走，畢竟她知道的太多了，未滅口之前怎會輕易離開。
“唰——”
幾乎與風聲同時，“小心左側！”她低呼。
他反應極快，不知何時已拔劍出鞘，隻聽得呼嘯風聲下他的劍鋒閃出銀光，“當——”一聲擋下了左側飛來的暗器。
洛君暮眉梢微揚，瞳孔中隱隱顯出殺意。
他彎身托起虞朝辭，讓她坐在自己的小臂上，左手輕輕按了按她的頭，讓她伏在自己肩頭。
“虞朝辭，做我的眼睛。”他低聲輕語，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畔。
她鬼使神差地溫順，靜靜地點了點頭。
“後方！”她眼見黑影將至，眼一瞬不瞬地盯著，沒有絲毫退縮。
洛君暮爍然轉身，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度，與她配合的恰到好處。
那刺客在黑暗中發出一聲悶哼。
虞朝辭豎著耳朵，激動地拍了拍他的肩，“乘勝追擊，他受傷了！”
他聽著她躍躍欲試的聲調，唇角微勾：“好。”
他毫不猶豫地舉起劍，身下那人卻不可置信地質問：“您真的要殺了我嗎？！”
“……”他眼裏了無溫度，劍鋒直直落下。
“慢著！”
她話一出，他的動作緊跟著停下。
“留他一條活命，日後還有用處。”
“好。”他輕應。
眼角瞥過架在他頸後的長劍，洛君暮反手將劍收入鞘中，抬腳將其踹落屋下。
虞朝辭隨著他的舉動看向墜落在地痛得蜷縮起身子昏死的刺客，心裏第一次不知道該說這刺客活該，還是該同情他……
洛君暮低眸看著趴在自己肩上幽幽望著刺客出神的虞朝辭，他輕咳了一聲，她目光重回到他這裏。
他薄唇輕啟：“抓緊我。”
“嗯？”她愣了愣。
下一瞬隻見他身後的黑色大氅隨風揚起，身子朝屋下前傾而去。
她感受著從天而降的騰空感，抓著他肩部的雙手不由得緊了緊。
很快，他帶著她穩穩降落在刺客身前，彎腰輕手輕腳將她放下。
“多謝攝政王出手相救。”她行為滴水不漏地行禮。
洛君暮劍眉微微皺起，他不喜她對自己和對他人一般恭敬疏離。
他狹長的眸子微合，再睜開時眼睫蒙上一層陰鬱，“你早些歇息，我且將這刺客關進地牢。”他嗓音低沉，邁著欣長的步子走上前。
“攝政王殿下怎知這裏有刺客？”她望著他一把拎起刺客的後衣領，動作簡單粗暴。
洛君暮麵不改色道：“覲見皇上途中見此人行為怪異，恐有不妥，便一路跟了來。”
他又怎會說自白日聽聞章遲失蹤後，他便一直派人調查，什麽有要事要見皇上，那都不過是借口罷了！
他是生怕再出現回宮途中的那類事，所以一定要趕在她之前探尋清楚，以保她高枕無憂。
虞朝辭沒有深究他所說是真是假，他肯出手相救，這便足以打消她的顧慮。
她側身給他讓路，“夜深，攝政王行路多加小心。”
話落，洛君暮眼中的動容一晃而過，下頷微抬，“嗯。”
他骨節分明的手扼製住刺客的雙臂禁錮在後背，他押著他一路向前。
虞朝辭凝望著他青筋若隱若現的手背，他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長骨感，卻是蒼勁有力，毫無柔美羸弱之風。
洛君暮並不知她還在身後亦步亦趨地跟著，他推搡著刺客漫無方向的探尋出口，黯淡無光的瞳孔和他稍顯淩亂的步伐給人一種盲人摸象的錯覺。
“哐——”
他似是磕到了何物，頓時腳下打滑，龐大的身軀踉蹌著前傾。
“小心！”
他剛要穩住的身體一怔，順勢倒進了前方溫軟的懷抱中。
突如其來的重量壓的虞朝辭後退了一步，他額頭撞上她瘦削的肩膀，頭埋進她柔順濃密的青絲中，鼻尖縈繞著淡淡的梨花香。
他心髒一滯，呼吸的節奏亂了。
她指尖扣上他的手臂，支撐住他，“攝政王沒事吧？”
“……無事！”他慌亂地脫離了想要一直貪戀的懷抱，僵硬地退了幾步，他不想讓胸腔中回蕩的劇烈的心跳聲嚇到她。
凸月隱到厚厚的雲層中，夜色愈深，她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
“你稍等我片刻。”
她折返，從他身旁擦過。
洛君暮隨著她的動作緩緩轉身，涼風吹拂，耳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感受著細微的聲響，伸手接住了飄落的花瓣。
他試探地向前撫上不遠處粗糙的紋理，喃喃道：“這棵樹……”開花了。
“洛君暮！”她脫口喊出了他的名字。
他抬眸，眼前一片光亮。
虞朝辭順著瞟了眼那棵梨樹，嗤笑著將手中的燈籠遞給他，“瞧你，門在那邊，你卻走到這了！”
他的目光從她的麵容下移至她手中的燈籠，伸手接過，“多謝。”
有了這片光，他終於能找到路了……
虞朝辭看他漸行漸遠的身影——
洛君暮……是有夜盲症嗎？-
“嘭——”
刺客被士兵重重地丟進了牢房。
他聽著耳邊傳來“哐當哐當”的鎖鏈聲，緩緩睜開眼。
入目，洛君暮一身玄衣立在鐵門外，冷眼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嘴角勾起駭人的弧度，透著股邪氣。
與方才在那周虞國公主麵前的形象判若兩人！
“殿下，您可真是演得一手好戲！”他以為洛君暮奈何不了自己，大著膽子嘲諷。
“嗬！”他聽後笑得更加邪佞，不置可否，他對著看守的士兵吩咐：“看好他，明日公主要來審問，可千萬別讓他死了！”
話畢，刺客瞳孔睜大，立馬起身衝向鐵門處嘶吼，“你竟然把我交到她手上，你想做什麽？！”
洛君暮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給予，絕塵拂袖而去。
“你想做什麽！”他不停晃動鐵門，鎖鏈與鐵門敲擊出沉悶清脆的響聲，回蕩在陰暗潮濕的地牢中。
久久不得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