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廢物一枚,死不足惜?
主持捋了把胡子,道:“不知公主所尋何人?若在本寺,老衲一定相助。”
“他不是寺裏的和尚。”虞朝辭詳細地描繪:“也就這兩天的事,是個穿紅衣的男子,年齡不滿二十。”
她在腦中快速地換算,踮著腳比劃,“身高大概八尺左右。”
主持眼珠轉向一邊,手裏不停轉動佛珠,在極力思索著近日來往的香客和留宿寺院的施主。
“可有?”她追問。
“阿彌陀佛,”主持雙手合十,閉眸歎息道:“老衲最近並未見過穿紅衣的施主。”
“這……難道還沒來?”
虞朝辭小聲嘀咕著,抬眸間又擺上一副標準的微笑,“無妨,找人是次要,關鍵是來為皇上祈福。”
她望向主持,“勞煩方丈給我準備兩間廂房,本公主要在此齋戒幾日。”
主持展顏笑語:“寺裏的空廂房很多。”他攤開手,“公主請隨老衲前來。”
他先一步走出殿門,領著虞朝辭和彥林主仆二人朝寺院內側的廂房走去。
虞朝辭踱著步子不近不遠地跟在主持身後,視線直勾勾落在他身上,似是若有所思。
“公主,您剛剛說的那個人是誰啊?”彥林顛了顛後背沉重的包袱,小碎步趕上。
虞朝辭掩唇竊聲道:“那天要埋我的殺手。”
彥林眼珠子一瞬間提溜睜圓,低呼:“公主你怎麽敢就帶著屬下來抓他?!這不是狼入虎口嗎?”
“難不成……”他小臉紅了紅,嬌羞扭捏道:“公主竟這般相信屬下的能力。”
虞朝辭:“……”
“是啊。”她冷不防笑了兩聲,“我可~相信你了!”
談笑的功夫,已到了廂房前。
主持恭恭敬敬地推開房門,“公主,寒寺簡陋,隻好讓您屈尊了。”
虞朝辭眨巴眨巴眼睛,眼前這寬敞幹淨的禪房實在讓她聯想不到簡陋二字。
房間裏擺設雖不多,但該有的都有,被褥、床榻以及桌凳也都很新。
“方丈客氣了,此處甚好。”她伸手卸下彥林的包袱放置桌上。
正巧注意到桌麵的香爐,“每個廂房都點有禪香嗎?”她看似隨意地問了一句。
主持微微頷首,“沒錯,每個房間都有點的。”
“很好。”她笑了笑,“本公主很喜歡這香。”
“公主喜歡便好。”主持單手立掌,緩緩道:“公主舟車勞頓,想必腹中饑餓,老衲去差人送些齋飯來。”
“有勞方丈。”她稍稍欠身,目送主持走遠。
“公主在想什麽?”彥林見公主望著門外發呆,出聲提醒:“公主?”
“唉~”虞朝辭坐到桌旁,雙手撐著下巴,“做和尚可真不錯,每天掃掃地坐坐禪,還有人白送香火錢!”
她似發現商機般雙目放光,一臉認真感慨:“果然工作不如打坐啊~”
彥林順著公主的目光看向不遠處清掃落葉的小沙彌,走去二話不說地關上門,語重心長道:“您是一國公主,不能出家的!”
虞朝辭好笑道:“放心,我還沒有看破紅塵,目前沒有出家的打算。”
“什麽叫目前?!”彥林雙手掐腰,氣哼哼道:“是決不!”
虞朝辭睨了他一眼,無奈:“好好好~決不。”
“你保證!”
“我保證。”
“……”虞朝辭感覺哪裏不對勁,看著彥林神氣哄哄的小表情,勾唇道:“最近沒管你,你是不是皮癢了?”
彥林囂張的氣焰倏地滅了,搖著尾巴坐下,憨笑道:“屬下這不是為公主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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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離開廂房後,從寺院後方的小門去了竹林。
竹林深處坐落著一處小屋,十分隱蔽。
他手裏拎著食盒,很是警惕地左右張望了一番,確認沒有風吹草動後方才緩緩推開門走了進去。
“來把藥喝了。”主持從食盒端出藥擺在桌邊,隨後再將飯菜擺上。
裏屋傳來窸窣的聲響,一名緋衣男子拖著右腿艱難走來。
男子腿部受了傷,此時上藥纏了繃帶,多少有點行動不便。
他坐到桌邊,端起藥仰頭一口悶下。
他這會兒沒有戴麵具,將那張清秀俊朗的臉露了出來,隻是臉色蒼白,模樣有些虛弱。
“公主來了。”
聞聲,男子放碗的手一頓。
他抬頭看主持,眼神冰冷,“來殺我的嗎?”
主持搖搖頭,“不像。”他將筷子遞給男子,讓他先吃飯。“我沒有告訴她,她也沒有急著找你,就像是隨口打探了一句。”
“她帶了幾個人?”他繼續問。
“就一個。”主持捋了捋胡須,“那人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男子沉默了片刻,“給您惹麻煩了,師伯。”
“什麽麻煩不麻煩。”主持輕輕歎了口氣,“你早該來找我的,何苦去墟影閣當殺手。”
“師伯早已遠離塵世皈依佛門,而我不同。”
他眼眸空洞地眺望遠處,“師父說我的父母很可能尚在人世,當殺手雖然危險,但它可以拿到很多錢,聽到很多消息。”
“師弟逝世已有五年……你已經找了五年了。”主持想勸他放下執念。
他聽懂師伯的言外之意,可他不想放棄。
“聽聞你殺的都是大奸大惡之人,這次怎麽招惹到公主頭上去了?”
主持雖然身在寺院,但對於師弟這唯一的徒弟,還是頗為留意。
江湖人都稱墟影閣有位從不失手的殺手,還專殺該殺之人,他知道這說的是自己的師侄。
男子抿了抿唇,的確,他原先是瞧不上接這單的,畢竟殺一個女子不費吹灰之力,還有辱門風。
可奈何那人給的報酬太高了,他需要錢,需要很多很多錢。
錢對他來說意義非凡。
小時候被同村小孩欺負時,他們往他身上吐口水,罵他叫花子,告訴他他的爹娘是因為窮把他丟了。
從那時起,他便立誌以後要掙花不完的錢,再回去拿錢砸死他們。
所以,他接了這單。
反正傳聞周虞國唯一的公主隻是一個驕橫跋扈、殘忍暴戾的女子,為國為民都毫無用處,殺了她也無妨。
縱使失敗了,他如今也毫不後悔。
他總結緣由,回答師伯:“公主廢物一枚,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