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隻剩一百日
眼不見為淨,喬久徹底打消了透透氣順便摸清觀察地勢的計劃,撤回到惠成殿內。
偶然瞥見,殿外牆上整齊掛著一排鎏金燈籠,想必入夜便會熠熠生輝,光彩奪目。
惠成殿內早就掌了香,白玉壁櫃用的金雕銀琢,好生貴氣,殿內上洋洋灑灑百根煙羅花燭,支支香氣醉人。
四根通頂朱紅旋鳳柱,側房與主室設有墨色案幾,端莊典雅。
書架與案幾中間隔了一道鴛鴦刺繡畫屏,栩栩如生,看不見一點針腳。
仔細瞧了一通宮裏的太監和宮娥,洋洋灑灑二十多個人。
臉都認不清,更別提區分出哪個是哪個。
隻是眾多婢女中,有一個極為獨特的。
她既沒打掃也不欠安,兩眼炯炯有神地盯著什麽看。
喬久悄無聲息地掂著腳尖走到她身邊,示意旁邊的宮娥不要提醒做聲。
這才發現她居然躲在書架的角落,孜孜不倦地看著一本蠱術錄。
喬久輕輕一拍,那婢女嚇得魂飛魄散,連忙拜倒。
她重重扣頭在地:“奴婢死罪,求傾妃娘娘饒恕,奴婢死罪。”
“當值時期開小差,確實是死罪,但念在本宮今日心情難得不錯,所以特意給你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喬久清了清嗓子,裝作生氣的樣子蹙眉道。
婢女嚇得跪都跪不穩,瑟瑟發抖道:“無論傾妃娘娘您想知道什麽,罪奴桃離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絕不敢有半句假話。”
不知是錯覺還是真實,喬久隱約發覺自己剛剛開口時,這名宮娥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疑惑和冷酷。
但隻是非常短暫的一瞬,現如今她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讓人無法懷疑。
“那好,本宮問你,今天是玄武幾年,又是幾月幾日。”喬久漫不經心的發問,偏頭去看書架上的書。
“今日是玄武八年十月十日。”桃離咬字清楚,字字分明。
喬久聞言,雙腿一軟,差點整個人在平地上暈厥過去。
玄武八年十月十日!
那她離傾妃被處以極刑的玄武九年正月二十日,隻剩下不到一百日。
一股悲涼淒愴的衷曲哀怨地在喬久耳邊奏響,如絲如縷的百般惆悵籠上心頭。
殿外明明是難得一見的明豔秋日,殿內卻好像下起滔滔不絕的驚雷巨雨。
這次她全方位,全身心的體會到了什麽叫作涼涼。
桃離見其精神不濟,急忙喊人前來侍奉。
惠成殿一時間人頭攢動,宮娥太監們進進出出。
先是桃離就地為喬久鋪好了一墊雪蠶絲鎏金坐墊,又有宮娥急忙打了熱水給喬久暖上雙手。
桃離細心謹慎地為喬久敲肩捶腿,在離喬久最近的桌幾上,還放置著剛剛烹好的熱飲和溫乎乎的牛骨茶湯,散發著沁人心脾的香氣。
“好了好了,本宮無礙,別忙活了。”喬久又歎了口氣,擁有這個身體以後,歎氣成為家常便飯。
這個身體之前的主人太愚鈍了,既然生得如此冰肌玉骨,傾國傾城,怎麽就不懂得遮掩鋒芒,韜光養晦呢。
非要讓自己木秀於林,讓風雨摧殘才心滿意足不成。
其實傾妃要是稍微懂得趨利避害一點點,就不會死的那麽悲壯,被後世拿來當談資了。
最讓喬久鬱鬱寡歡的是,也不知道這個傾妃到底明裏暗裏得罪了多少人。
由於傾妃還沒死,也自然不會有史官記錄她的生平。
可是不知道傾妃發生過什麽,自己根本無法無縫對接,如何演好這場戲?
這樣日後宮中宴席,別說是認不全宮中嬪妃,就連見了傾妃家中的兄弟姊妹和至親的父母都認不出來,遲早會露餡的。
必須盡快想一個辦法,徹底熟悉傾妃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