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小懲大誡
白釉將茶杯放回桌案上,瞥了一眼角落的身影,逸出輕煙一歎,似不知如何開口。 喬久方才恍然大悟,那一日香卉毒啞耳奴,耳奴無法言語,在宋清婉評判功過時是白釉一直在為耳奴說話。 白釉心直口快倒是實話,連那一日宋清婉那般居高臨下地審問,她都絲毫不讓,據理力爭,無奈宋清婉偏心香卉,連那般明顯的證據都不信。 香卉陪宋清婉下地牢,連牆房的鑰匙都有一把,宋清婉自然是聽信了香卉的一麵之詞,不僅真正的凶手香卉沒有收到懲罰,連成為香卉替罪羊的大廚也隻是受到了輕微的懲罰。 “小懲大誡。”這就是宋清婉對於一個為她盡忠盡力,嘔心瀝血了數年的人,失去聲音的評判。 叫人如何不寒心,如何不怨恨? 倒看如今白釉依然是這般直來直去的性子,喬久不禁佩服她的自由心性,於是放下了幾分戒心,笑問:“聽你三句話不離娘親,但你入這司藥宮數年,你娘親不會思念你麽?” 白釉聞言怔怔然定住了,仿佛陳年舊事被一一掀開,一頁一頁在她麵前翻過,她似乎陷入了回憶的蒼茫大海中,久久不得抽身。 半晌,白釉大方一笑,爽朗道:“我娘親早就不在人世了,她自從一出嫁,便杳無音信,最後抬回我家的隻有一具冰冷的棺材。” 白釉眼角噙淚,似乎又回到那暴雨淋漓的夜晚。 是夜,電閃雷鳴,暴雨傾盆之勢從天際而來,似那墨卷烏雲的天空打翻了集藏多年的水壺,嘩啦啦下了好幾個時辰。 白釉提著一盞鼓風燈籠,自小巷輕攆著腳步而來,她本是個直爽利落的人,所到之處必然動靜不小。 加之她綰家小姐的身份,去到哪裏都是前呼後擁,一堆侍從緊緊跟隨,可此刻她卻小心翼翼,身前身後無其他一人身影,隻高高提起裙擺,連一聲珠環簇簇聲都不聞。 吱呀一聲,她推開了祠堂的門,裏麵端端正正放著一口新置的棺材。 這棺材極為華麗,遠遠瞧上一眼,便會被珠光寶氣擾得睜不開眼睛,湊近細瞧,這小小的棺材鑲滿了細碎的珠寶,左邊對稱,做工精致,全然不似給死人所用的東西。 素來棺材講究素淨雅致,可這一道棺材卻如此奢華福利,不知是對棺材的主人不尊重,還是打造這道棺材的主人想要借用這些身外之物去彌補什麽。 白釉停在這樽棺材前,看著棺材上熠熠生輝的珠寶,一時無語凝噎。 “娘……”白釉伸手去觸那棺材,棺材用的是上好的青木,可是冷冰冰的,指尖彌漫著好似竹林枯死,花草腐爛般的死氣沉沉。 白釉哽咽道:“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不該在這裏……” 她白皙的手指落在棺材上,棺材被封的完好,沒有一絲黑暗可以透出來,也沒有一絲光可以透進去。 “墨府的人說你難產而死,說姐姐胎死腹中,可是我不信……若是墨府清清白白,卻隔著了十多年才肯把你的屍體送回來?”白釉淚如雨下,顫抖著聲音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