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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殺人者伏法,理所應當

  “劍戟森森?”她咥笑一聲,“他就算劍戟森森,使心作幸,機關算盡又如何?本郡算準了他會逮住一切機會將本郡置之死地,所以啊,這坊間的流言,如今也不算是本郡誣賴他了吧!一切諸,皆從因起,一切諸報皆從業起,不是不報,隻是時候未到,他既存了要害本郡的心思,就別怪本郡將計就計,將那先王後傅王後的死與豔公主的失蹤一樁樁一件件都賴在他的身上了。”


  “王宮裏那位,聽了這些話,有所舉動嗎?”


  薑末回,“王上很生氣。”


  “生氣?就這?蕭有悔這就生氣啦,那如果叫他知道是自己的兄弟殺了自己的發妻,屠了他天朝的王後,不是會被氣死?”


  薑末看顧泣在蕭有悔的態度上有著很不一樣的情緒,思索再三,接著她的話繼續說,“王上他生氣不是因為信了坊間的這些流言,以為這平陽王就是殺害傅王後,及拐賣豔公主的凶手,而是覺的這散播謠言其心可誅。”


  “其心可誅?”她吟著道了兩三聲,剛要發火,就被錢澧順著毛的安撫了下去,“郡主身子還未好全,不宜大動肝火。”


  她側眼看了看鏡中他輕放在自己肩頭拍了幾下又停住的手,“這一次,聽你的,本郡不氣,反正本郡的目的不管如何都是達到了,就算他蕭有悔再信任柳百川又如何?這坊間流言,及那張口閉口,揪著一點便能編出一整套故事的,他天朝善良的臣民可不會放過他,你一言我一句的,他還能不查當年之事?


  殺人者伏法,這是自古便有的道理,天不願收,我顧泣就要逼得他不得不收。”


  將打聽的一切回稟完後,薑末又如工具人似的退下,隻這一次在路過錢澧時露出的殺意激起了顧泣的好奇,她從蝶舞絹畫鎏金緙絲的美人榻上坐起,走至他身側,看著薑末的背影意味深長道,“看樣子,我這小侍女有趣之處與公子你有關啊!公子可能同顧泣說說,你是怎麽惹著她了,竟要她想殺了你。”


  錢澧不知的搖了搖頭,“郡主想知道的也正是在下想知道的,不知郡主可有興趣與在下一同去查查?”


  她抿唇道,“又興趣啊,不過現下有件事比這還要重要,公子要不先與我去查查那件事?”


  “何事?”他問。


  顧泣忽然嚴肅,看著他道,“在離長安不遠的夷洲,有座山名叫度雲,山下有個鎮子因山而得名,喚作度雲鎮,鎮子上原本有一戶人家,生活愜意,與人為善,是當地有名的閑散良者,可這樣的一戶人家卻不知為何在一夜之間被場春火屠殆了個盡,當地府差為油水,草草結案,隻說是山匪作亂。”


  錢澧的神色在顧泣意料之中的難堪下來,她不慌不忙接著道,“可什麽樣的山匪是隻殺人不求財的?公子難道就不好奇?”


  “在這亂世裏,死個一兩個人的人不是很正常,這樣的事就用不著郡主操心了吧!”


  看他偽裝的艱難,顧泣實在想不通,究竟是什麽原因,能讓他一直忍住不說,承認自己就是度雲鎮李府的公子就有這麽難嗎?


  “亂世裏死人確實不稀奇,可這樁,本郡還就是要操心了,隻因那戶人家也姓李,家中也有個小公子叫李避,對了,就是公子如今在本郡麵前要裝的那個人,所以公子還真是不得不要操心了呢!”


  “那郡主打算怎麽做?”錢澧放棄了拒絕掙紮,問道。


  她抬步,緩走出亭內,邊走邊道,“本郡已經派豐晏前去打探了,這事經久,估計不會那麽早有結果,所以公子,要不要陪我睡上一覺?”


  浮紅瞬間飄上他臉,他雙腿瞬間僵住,沉著聲朝她道,“在下瞧得出郡主不是那樣輕浮的人,可為什麽總要說這樣輕浮的話?”


  顧泣反駁之言還未吐出,就有一前院小廝急慌慌三步摔了兩步的跑到她跟前,結結巴巴道,“啟稟郡主,王上派人來府裏了。”


  她臉色瞬間不好,瞧了眼那被嚇破了膽的小廝,道,“你是新入府的?”


  小廝將頭低埋的深深的怯怯回道,“回郡主話,小的,小的是昨日裏才招收入府的。”


  她了然的點了點頭,再不管他口裏的王旨,清道了句,“怪不得,這樣沒眼力見。行了,叫那人把旨留下,人,走吧。”


  那小廝匆匆應了聲,又是嚇得連滾帶爬離了她視線內。


  “郡主下次大可不必將自己表現的這樣凶悍,這樣會叫不認識郡主的人誤會的。”


  “不認識本郡的人?”她瞧向他,麵紗下杏舌微吐,舔了舔薄唇,道,“這麽說,公子是認識我了?”不等他壓下臉上浮紅,她立刻轉身,邊走邊道,“不知顧泣的人也曉得長安府裏有個長安郡主極為跋扈,最是一口獠牙咬半口鮮血,吃人不吐骨頭,既如此,那我為何不做的瀟灑妄為些?就這樣,本郡還怕這不夠呢!”


  他疾步追上,剛要說些什麽,便見薑末去而複返,手裏還捧著個托盤,盤中之物遠遠瞧著竟也有些熟悉,待她走近讓他定眼一瞧,才識出,那盤裏呈著的正是明黃色專屬於蕭有悔的王旨。


  “怎麽是你送來?旁人呢?你可不是我長安府的人,這些子婢女也忒會偷懶耍滑了,讓這事都讓你做了,她們倒好一個個偷溜耍奸的去歇著了。累著你叫你師父知道了,鐵定又要說本郡了。”


  她端著旨,麵色無情,平靜如水道,“屬下既是先生留在府裏侍候郡主的,那事無大小隻要涉及郡主就都做得,郡主不必擔心先生會責怪。”


  這原本也是顧泣的一口說辭,現在見她自己都不介意,當下也不再寒暄,指著那王旨,問,“這是什麽?”


  薑末回,“回郡主,屬下隻負責送,暫時還未打開瞧過,郡主若想知道,不若自己打開瞧瞧。”


  她點點頭,伸出一隻手,撚著王旨一角,挑翻了麵,粗覽了眼,看向錢澧,問道,“下月十五,先生有沒有旁的安排?”


  他搖搖頭,“暫無。”


  “那,”她手挑著將王旨遞到他眼前,“那這宴會,公子陪本郡一起去赴吧!”


  “王上的嫡公主要回來了?”


  “嗯。”她將旨重拋入薑末手中托盤裏,“自容德八年入穹樓學藝,如今算算也該有四五年的光景了,咱們的王上喜歡極了這位公主,要在曌翎閣替她擺接風之宴,邀滿朝文武攜家眷出席,此舉意味深長啊!”


  “此話何說?若在下所記不錯,咱們王上的這位公主,如今才過幼學之年吧!”


  “幼學之年又怎麽了,在王室裏,公子還指望有純真的父女之情?幼學,嗬~,不小了,先瞧著人家算計個四五年的,熬到及笄,再下一紙文書,不就良緣正聘了?”她踏過木橋,腳下一頓,針紮感又從足心滲入五髒,錢澧忙支手將她扶住,指了指自己的背,問道,“郡主,要不要上來?”


  “話本子裏男主人公見著女主人公受傷都是一把抱起,打橫就走的,怎麽到了我這兒,就隻剩背了?你這背又沒肉,咯的本郡生疼,要你背我,還不如本郡就這樣由你扶著慢悠悠的走回去呢!”


  見她不願,他隻好由著她將半個身子都倚在他懷裏,慢悠悠的走,走一步緩半步,她走的辛酸,他瞧得心疼。


  經久,他問道,“聽郡主言語裏的樣子像是不想去那宴會,可為什麽還要去?”


  她扶著他的手換了個地方,略微掀起他衣袖一角,看見胳膊上壓的實實在在的痕跡,略感抱歉道,“等送本郡入了屋,公子記得去薑末那取些藥塗塗,別落了痕,那就不好看了。”


  錢澧點了點頭,領了她的意,卻繼續追問道,“郡主還沒回答在下的問題。”


  “有什麽可回答的?公子難道要本郡抗旨不尊?那可是王旨,抗旨是會株連一府的。”


  “可郡主並不在乎不是麽?在下聽說,先前長安郡主也有許多次忤逆王上旨意的舉動。王上似乎也沒待郡主如何,郡主此番若真不願去,大可像往常一樣,托病也好,其他什麽理由也好,總能如願的。”


  “本郡若不去,這戲怎麽繼續唱?”她質問向他,見他仍一副不懂模樣,繼續解釋道,“咱們的這王上怕要借這一次宴會向世人證明本郡很好,絲毫沒有如傳聞裏的那般病入膏肓,不久於世呢!他想讓本郡出麵還了他忠心耿耿平陽王的清白,也不知本郡究竟答不答應。


  這宴會,本郡會去,這戲,本郡也會演,隻戲本子怎麽編排那就不是他們說了算的了,本郡好歹也是他尊認的聖女,擔了這莫須有的名號這麽多年,又因著這名號這不能做,那不能說的受了這麽多的罪,不討些利息,豈不是白受了?”


  錢澧扶著她,一路上再沒說些什麽,一來,他怕那些貿然出口的話會傷了她,二來,他是真的不知道在同她講些什麽,他如今已可以確信,在他不知道的那幾年裏,她受了很多罪,而那些罪,他沒法替她忘掉,也沒法替她受著,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待在她的身邊,或聽她發發牢騷,或聽她講這個不好罵那個不對,或,聽她的話,做那個她心中的李懷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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