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魏青蘿

  “許久不見妹妹,妹妹還是一如既往的風風火火,慌慌張張男兒樣啊!”她撚著帕子掩口“嗬嗬”笑起。


  錢箬兒記著要救顧泣的事兒,隨意“嗯”了兩聲企圖敷衍過去。卻不料她較之侯府時更為囂張,一個眼色,使喚著侍女將她攔住,錢箬兒反手就是一擋,那侍女踉蹌幾步,往後退了退這才站穩住身子。


  魏輕蘿腆著肚子從那侍女身後走出,一手扶著腰,一手摸向腹部,錢箬兒見著她這模樣還有什麽猜不出,違心的朝她道了聲,“看樣子,是要恭喜美人了,隻不過,我如今還有事兒要做就不陪美人話嘮家常了,雖然,你我本就沒什麽家常可言。”


  “你—”魏輕蘿被錢箬兒氣的不輕,又企圖使喚著身側婢女揚手打過去,可誰知那婢女的手方抬起便被錢箬兒餘光瞥見,她二話不說就從腰間抽出紫鞭,執於手中,由上至下,狠狠抽打了幾下,厲色看她,執著鞭子一步又一步向她逼近,“美人如果再不識趣,我這鞭子可就要不長眼了。”


  魏輕蘿扶著肚子瞬間癱軟在隨身侍女的身上,指著她,哆哆嗦嗦道,“你,你要做什麽?本,本宮可告訴你,本宮如今是王上的女人,這肚子裏可還懷著王上的孩子,你若傷本宮一分,王上,王上是不會饒了你的。”


  紫鞭回手,她想了想那些年裏,王宮裏傳入坊間的奇聞異事,輕摸著輕蔑朝她一笑,“王宮裏的孩子不好活,美人既有福氣懷了那就不要恃福淩弱,將這福氣丟了才好,佛說善惡有報,不是不報隻是這時候未到,這句話,箬兒今天就送給美人了,壞事做的多了是會遭報應的。”


  “你,你這是詛咒,本宮,本宮要去告訴王上,要他,要他誅了你九族。”


  “九族?那美人可得快點去說,我南平侯府待王忠心,做事磊落,為人更是清清白白,府中之人雖多為老弱婦孺,但可都鐵骨錚錚的,沒一個是怕死的。”話畢,錢箬兒似是又想到了什麽,瞧她的眼綻滿亮光。


  “當然了,這些人裏可沒美人的親姨母。美人要告狀最好快些去告,我可是好奇極了美人親姨母的神色了呢!

  哦,對了,美人好像也在我南平的九族之間吧!那美人,怕死麽?”


  “你—”魏輕蘿捂著肚子瞬間痛苦不堪,錢箬兒一瞧就覺得她是在演戲,當下不想再與其糾纏,拉過郎太醫的手就走。


  “郎太醫,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家美人,救救美人的孩子啊!”魏輕蘿身側的小婢女見自家美人情況不對,當下揪著郎言深的衣擺,祈求道,可誰知她才說一句,魏輕蘿便立刻恢複正常出聲斥責,“自作主張的賤蹄子,誰準你替本宮做主的?本宮的身子本宮自己明白,不需要什麽太醫什麽郎官的來隨便把脈。本宮的身子豈是這群下作之人能碰的了?”


  那侍女遭她這樣一頓謾罵委屈極了,瑟瑟縮縮的收回手,倒是錢箬兒真怕她有個好歹賴在自己身上,對著郎言深道,“郎太醫要不還是給魏美人看看吧!”


  “唉,是,老夫我這就給魏美人瞧瞧。”他剛靠近一步,伸出右手想替她把脈,卻被魏輕蘿狠狠一推,錢箬兒縱是反應再快,也終是沒能讓郎言深避免這場皮肉之苦,她扶著他緩緩站起,言語裏滿滿皆是愧疚。


  衝著魏輕蘿就是質問,“美人究竟想做什麽?說自己不舒服卻又死活不肯要太醫查看的,美人這麽做究竟是在想什麽?”


  還未等魏輕蘿有個什麽話反駁,另一個聲便悠悠然響起。


  “本宮也想知道,魏美人究竟想做什麽?魏美人?”


  “本宮什麽也沒想做,就是不想讓這樣下作的人碰著,難道如今我個人喜好的事兒夫人也要管了?”


  阿綺麗雲蓉的手撫上雲鬢,眸中是無比驕傲,低眼看她一下,踱著步子走近半步,“論出身,本宮是鱒兗的嫡公主,而你,不過罪臣之女,賤婢之姿。


  論地位,本宮是僅次於先王後的夫人,是這宮中第一人,而你,不過一個小小美人兒,在這宮裏可如螻蟻般低小。


  如今本宮要這太醫把你的脈,難道還要管你願不願意?不願就能不從了?”


  殘留於阿綺麗雲蓉那嘴角的輕蔑,一下又一下刺激著魏青蘿那顆脆弱又易碎的卑微的心。


  她招著侍女的手,一把扶住,笨重的身子一下下挪搓的靠近她,麵瞧時,她用著僅她與她可聽的見的音道,“夫人身為高位不假,嬪妾出身微賤也不假,可風水輪流轉,夫人難道就能確信這股東風可能一直停留於錦蓉閣麽?


  嬪妾能截胡一次,夫人又怎知截不了第二次?”


  “你這是什麽意思?”她嗔怒易發,鳳仙花汁漿染的通紅的指甲的手微微抬起,似要揮手而下。


  隻於半路時,餘光瞥見了她那微微隆起的腹部,隻好強壓怒意將手緩緩放下。


  但魏青蘿是算準了她的性子故意激怒的,她有備而來,所以,無論阿綺麗雲蓉的手放的有多快,她都能掐準時機瞬時倒下,雙眉緊蹙,撫著肚子斜倚在侍女身上嗷嗷直叫,模樣痛苦,口裏還不清不楚的叫喚著,她阿綺麗雲蓉為什麽要害她。


  “你胡說八道些什麽?本宮沒有,本宮真的沒有,你休要誣賴本宮。”她是王宮裏長大的公主,鱒兗王的後宮比之這蕭有悔的,那亂的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她普一出聲,她便了然,自己這一遭是被算計了。


  她環顧著四周,無助之感激上心頭,她沒有推她,她什麽也沒做,這是她要說的事實。


  可與旁人相看的角度裏,她就是推了她的。


  就連阿塗諳,在事發之後還貼到她的身邊,低聲問道,“公主,如今該如何?”


  如何如何,她又怎麽會知道如何呢?她是不喜她,誰叫她為婢時不安分,得寵後又於她麵前炫耀。


  可她,真的沒有害她。


  “咳~咳~~”顧泣久不見錢箬兒回來放心不下便由豐晏扶著沿路過來找找,這一找不要緊,居然在還沒演上的時候就看了出精彩絕倫的旁人演的戲。


  眼看著阿綺麗雲蓉就要被誣陷,這戲要終止了,她隻好假咳出聲。


  “嫂嫂?”錢箬兒一見顧泣便脫身黏了過去,被她一並拽過去的還有一臉無辜正不知所錯的郎言深。


  他抱拳作揖,對著顧泣恭敬行了個禮道,“下官太醫院醫官郎言深見過長安郡主,郡主大安。”


  她有氣無力的倚著豐晏撇眼瞧了下郎言深,虛抬起手,“郎太醫多禮了,快起來吧。”


  今日若是旁人,她不會如此柔聲,隻這郎言深曾經救治過傅兗安,為著這份恩,她也合該多給他一分尊重。


  “郎太醫快起來吧!我瞧著嫂嫂的神色很不好,你要不要先給她看看吧!”


  郎言深聽命走近顧泣,道了聲“失禮了”後,就搭手撫上了顧泣的脈搏上。


  顧泣瞧見他的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皺起,淡然一笑,道,“太醫有什麽話直說便可,本郡的身子本郡自己也是有了解的,你不必左想右想的扯那些胡說八道的話來敷衍本郡。”


  郎言深將手收回,麵露難色道,“回郡主話,下官不敢妄言妄語。郡主的身子,實在,”他抬眼心疼的瞧了下她,於醫者眼中,是隻有健康的與得了病的,並沒有高低貴賤之分,自然也對坊間之說,不是那樣在意。


  此時,在他眼中的顧泣也不過個年不過十五,身子卻如將木枯骨,再不複生機的病體殘軀了。


  他憐憫良久,終於在碰觸到她投來的淡然時,才將繼續說道,“郡主請恕下官無能為力。”


  她搖了搖頭,麵紗下的嘴角勾起弧度,“既然太醫在這兒,那就煩請您再給這位美人瞧瞧吧!本郡瞧著,她好似也不是很好的樣子。”


  眼指著魏青蘿,她嘴角弧度越來越大,眸中暗藏的笑意也越來越濃,敢在她這個資深演戲的人麵前演戲,那就不要怪她將這戲把子戳穿了。


  先賴著錢箬兒,後又賴住阿綺麗雲蓉,蕭有悔的這位新美人所圖不小啊!


  但招惹了她顧泣的人,也不問問她是否允許。


  郎言深抬起的手向魏青蘿伸了伸,似心有餘悸不敢直接觸碰,僵持了會兒,他無奈的對著顧泣道,“郡主,這位美人若一直如此抗拒的不配合下官,下官恐怕難以替美人把脈。”


  顧泣雙眼微眨了眨,對著一側錢箬兒道,“美人諱疾忌醫,如今恐怕還要煩請箬兒姑娘你替她治治這個忌醫的毛病了。”


  錢箬兒攥了攥手中鞭柄,麵露黠笑,步步逼近魏青蘿,“箬兒謹遵嫂嫂吩咐,定會,好好的替美人治治的。”


  “你,你要幹什麽?”屬於魏青蘿的花容再度失色,一手扶著侍女,一手指指向她們,“你們,你們要做什麽?

  本宮,本宮說了不要這賤蹄子摸本宮的,你們,你們這是忤逆犯上。本宮,”她扶著侍女的手越見激動,哆哆嗦嗦扶著她就要衝出人群。


  卻遭了阿綺麗雲蓉的一個攔手阻擋,“魏美人這是想去哪?”


  對上阿綺麗雲蓉那高傲的不可一世的眼,她本能性的將手瑟瑟收回,退後一步,努力的平複好心情,又躬身朝她欠了欠身,細語道,“嬪妾,嬪妾身子不適,需要,需要麵見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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