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4章 王的男人
郭好好回將軍府之後，雲淩便將立郭好好為妃的事昭告天下，皇榜在城牆上掛了足足三天，夜無白看著上麵公正而唐突的字詞，一時竟是不知該說什麽，他知道該來的終究會來。
夜無白反複咀嚼這幾行字，卻是久久的不願打破冗長的回憶。
榮天不知何時出現在夜無白身側，二人都是相視看了一眼對方，繼而又將視線移到了沉默而幽深的古城牆。
“你怎麽會來這裏？”榮天開口問道，
“你呢？你怎麽會來？”夜無白沒有回答，卻是笑著問道，
風隱子似乎被這兩人直接忽視了，他杵在一旁，沒有說話。
“我聽人說……這裏最近有些奇聞軼事發生，我便叫了風隱子一道來瞧瞧。”
夜無白了然，輕聲笑語的回應他，沒有戳穿。
謊言隻要不傷人，戳破又何必了，隻不過會徒增傷感罷了。
榮天對郭好好的心思，風隱子知道，夜無白又何曾是不知情的呢。
“是嗎？我今日聽說東門出現了大喜事，遂來看看，原來，好好要當王的女人了。”
風隱子似乎找到了以前的樂趣，他笑道，
“我記得以前，好好不知羞恥的高呼過，她要當王的男人！你們說說，這是一個女人說出來的話嗎，她可真是一點也不像女人！”
榮天長歎一聲，
“所以，她才說她要當王的男人。”
……
風隱子以為會逗榮天一笑，卻是更叫榮天憶起了以前的往事。
往事是不能回憶的，因為經不起想念。
一回想起過往的畫麵，悲傷便會如風飄揚，無處可安放那擱淺在原地的難過與悲傷。
榮天扼腕，卻是轉過頭，不再仔細斟酌那皇榜上的一字一句。
有些事，必然會發生，早在好好進宮的那一刻，他就該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
“她，還好嗎？”夜無白問道，
“她……並不好。”榮天回答夜無白，
夜無白怔愕，這幾天，他有些忙，忙的沒有時間去看望郭好好。
“她說是她刺傷了陛下。”
夜無白沒有驚訝，隻是淡淡的嗯了一句。
榮天抬起頭，有些吃驚夜無白的反應，他竟然沒有半點震驚，看來，夜無白早就知道。
“陛下似乎沒有責怪她。”榮天再次開口，
“陛下不會怪她。”
“夜無白，你能告訴我，為何陛下這麽突然下詔令娶好好為妃？”
“突然？”聽了榮天有些埋怨的話，夜無白卻是笑了，但嘴角泄露的無奈，還是讓他的語氣顯得有些頹然，“榮天，其實在司空皓建議舍棄那個孩子的時候，你心裏就已經很清楚了，不是嗎？”
榮天的眼珠忽而左右擺動，眼神也開始閃躲，避免與夜無白的對視。
風隱子見榮天如此窘態，說道，
“好好因為孩子的死對雲淩心生怨恨，如今回將軍府調養身體，不知何時，她才又會像以前那樣無憂無慮，她現在整個人都蒼老了，人也變得不那麽愛笑了，真是讓人心疼。”
夜無白聽了風隱子的論述，問道，
“她真的這麽不好？你們就沒開導開導她？”
“怎麽沒開導，說的再多，她聽不進去，能怎麽辦？我這幾日，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還是沒能逗她一笑。”
風隱子都沒有辦法，看來這次，好好的確是受傷太重。
“再等等吧，或許……再過幾日，就好了。”
“會好嗎？一切都會變得越來越好嗎？”榮天歎息道，“難道不會越變越糟糕？”
“榮天？”夜無白有些困惑不解，他問道，
榮天方才失神了，待夜無白喚醒了他，他慌道，“我隻是覺得……好好變了，可能這次對她的打擊太大了。”
“孩子沒了，我們都很難過，更別說身為孩子母親的好好了，她傷心是肯定的，我們需要給她點時間，我相信她不會就這麽被打敗，我堅信她會挺過來。”夜無白振振有詞的說道，
榮天被夜無白說服，不再悲憫，不再誠惶誠恐。
“你說的對，我們應該相信她。”榮天說道，
風隱子則輕輕拍打著榮天的肩膀，“榮天，這東西看也看了，該忘的還是要忘掉。”
榮天卻是皺眉，心中不悅，他揮開風隱子搭在肩頭的手，“風隱子我的事，不用你費心！”
說完這話，榮天便向夜無白告別，拔腿離開了這裏。
風隱子沒有馬上追上去，而是等在原地，看著漸行漸遠的人，視線幾乎被鎖定在那抹高大瘦弱的身影上，直到夜無白的歎息聲在身邊響起，風隱子才戀戀不舍的收回了遠走的視線。
“你想說什麽？”風隱子問道，
“放走司空轍的是你。”夜無白並非是在詢問，而是用極為肯定的語氣在說話。
風隱子訕笑，回道，
“是我。”
“他可安全？”
風隱子驚愕，他本以為夜無白會威脅他，讓他告知司空轍的藏身之所，沒想到，夜無白竟是問他這樣的話，
“他很安全。”
夜無白終於鬆了口氣，畢竟，尋找司空轍的重任，陛下已經全全交由他了。
“其實，陛下很擔心他的安危。聽說司馬沁的父親為了替她出一口惡氣，暗中派了很多人去抓捕司空轍，下令捉到絕不留手。你需要告誡他隨時小心。”
風隱子點了點頭，算作回應。
雲淩雖然如此震怒，但他絕對不會傷害司空轍，這點認知，風隱子還是有的。
“你和他……似乎不太可能。”
他？
風隱子自然知道夜無白說的他是誰，他淡笑道，
“我喜歡追求刺激，將不可能的事變為可能，這才更有趣。”
夜無白不想笑話風隱子的過於偏執，但出於朋友的仗義，他還是想多說一句，
“風隱子，我怕到後來受傷的終歸是你，你何苦如此執著？”
風隱子舉起了手，阻止夜無白的話，“夜無白，我知你是為了我好，但你知道嗎，因他之喜而喜，因他憂而心憂，這其實也是一種幸福，單是遠遠的多看他一眼，我都覺得自己很幸運，你說，我若是放棄了他，那麽我活在這世間的意義又是什麽呢？我的生活裏若沒了他，我想生活於我，不再是生活，而是負累。”
夜無白終於明白，其實風隱子比他們所有人都看的更加透徹，無論是一件事，還是一個人，其實，看似浪蕩不羈的風隱子，才是那個看的最透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