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8章 黎明前的明天（2）

  聽完徐正勇的話，宋弋陽立刻就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


  今日，沈巫漠帶徐正勇去李府查看情況，所以，李大人的死很有可能與毒無邪有關。


  看來，毒無邪又想在皇城裏作亂。


  這已經有些日子了，毒無邪為什麽偏偏選在這個時候。


  先是聖泰殿宮被神秘人闖入，再是朝廷重臣李大人被殺，郭子安失蹤被猜疑，這一連串的事情是不是銜接的太緊湊了。


  宋弋陽雖然知道宮裏因為韓青遙和鍾離沐辰已經不太平了，但她沒想到，她在算計鍾離牧辰和韓青遙的時候，也有人在背後施行著他們的計劃。


  看來，這是一場不可逃避的鬥爭。


  宋弋陽沒想到皇城裏還潛藏著這樣的危險，若是早知道，她也會選擇前來吧，畢竟這裏，有著她所有的回憶。


  從這裏開始，也是從這裏結束。


  不好的、好的回憶都是她生命裏最最重要的一部分，她是無法割舍掉的。


  宋弋陽始終記得她回來的目的。


  她是為了郭家才回來的，她是為了以前的舊相識而回來的，她是為了讓一切恢複如初而回來的。


  她覺得她可以讓一切都回歸到原來。


  隻是，鄧尊倫死了，重語琴死了，她開始自我懷疑。


  她回來後到底做了什麽，她到底有沒有幫上忙。宋弋陽真的不想事情再繼續惡性發展下去。


  所以，她想要救郭子安。


  她不能再讓過去所交好的人死掉。


  “所以你的意思是李大人的死可能與毒無邪有關？”


  “肯定有關。”


  徐正勇始終記得毒無邪那想忘卻忘不了的習慣，毒無邪提煉出的毒藥裏散發出的味道，那味道會讓他沉迷也會讓他陷入長久的惶恐與煩躁之中。


  那味道不會變，毒無邪的習慣也不會變。


  徐正勇一進去那屋子裏就聞出了熟悉的味道。


  徐正勇就是毒，他身體的所有部分都有毒，即使隻剩下了一副殘骸，但這具殘骸的每一個部分都是劇毒無比。


  徐正勇本來已經死了，但是，他卻再一次的活過來了。


  他因為吃了太多的毒藥，泡在有毒的藥水裏太久而死，但是，他卻因為那些積累的劇毒而重生。


  這就是……真相。


  這是屬於徐正勇的過去。


  毒無邪為了研製出一種新型的殺人武器，徐正勇便成為了他最好的試驗品。


  徐正勇還記得那個時候，他身處於人跡罕至的山洞裏，日複一日的吃著那形色各異，形狀不同的毒藥，還有那泡不完的毒水澡。


  一想起那些，他忽然感到了憤怒。


  若是沒有宋弋陽的指導，徐正勇不會知道原來當初內心的抗拒是憤怒，是對毒無邪的恨意。


  以前，徐正勇完全不理解這樣的情緒。


  他不知道為什麽他會有反抗毒無邪的想法，當時的徐正勇不能夠理解這樣的情緒，因為沒有人教過他，因為毒無邪沒有教過他。


  他隻知道，毒無邪的話要聽，而且必須聽從。


  可是如今，他有了獨自思考的能力，他學了很多東西，他終於明白了當時的絕望與求生本能。


  他明明不是人，卻是有著人類的求生本能。


  徐正勇也覺得奇怪。


  因為，宋弋陽曾告訴他，每個人生存在這個世界都是有道理的，每個生存在世間的都是理應存在著的。


  所以，徐正勇開始相信，他的存在是上天所應允了的，他不再覺得他是一個另類。


  即使他和其他人不一樣，但他也是與那些人一起生存在這世間的不可少的存在。


  他覺得宋弋陽的話有道理，他覺得宋弋陽教會了他很多很多。


  他想要活下去，生平第一次，他有著這樣強烈的求生***。


  徐正勇終於覺得他自己像個人了，即使知道毒無邪已經開始行動了，但他卻沒有了當初那樣無望的絕望。


  或許，當徐正勇見到毒無邪的時候，他依舊會感到害怕，但是，他絕不會像那個時候選擇逃避。


  他已經有了活下去的理由，所以，為了那個理由，他不再畏懼那個創造了他的人——君夕曜。


  君夕曜，那個什麽也沒有教會了他的……父親。


  “你覺得郭子安會有危險嗎？”宋弋陽問這話的時候內心並不平靜，因為毒無邪是怎樣的人，她還是知道的。


  “他現在不會殺他。”


  “毒無邪到底想要做什麽？”


  “他想要成為創造一支不死軍團，他想要打破人類死亡的自然之態。”


  “不死？長生不老，永遠不死？”宋弋陽的確是很震驚，因為這樣的想法並不稀奇，畢竟有很多人都會有這樣古怪的想法。


  宋弋陽隻是覺得這個想法很大膽，但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去評斷毒無邪這個異想天開的想法。


  她隻是苦澀的笑了笑，徐正勇卻是認真的看著宋弋陽，他的眼睛在盔甲裏似乎泛著光，徐正勇那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傳來，“不老、不死、不傷、不痛。”


  宋弋陽看著徐正勇的眼睛，卻是那樣的不安。她向後退縮著，似乎心裏壓了磐石一般的沉重，她難以呼吸。


  “你……你……該不會……”


  “我就是。”


  徐正勇，當年的那個不懂人情的殯森，已經成為了一個永遠不死之人。


  宋弋陽似乎有些……


  這是宋弋陽沒有想到的，因為她以為不會有這樣的人存在，可是現如今，這樣的人卻活生生的出現在她的眼前。


  “弋陽，他成功了，但是他卻不知道他已經成功了。”


  “他究竟……當年他究竟都對你做了什麽！！！”


  當宋弋陽知道那個骷髏人就是殯森時，她知道這麽些年他一定受了很多的苦，但是，她沒有想到那份苦難遠遠比她想象的要多、要更加的殘酷。


  她一直沒有問，不僅是因為當時徐正勇不會說話，還因為她不願將往事重提，徒增徐正勇的痛苦。


  但是……


  原來真相是這樣的可怕。


  “弋陽，我很感謝你，我真的很感謝你，我感謝你生活在這個世界，我感謝你讓我遇到了你。弋陽，如果沒有你，我該怎麽辦呢？”


  為什麽她會想哭呢？


  宋弋陽聽完徐正勇的這番話，一陣鼻酸，她抽動了幾下鼻子，而後才說道，

  “你的血，你的肉，都是被他殘忍的一點一點剮掉的嗎？”


  為什麽殯森隻剩下了骨頭，為什麽那個有血有淚的軀體會隻剩下一具殘骸？

  這是宋弋陽想要知道的，以前沒有問是害怕徐正勇想起傷心的事，但現在徐正勇提及此事，宋弋陽想要問清楚。


  她想要知道……所有的真相。